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59、108.

　　韦世涛离开前，先至王妃院外叩了头，再去见王爷辞行。
　　王爷倒是真挺舍不得这个小美人儿，拉着她的手，道：“何必急着走呢？眼见快过生日了，又近年底，你不在府里过，阿昊会难过的。再说，一家人应该在一起过个年。”
　　韦世涛低着头，小声道：“我戴孝，不想影响府中人的心情。生日也不必过了。您身体好了，我也放心了，得回去继续守孝。您多多保重身体。”抽回手来，跪下冲他叩头。
　　王爷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只命人：“去将那金臂钏及备好的东西拿来。”
　　便有家仆将东西取来，王爷打开一个匣子，道：“你那手臂上的伤好了后恐也会留下伤疤，这个等你伤好后戴着，可做些遮掩，这事是府里对不住你，你别怪王妃，我替她向你陪个不是。”
　　韦世涛摇头：“王爷说的我担不起，我也没怪她，只消王爷的病好，再怎样我都是应当的。”她身后的碧桃接过匣子。
　　王爷又取出一串紫红色的长手珠串，紫中泛红，十分晶莹剔透，他亲手绕在她手腕上，道：“是宝石，原叫紫牙乌不值什么钱，取个难得二字，南朝不常见，原是西域商人带过来的，只是看着颜色不错，正宜你这样的女孩子佩戴，想那宝石珠子，水晶玛瑙的，阿昊那里多有，况且以后你要也多，府里的库房你尽着挑去。这东西原有两三串的，送人的送人，丢的丢了，如今只这一副，你戴着玩吧。”
　　韦世涛又谢过，王爷指着另几个匣子道：“这都是姬妾们送的，知道你不喜欢首饰簪环，取个心意吧。恐阿昊送你时还有话说，我就不去碍着他的眼了。一路上多加小心，便是短了什么，只管让人来说一声，府里有的自然尽着你用。王妃那里辞过了？”
　　韦世涛道：“在院子外头叩了头。”
　　王爷叹道：“儿子么，总是娘的心头肉，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别计较，我同阿昊都会慢慢劝着她的。你是晚辈，受点委屈我们自是知道，将来定会补偿你。你向来爽朗大度，想必不会同婆婆较真的。”
　　韦世涛道：“我不敢，她是王妃，能忍的我一定忍。”
　　王爷也没办法，自古婆媳就是难办的事儿。他便也点点头。看韦世涛带着丫环们去了。
　　因府中不方便说话，霍元崇在城外等她。小厮们牵着马，远远看她跟欧阳彦弘及丫环骑马过来，霍元崇眼中便是一亮。
　　待她走近了，下了马，将马匹丢给小厮后走近他，他低头看她半晌，方道：“天冷，自己照顾好自己，知你不喜欢人侍候，但你身子没好，我也不放心，就让紫樱夏堇暂随你去，她们做事也还稳妥。不要推辞了，你知我本就心里难受。”
　　她便没再说话。
　　“因你戴孝，他们挑的都是素色的冬衣，记得自己更换，不要惜物，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道：“也别轻易送人，便是你想做善事，传信过来，我另让人挑衣物用品过去。不是我小气，实在看不得你解衣衣之，一来辜负了我的心，二来又让自己身子受损，你别叫我心疼。”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目光。
　　“小厮们去几个，帮你收拾了屋子便回来，陇山还好，路近些，地方也还宽绰，东西也齐全，师太的墓那边太过简陋，我已着人去重修墓地，并盖了屋在左近，山里寒冷，屋中让他们砌了火炉，你烧东西也好，睡觉也好，不会冷着。虽我不忍你这么寒苦，但想来让你移居他处你也是不肯的，为此我也不再多说，总之，你好，我才安心。”他说着已是红了眼睛，毕竟她一个女孩子，欧阳彦弘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加上心情郁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过来。他岂能不担心难过？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保重，日常多休息，不要太操劳。”她低着头道：“你那病冬天易犯，我昨日已求了你师父同姑姑，让他们过了冬再走。我也放心些。”
　　他点头：“我这里人多，东西也齐全，你不用担心。成婚的事我不催你，总是要等到你自己情愿了才好。阿畀，你只记着，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要你一个女人便是。”
　　她不再说，走到康弘面道，抬头看着他：“如果东平侯……”
　　康弘很干脆：“我会杀了他，并灭他九族，决不放过一人。”
　　她无奈，这念头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凭她是无法改变的。
　　她走到坐骑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走过来，打开，露出一柄黑色的短刃，套着鲨鱼皮套，递给他：“虽然我不希望你杀人，但更不希望你受伤，这件东西是前两日从世子库房中专为你寻出来的，你收好，刀很快，用时小心。”
　　康弘也不客气，接过就插入腰带中。
　　“杀人时如能想起我，就想一想。”她道：“想不起就算了。我会多为你念经，消除你的罪业。”
　　康弘瞪眼：“多事。”
　　她无语，这点上康弘跟霍元崇很像，他们都不在乎杀人，只要他们自己目的达到就行。
　　“跟着世子，好好学武，也好好照顾他，便是他有时急躁，脾气不好，你也不要计较，他心里装的烦心事多，你要尽量让他开心。”她嘱咐。
　　“不放心就别走，”康弘对她的念叨也烦：“少罗嗦。”
　　于是她乖乖闭上了嘴。走到坐骑边，翻身上马。骑到霍元崇面前道：“你不要送了，不然越送越远，你就站在这儿看我走好了。”也不等他再开口，双腿一夹，便冲了出去。
　　霍元崇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