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像是致幻剂》晏归

5、从此一个人

　　七堇年说：在旅途中想起来的人，才是最爱的。
　　我在前往韩国首尔仁川机场转机的路途当中，一个你曾去过的地方。
　　你爱旅程，我爱异国他乡不一样的生活。
　　我想换一种方式去生活。
　　就如曾无数次想过的，究竟要怎样才能换一种方式继续爱你。
　　不大的旅行箱里有你去年冬天亲手替我围上的厚厚的长长的围巾，有你从韩国泰迪博物馆购置的小熊，有你从香港带给我而我仍未抽完剩下的四盒555香烟，还有属于我们的那些或长或短的文字……
　　我们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回忆却满满当当。
　　S看见摊开着的箱子，一眼就看到了围巾和熊，她不让我带，嗔怪的看我，她说她吃醋了。
　　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在担心我至今仍旧放不下。
　　去年寒冬，她隔一段时间未见我，再见面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在短期内，我以惊人的速度消瘦，S说她看了心疼。
　　而那个时候，我并没有任何察觉。
　　只是耽溺在我们爱情的幻境当中，为着一时的幸福开怀，为着接踵而至的争吵别扭悲伤难过。
　　此刻飞机开始降落，首尔的仁川机场，可曾留下过你的足印。
　　而我等会儿经过的地方，又能否覆盖。
　　航班晚点，从落机到再次登记，仓促地来不及稍作停留。
　　之前邻座的女生也是一个人，我和她一起走，怪异之处在于，沿途讲话的人试图跟我讲韩语或英文，而与她则直接是中文。
　　这一点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异化成了外国人的模样。
　　此刻北京时间十四点五十五分，如果没有别情，你应该在公司上班，是你格外讨厌的周一下午。
　　这个时刻，该是你吃完午饭，感到无聊，因而极为困倦的时候。
　　昨天周末，若你在外喝酒晚归，还会更痛苦一些。
　　仁川国际机场，换乘的航班再次出发，将飞行十一个小时左右，抵达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
　　那里的一切与我来说还是未知，尽管不是第一次踏入那片国土，终究无依无傍，全新的体验。
　　没有多么恐惧，亦没有太多渴望。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宁愿安静地陪在你身旁。
　　然而，我总擅长口是心非，心口不一。
　　有时候，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又太过在意。
　　这种近似流放性质的远走，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源于我们当日的言说。
　　可我并不想让你觉得是为了你，就像最初，为了不引起你的遐思，我想对你好，便同时对周围所有人好，为了给你一颗糖，便需要将一整盒糖散发出去。
　　不想给你错觉和压力，却让你敏感的心灵倍受打击。
　　空姐叽里咕噜跟我说一长串韩文，而我只能听懂有限的单词与尾音。你那么爱看韩剧，如果在我身边的话，如果我们两个比赛，你是否会比我听懂得更多。
　　可是你总是没有自信，害怕在我面前出丑，却不知我在意并接受你的一切。
　　唯一不能接受我自己在你身边的角色。你的姐妹丹哥跟你网上聊天，我看到她称我为你的小情人。
　　飞机起飞的过程当中，睡意袭来，有片刻的浅眠。
　　洛杉矶此刻正是午夜零点，张靓颖有一首歌叫做《想你在零点零一分》。
　　歌词说心还是会疼，整首歌的歌词都写得很好。
　　舷窗外的云层很美，而我在想你，似乎只能想你，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是最爱你的。
　　世界很大，而人生短暂。
　　有时候我在想，一个人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度过一生。
　　而一个人，又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的感情，是无情冷漠比较容易武装自己，还是痴情专一比较容易成全自己。
　　你总不相信我会一直喜欢你，觉得时日久长总会厌倦，然而除非你先厌倦了我，起码直到分开多日的此刻，我仍极为惦念牵挂你。
　　耳机里刚刚播放了杨千嬅的《好不容易遇见爱》，自从接触感情之后，似乎便尤为喜爱她的歌。
　　《勇》《再见二丁目》《少女的祈祷》。
　　不是情肠百转，便是荡气回肠。听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来自胸腔深处的共鸣。
　　身处高空，鼻炎一下子冒了出来，鼻腔酸涩敏感，很不舒服。
　　舷窗外是块状的白色云团，再往下是青翠的山峦起伏，不知是哪国的境地。
　　一餐接着一餐，厌倦了吃东西，只想安静地入睡，或专注地想你。
　　其实，你是我最不该思之念之的一个。
　　从我们分手，到我离开。除了曾经彼此爱恋的关系，你我已经再无瓜葛。
　　我或许应该想想父母，想想亲友，或者想想未来。
　　唯独不该去想你。
　　而明明知道不应该，却又忍不住去做的，是否才可算作不由自主的痴心。
　　跨年在KTV，我们一起合唱《倒带》，我故意不好好唱，不想认真演绎刺痛人心的歌词。
　　后来你的朋友陆续加入，玩游戏我频频输，一直被罚酒喝。
　　我最讨厌看见的她也到了现场，心里泛着酸苦，我刻意不再理你，也不看你。
　　中途你片刻靠近我，问我是否有事，我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当她出现的时候，我避无可避地看清自己的位置。
　　绝望的洪水顷刻决堤将我覆没。
　　眼角余光瞥见你，是心疼。
　　不经意地注视她，是难堪。
　　我默默观察，她究竟哪里比我好。就算是我自恋好了，我觉得自己很多地方强过她。
　　而你不弃她选我的原因，除了我的不成熟之外，是否还有你所说的你们彼此合适。
　　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有彼此一致的兴趣爱好，即使有冲突，双方也能互相包容接受。
　　不像我们两个，都希望对方为自己做出一些改变，都也曾努力，可最终都做不到。
　　所以，都痛苦。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月二十日下午五点零一分，星期一。
　　我在远离你，也在远离曾经的自己。
　　父母亲人，交际朋友圈，一整个城市的回忆，全部都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从此，一个人走。
　　在这个世界上，能不能还有人，我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到你。
　　会不会从此，如果有，喜欢的人，都像你。
　　少女时代成员Tiffany有一首单曲叫《我一个人》，我一直喜欢它悲伤的旋律。
　　从此，我真正地成为一个人。
　　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