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50、99.

　　康平见到他，一副您老终于回来了的感动加我对不住您的歉疚，做为首席跟班小厮，他周到地带来了衣包，将霍元崇迎到前厅的侧堂中更换衣服，显然是想预先埋个伏笔。
　　霍元崇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了，边伸着手让人更衣，边直接问：“又出了什么事，说吧。”
　　康平于是低气下气地告诉他，前两天府给定西王看病的大夫说定西王的药需要一味药引子，即一个壬申年辰时出生的人的血肉，而这个人还必须是至亲。于是府里算计来算计去，就算计到了韦世涛的身上，昨天王妃那里派人过来寻她“说话”，韦世涛便过去了。
　　霍元崇想都不用想结果是什么，那丫头就是个实心眼，不管跟人多大仇怨，只要说为了救人，她一定肯给，何况那是他的父亲，更何况定西王对韦世涛真还不错——当然，他对每个美女都怜爱有加，不管是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基本她割肉为引已成定局。
　　“她继父呢？我师父呢？她干大大呢？”他问，知道这三人必不会信这等无稽之谈，定然会阻止。
　　“王妃过来人传话时说的是请世子妃去说话，他们又不好硬拦着，”康平低声道：“世子妃自愿给付，旁人也拦不住。”
　　这是家事，的确不是旁人能插手的。如果王妃只让人来说叫韦世涛去说话，这三人也不能硬不让人家婆媳聊天，更不能闯入女人聚集的后堂硬是抢人。所以除非王妃当场让人拿着刀当着三人面割肉，那三人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否则就算知道谈话后面有鬼，也只能白白看着她入彀。更关键的是，这三人都是江湖名宿，人家有底线，不请不入后堂是男人的底线，人家不想当流氓。
　　于是霍世子狠狠瞪了康平一眼，道：“她当然肯给，若非顾及到我，她连命都肯给。你们是怎么看护她的？便是你们进不去，丫环们呢？”
　　“王妃让人在院内就拦住了丫环们，”康平道：“夏堇紫樱要跟进去，都被王妃罚了，现在还跪在王妃的院里呢。”
　　几个小丫头，功夫再高，也是仆，王妃要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个管家嬷嬷就够了。
　　“去叫人将她们领回来，就说我回来了，要她们过来侍候，”霍元崇自知其中道理，也只得帮老娘收拾这个残局：“再去找到那个大夫，问他是何居心？我不管他受什么人指使，得了什么好处，下次再有此事，我连他同他一家老小连锅烩了，看看他还敢不敢见利起意。”
　　康平知道霍元崇说的连锅烩就是真的连锅烩，一点掺杂的都没有，那就是架一口大锅，把一家老小剥光了衣服扔里锅里煮熟了为止。他也不是不同情那大夫，不过谁让他没认清这府里谁说了算加上那一颗见利忘义的心呢？霍元崇这次能饶了他不追究已经是他前世烧了高香了。
　　康平忙去着人传话加领人。好在霍元崇小厮多，不必他亲自出马，何况这府里有的是想巴结这些小厮的奴仆，上赶着要为世子出把力，好为自己将来图个好出身呢。
　　霍元崇换好了便服，往自己的小院走，刚进院门，就见几个男人站在院中，瞅着他那眼神都能把他给剐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谁让那是他老娘呢？这黑锅他不背谁背？
　　他走到三个长辈大男人身边，冲着师父低声道：“对不起。”
　　知徒莫若师，萧景溶也觉他这黑锅背得冤，但也没办法替他背，只得道：“若非阿畀死拦着，这会儿你那老娘那里已经成一片废墟了，进去看看她吧。也别再提这事了，你既还不了这个情，也就别再让她再想起这件窝心事来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往韦世涛屋里走，欧阳彦弘和朱宏两人四道目光象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背，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群丫头围着韦世涛正在给她换药。他走进时，她眼都没抬，那一副当你不存的样子更让他觉得亏欠她太多。虽说他愿意下辈子接着还债，但欠成这样惨烈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痛。
　　“都下去吧，我来。”他道。
　　丫环们行了礼要退出，韦世涛道：“不用了，我此刻不想见你，你出去吧。”
　　丫环们只得眼望他下指令，这裹了一半的伤是丢着不管呢还是继续裹？他不说，谁也不敢自作主张。
　　霍元崇只得道：“那你们继续侍候世子妃换药吧。”自己一个转身又走了出来。
　　那三个男人还在看他，他只当未见，叫过康寒：“去着人收拾云翠山庄，再去打点衣物，这两天便搬过去。”
　　话音刚落，欧阳彦弘就发话了：“要走你走，我们不走，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了结之前，我们也不会被人撵走。我们要走，就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走。”
　　于是霍元崇又发现一件事：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事不出，他带着她走也就走了，这事一出，激发了这帮江湖好汉的血勇之气，彻底跟王府杠上了。看来不替韦世涛出这口气，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送走的。
　　康寒也在看他，他当然知道，这三个男人不走，韦世涛也不会走，韦世涛不走，霍元崇当然更不会走，所以他在等霍元崇的后命。
　　霍元崇想了一会儿，道：“好，那便再待段日子吧。那是我亲娘，盼各位下手时替阿畀留个后步。”他知道自己这世子在这三个男人面前不及韦世涛管用，所以干脆拿她出来抵挡。总之一句话：那是她未来婆婆，她素来孝顺，你们要给她留个情面，别让她以后不好做人。
　　欧阳彦弘冷哼一声。萧景溶的反应是：“不是她的面子，你回来也不得这么太平。”朱宏笑眯眯地更直接：“不弄死就行了，是这意思吧？”
　　霍元崇也懒待一一解释说明，总之只要他们能出了这口气，而他老娘又活着，他就得去烧香还愿了。真个的，别说合这三人之力，光是朱宏一个人的手段，就能将合府中人整治得死活不由人，明打，府里不怕，暗中下毒，根本防不胜防。于是只点了下头道：“不错，多谢。”人家没弄死你老娘还不得多谢？而要想弄死又不让任何人查觉怀疑，他还真是相信这个人做得到。
　　倒是萧景溶看在师徒份上说了一句：“该谁谁，别祸及他人。王爷对阿畀还是不错的。”为了讨这小美女的好，王爷隔三差五的还让人送点东西过来，说是为了儿媳，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元礼的通房丫头他又不是没要过。好在元礼这人好说话，对那丫头也不甚在意，换成霍元崇，他要一个试试？
　　韦世涛又是个知恩之人。
　　朱宏也不再说了，万一给韦世涛听见，又揪他胡子了。
　　该交待的也交待完了，于是霍元崇团团一揖：“我去回几封信，各位请便。”然后走进自己的书房窝着。碍眼的事少做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