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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72. ...

  •   “所以,阿昊,我不能保证以后我会不会跟你吵,会不会再离开你,因为我知道有时我控制不了自己,”她依旧是那恼人的坦诚无欺:“如果事后,我来找你,那就说明我还是想同你在一起,你也一样。直到有一天,你不想再去找我,或是我也不想再回来找你时,那么一切才真的没有了。所以你无须想着如何留住我,你只须在我们分开后,问自己是不是想来找我,那就足够了。阿昊,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霍元崇明白,正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反而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将这些事想得如此透彻明晰,也许下意识的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怕想明白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对一些人与事根本无法控制,他不愿失去这种控制,失去控制意味着无力无能,他最不愿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无力与无能。所以他回避。如同他对她身世的回避一样。
      可是她不。
      她不怕面对一切,哪怕最后她发现自己同样无能为力,她也会选择去面对,去剖析。因为她有信念支撑,这种信念便是相信,命运最终会将一切导向美好,光明,完满。霍元崇没有,霍元崇与薛世泽这种人只有野心。而伴随野心而来的是阴谋,是诡谲,是算计,而这些阴谋诡谲算计就需要依靠控制来完成,一旦失去控制,他们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而她与章太守都是有信念的人,所以他们敢于面对敌人,面对自己,面对内心,所以他们不畏生死,不畏阴谋,也不畏强权。
      “所以,阿昊,你尽管去吧,去应酬你那些来贺寿的客人,不用担心我,如果你回来,我还在这里,说明我还想与你在一起。如果我不在了,你也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用不着害怕,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就算你现在找回,最终也还是会跑掉的。”她坚定地看着他。
      于是他只好乖乖走了。
      事后,他曾在某一天把这件事源源本本告诉了师父萧景溶。萧景溶沉默良久后,告诉他:这丫头内心有一股至刚至阳至正之气,她其实比他们都强大,都坚韧,都刚烈。他还念了一首诗给他:
      日轮浮动羲和推,东方一轧天门开。
      风神为我扫烟雾,四海荡荡无尘埃。
      他说,她就象这首诗一样,四海荡荡无尘埃。即使有一天她使用了阴谋诡计,她仍然是会坦荡荡的用这样的阴谋诡计,你知道但你破不了,因为你自己心中有魔,而她没有。
      霍元崇知道这首晓光词,因为他从小就背诵过,当时他觉得太浅,而当萧景溶念出时,他又觉得太深。他当时跟师父说:你们一直说我聪明,其实我的是小聪明,阿畀的这种聪明才是大聪明,因为她有通透豁达的人生。也是平生第一次,他在师父面前承认有人比他聪明,而且还是个女人。
      等霍元崇将最后一位贺客送走后,沐浴更衣,他回到了那小院。韦世涛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于是他的心安了下来,慢慢走过去,敲门,然后得到允许后走进屋中。
      韦世涛在做衣服。他笑看了一会儿,道:“不是已经送了吗?够穿了,别做了,睡吧。”
      她却头也不抬地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师父的。你的衣襟内角有只小老虎,这个是竹叶。”他低身翻开衣服,果然在一个小小角落中有几片翠绿的竹叶。他忙命人取来他的衣服,翻看之下,在衣襟内里的角落里看到有小小的老虎,每一袭衣都有。他笑了。他跟师父身材差不多,的确容易弄错。于是他坐下来,支颏看她灯下缝衣。
      “你去睡吧,”她道:“你要多休息。我做一会儿也就歇了。”
      “我陪你,”他道:“阿畀,我想守着你,在你身边,我心安宁欢悦。”
      于是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便令他心襟动摇,神形俱失。他痴痴地看着这个灯下的女子,似乎她的一切在他心中都完美无缺。
      那晚,她做完了衣裳,将他送回屋,看他睡下后才走,一如他往日对她。
      霍元崇亲自将衣送去给师父,双手捧着,因为这是她做的,他敬重她的为人,所以也敬重她做的衣。
      萧景溶颇为意外,一是因为韦世涛做衣给他,二是因为弟子的那种尊重郑重从来没有过。他抖开衣服试了一下,很合身,就更为奇怪,但霍元崇只是笑着告诉他:“她做时,弟子就在她身边。”萧景溶的身材,他知道的最清楚,因为从小就熟悉。
      萧景溶只一瞥已明白:“和好了?不闹了?”
      “和好了,”霍元崇笑:“还会闹,但还会好。”
      萧景溶叹:“何必?可还记得当初你劝我?”
      霍元崇点头:“记得,但必须。因为我与她相差太大,无论年龄,身份,性格,地位,还是人生目的,我们都不一样,有的甚至完全相反。”
      萧景溶笑,弟子居然说起这个来,这正是他以前极力逃避极力想抛弃的现实差异:“既然如此,不如分了,否则太累。”
      霍元崇摇头:“分不得,不能分。因为我需要她。以前我都认为是她需要我,她武功差,又不够灵活,不够有心计,总是被人骗被人伤还总是记不住教训,所以我要在她身边守护她保护她呵护她。可是我刚刚发现,其实是我需要她。她比我强,是她一直在保护我守护我呵护我,只是我一直没注意到而已。所以,师父,无论如何,我都会带她回来。不管我们吵多少次,她离开我多少次,我都要带她回来,有她,才能照得见我前面的路,我才不会迷路,不会失去自己的方向。”
      萧景溶不语,他在想:我和阿兰是不是也是这样?
      霍元崇已打算走了,可又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了回来,对他低声道:“阿畀给你我做的衣服,区别只在内襟衣角上的绣花,我的是虎,你的是竹叶。如果以后弄错了,请将我的衣服还回,谢谢。”然后在萧景溶的愕然中悠悠然走了。
      萧景溶笑了,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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