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04、52.

　　薛世泽带着薛孝真到定西世子府拜访的时候，霍元崇正在后院的书房中手把手地教韦世涛写大字，虽然他对她的用心很感动，可是她的字实在不好看。于是他又令她好好习字，她当然不肯写，于是他只能挪出时间来压着她写，把着她的手写，这样她才会写上几个字。听说有人拜访，她立马高兴地道：“你快去吧，我自己练习好了，别让客人久等。”她也不知道客人是谁，因康良等早吩咐了霍成等家人，靖南王府的一应人等来访，都不准在韦世涛面前直接通报，以免韦世涛心里起芥蒂。霍元崇当然知道自己一走，这丫头直接就跑出去玩了，还什么自己练习，全是鬼话。于是道：“说我忙着，让他们改日再来。”霍成只得又咳嗽，又打眼色，霍元崇只得放开韦世涛，道：“不准离开书房，等我回来再写。”叫人将她的针线活拿来，就让她在书房做，然后匆匆更衣去见来人。
　　“表哥，”薛孝真倒真的一无芥蒂，笑着招呼他道：“阿畀姐姐在么？我想找她玩儿。”
　　霍元崇点头：“她在，不过现在有事，暂时不能同你玩。”他没摸透这兄妹俩的来意，自然不敢让她去见那实心丫头，就怕她一时又好心掉坑里。
　　同薛世泽坐下，令人上了茶，薛世泽见妹妹面露不悦之色，便笑道：“五郎怕你伤害了他的心上人，自然要防一防你，你就坐这儿陪我们聊天吧。要是不耐烦，便自己回去。今儿你是见不到你的阿畀姐姐了。”
　　霍元崇只当没听见，含笑呷茶。
　　薛孝真道：“那件事，我同阿畀姐姐都不在意了，还有什么事会伤害她啊？表哥……”
　　“小妹，别再缠着你的表哥了，”薛世泽止住她道：“还是回去吧，来人，送四郡主回府。”薛孝真一直挺怕这个大哥，因此虽然满心不高兴也只能跟着家人走了。
　　薛世泽待她走后，再冲着霍元崇笑道：“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小妹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找个伴儿一起玩玩，你又何必如此小心在意？”
　　霍元崇道：“她没恶意，却可能让阿畀介意，毕竟现在名义上我还是靖南郡主的未婚夫婿，我不能为了让你妹妹高兴，就让阿畀不开心。”
　　薛世泽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个女子对你就这么重要？”
　　“重要。”霍元崇也懒得跟他多说，只两个字还回去。
　　“你就不怕哪天我以她为质，胁迫你做事？”薛世泽似笑非笑地道。
　　“你能胁她为质，那是你的本事，”霍元崇坦白的眼神：“能不能护得了她的周全，是我的能耐。大家都不妨各尽其能好了。”
　　薛世泽一笑，也不再多说，只道：“北漠之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霍元崇道：“朝廷不想打，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私自出兵吧？”
　　薛世泽道：“你不打我打，只要你肯借道给我。”
　　霍元崇笑了，道：“你干嘛跟我借道？东平郡王辖下那么多条路，条条都比我的道好走，你该管他借才是。”
　　薛世泽摇头道：“他不行，他会把我卖了。这个人一向同北漠赫连家不清不楚的，我不放心。”
　　霍元崇淡淡地道：“你不怕我把你也卖了？”
　　“你不会，”薛世泽狡黠地一笑：“只怕你比我更恨赫连家的人。”
　　“那我也不敢借道给你，”霍元崇坦白地道：“谁知道你会不会用借道之机将我的城镇换了你的旗帜？”
　　“我这么没信用？还是你对自己的守将们这么没信心？”薛世泽带着奚落的神色道。
　　“你的信用有多少，咱们就不必讨论了吧，”霍元崇笑道：“我的守将们不怕打仗，就怕跟你这种人玩心眼，他们玩不过你。所以我也就不冒险一试了。”
　　两人都是当世枭雄，又相交多年，彼此已是了解到了骨子里，见了面也不必虚情客套，单刀直入的几番交谈，已知对方意思，自是谁也不肯相让一步。
　　薛世泽端起杯子喝茶，今天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他意料之外，他俩都不是韦世涛，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公心不顾自己的生死，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活着才可能去做那些大义公心的事，所以首先是保存实力。他今天来是别有目的。上次镇北郡王分地，他没落着好处。这次，他便是想同霍元崇联手，将东平郡王挤下去，多弄点好处的，可是妹妹的婚事眼看就要黄了，怎么说动这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定西王世子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他跟自己一样，软硬不吃，只重利益，而且是看得到的利益，画饼充饥那类事糊弄不了他。
　　霍元崇却不耐烦陪他耗了，他那书房里还有一美人等着呢，虽然薛世泽也很好看，但他总不能抱着薛世泽卿卿我我吧？所以他就打算打发薛世泽回去抱美人了。刚要端茶送客，薛世泽忽道：“你知道吗？潘京娘的名字已经上报内廷采选局，她可能将入宫为妃了。”
　　霍元崇一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因他从来也没在意过此事，皇帝选谁不选谁他没办法控制，操心也没用。最多就是宫里走招，他应招便是。因此道：“她为不为妃跟我有什么相干？”
　　薛世泽笑：“你就不怕一旦她入宫得宠，会让你的日子过得不太舒服？”
　　霍元崇淡笑：“那也没办法，皇上要宠她，信她，我又拦不住。你跟我这说些干嘛？”
　　薛世泽朝他脸上看了两眼，一笑，道：“是呀，原本不与我相干。听说她是进宫给皇后请安时遇到了皇上，皇上跟她聊了几句，回头采选局便将她的名字上了册。不过好象皇上看中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据说那婢女眉眼有点象一个人。”
　　霍元崇知他在内廷也有不少耳目，了解到这些当是不难。他来故意说给自己听必有原因，但他不想入这个圈套，故而只作不知，并不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