《云烟》grace_xhu

168、9.

　　果然，一会儿功夫，城门打开，一骑冲出，直冲向敌阵，马上一人白色衣服，在夜色中分外明显，还没冲到阵前，那人便从马上跃起，飞向敌阵。康弘忽叫“阿畀”，孙安成便知那是世子妃了。只见她落下时足尖在一个北漠士兵头上一点，手起剑落，就将一个士兵的头削去了一半，跟着身形再起，踏向另一士兵，竟以人头为支点，一路杀一路跃向孙安成。跟在她身后的一个身材宏伟的男人，并不象她这样跳脱，但一掌出去，必有几人倒下。孙安成刚看清她如冰一样冷的神色，就见剑光闪烁，冲到他身边的几个北漠士兵倒了下去。跟着是压抑的怒气：“谁叫你来的？”她终于落下地来，随手将几个士兵刺倒，护在了康弘身前，康弘边杀人边道：“世子叫我来的，说他善于守城，你快带他进城。”孙安成只见这女子容貌极美，但却神情如冰，冷的叫人心中一颤。“他便是会多事。”那女子冷哼一声，跟着道：“跟我来。”说着杀开一条血路就往城门冲去。那个男子替她扫除后面的追兵。快到杀到城门时，北漠军中忽然响起了收兵的号令。孙安成心中一凛，正想着莫非敌人有什么诡计时，一个声音高声道“小师妹，我不会伤害你，但盼你早些想明白，回来找我。”康弘的脸色冷得更厉害，暗骂了一句：“无耻。”韦世涛并不回头，只高声道：“我并不感激，你今日不杀我，莫要后悔。”跟着低声对康弘道：“你带他进城去，我去接应别人。”康弘叫：“别去。”她却道：“贺少轩在军中，他并不想伤我。”说着人已跃出，去帮着其他江湖人脱困。
　　孙安成等人入城后，门即关上，他正要说还有人未进城时，城上已坠下悬索。关在门外的几个江湖人士跟韦世涛便跃上城墙，拉住悬索攀城，同时城上守兵以羽箭射杀追击的北漠士兵。北漠士兵也无心恋战，回头回到了军营。孙安成急忙上城，见到韦世涛等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忙令人挂红灯笼报平安，想来秦德明看到红灯笼后自会回去禀告霍元崇。
　　韦世涛低着头看人给康弘裹伤，康弘恐自己失血过多，一会儿晕去，因此也不顾有人在旁，便道：“世子叫我传一句话给你：他不来，你不准死。”说完便即闭上了嘴，咬牙忍痛。韦世涛默然半晌，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吃点东西，睡一觉，守城的事再说。”
　　孙安成因被人包在中间，受伤不重，他吃了几口东西喝了点水后，休息了片刻便让人带他找到韦世涛，道：“世子妃，守城的事世子既交给了我，我自当竭力守住这座城池。你带我去找太守章静尧和守将李十三，我来布置守城之事。”韦世涛看了看他，道：“我让人带你去吧。打仗的事我不懂，你们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不用来告诉我了。”便让一个汉子带他去找章静尧和李十三。
　　这两人自是认识这位定西名将，见他来了大是高兴，知道他随着霍元崇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有他相助自然更为有信心。
　　孙安成也不再废话，问了城中粮草及守军状况后，重新布置了守城布署，章静尧跟李十三一一凛遵。待将任务分配完后，章静尧将他请至内堂叙话。
　　孙安成这才知道，在襄城被围的第三日韦世涛便赶到了这里。章静尧曾与她详谈，将霍元崇的计划告诉了她。她表示愿意助他脱困撤走，但只要这城中还有一人，她就决不会离开。这便让章静尧为难了，他知道韦世涛跟霍元崇的关系，若是他走了，而让韦世涛留在这儿，不管到时她有无意外，霍元崇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也只得在此地守城。
　　孙安成原是当初上书要求朝廷严处何柏斋的将官之一，当然知道韦世涛是新封的世子妃。虽然从未见过她，但他是定西军中最早决意跟随霍元崇的将领之一，因此在上层军官中人缘关系良好。霍元崇带着韦世涛去城外大营中时他虽不在，可是却听说了不少关于韦世涛的事情，知道不仅霍元崇极宠爱她，军中将士对她印象也很好，似乎是个挺随和的人。可是今日见了，却发现她也并非那么好说话。霍元崇没有派善打恶仗的李晋阳，史思廉等人过来，也没派善谋略善机变的魏志玄，张良义过来，而只派了自己这个善守城的人来，想必也是料到韦世涛是不肯弃城而去的，所以令自己助她死守，以待来援。他别的倒不怕，就怕粮草不够，还有药材，也是个问题。他想不通的是霍元崇明知守城是最差的打算，可为什么还是要同意韦世涛的胡闹？即使怕她不同意，只须到时将她打晕了，硬搬出城去，到时木已成舟，她也无可奈何。章静尧却知其中缘由，便将当年之事尽自己所知告诉了他。孙安成虽然不以为然，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他问：“世子妃有没有受伤？”章静尧道：“受了些轻伤，她不让别人给她看视，内子又不在城里，所以也不清楚，不过她那个继父，一旦她出现危险便会出手相救，因此想来她的伤不会太重。”他的家人早已在霍元崇的指示下搬离襄城，包括守城的副将严嘉齐的家人，也早在三年前离开襄城后，便在霍元崇的安排下另觅地长居。
　　孙安成默思片刻，看着他道：“我既然已奉世子之命前来守城，你若想离开，我设法让人送你出去便是，反正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陪着等死。”章静尧苦笑：“三年前，我父亲在朝廷坐视不管的情况下尚死守了两个月，逼得北漠败走。我若弃城而逃，回去后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况且，这里的情况我比你熟些。便是安抚起百姓来，我也更名正言顺。你只管守城吧，粮草药材的事世子原有些安排，我再来想想办法便是。”便劝孙安成下去睡一觉，若有事再派人去找他。孙安成知道下面更有恶仗要打，于是也不再推辞，在太守府中随便找了间房躺下便睡。章静尧自去巡视街巷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