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像是致幻剂》晏归

6、海鲜和啤酒

　　落地之后，长时间未见你发朋友圈。心里竟然有些慌张，频繁地关注你的微信和微博，终于有了动静。
　　几天前我出发的地方，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你出发去青岛玩。
　　不明白你怎么会在T3，国内航班不是应该T2的么。
　　可是你为什么选这个城市，这里明明是我当初说过的想去海边吃海鲜喝啤酒的地方。
　　或者我想的太多，或者只是你在回复评论时跟夏天同学说的因为近。
　　我们同样爱旅行的两个人，在那些在一起的时日中，竟然没有过一次远行。
　　倒是无数次说起过，我说我要攒钱带你去你梦寐以求的大溪地，梦幻般的粉色沙滩，风情浓郁的欧洲，当然，也包括美国。
　　你在心情不好我站起身安慰你的时候，无限哀戚地抬头看我，让我带你出去散心，我那时候心里一片柔软，想着不管你说哪里我都带你去。
　　我问你去哪，你说韩国。
　　是很便宜的地方，我一口答应。
　　可是我们两个的浓情，总会输给突如其来的战争。
　　还未将行程纳入规划，战火早再一次弥漫，直到两个人精疲力尽。
　　而我极为愧疚的事情，是没有让你的美签通过，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曾多次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放心，有我呢。
　　可是那么多条件不如你的人我都成功了，唯独在你这里，我们一起去面签，当你出来跟我说你没过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在逗我玩。
　　那一天，我那么难过，唯一一点带你私奔的念想，像一根在风中明明灭灭的烛火，晃了晃，终于熄了。
　　你反而安慰我，说我都没什么你跟这儿难受什么劲儿，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是二〇一五年的二月三日，凝在我们两个之间，持续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的坚冰第一次有了松动的迹象。
　　在面签之前会议室帮你和老板家的保姆做培训的时候，你再次对我绽开笑容。
　　而我终于鼓足勇气，在看不惯你总是抠自己手指甲的时候伸手阻止你。
　　你啧了一声表示不满，却并没有躲闪。
　　大使馆排队的时候，你眼睛里进了东西，我捧住你的脸帮你检查，再一次望进你深邃如海洋般的眼底。
　　那里面，曾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
　　我痛恨轻易跌进你眼底的自己，这样的事实无非是在提醒我：
　　我还如此深爱着你。
　　不管平时装的多么冷漠，都没用。
　　我自己的签证通过了，而我没有感到一丝欣喜。
　　回到公司，你看我难受，带我去楼道抽烟。
　　我一边抽一边静默地看你，心里都是酸楚，差点落泪。
　　你费解地看我，问我怎么了。
　　我撇了撇嘴，声音有点委屈：
　　我没办法把你拐走跟我一起了。
　　你斜了我一眼，还是出言安慰：没关系，你还可以跟我去别的国家。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仍在觉得我们来日方长，是不是你没预料到短短不到两个月之后，我便彻底从你生命中消失了。
　　今天和朋友出去逛，在化妆品店里看到许多不错的牌子，我想你一定喜欢。多想带回去给你，可是有了这念头的刹那，心头又泛起苦意。
　　你看，我总这样，忘了我们早已分开的事实。
　　晚上吃火锅，店里放了《她说》。当时我正在笑，可是听到熟悉的旋律，笑容在脸上僵住。
　　我是不是选错了地方，这个州，到处都是华人，出了国跟没出一样，甚至不太能用的上英文。
　　去年中国好声音，我跟你说我喜欢张碧晨唱的《她说》，跟你说我喜欢她的声音，像云一样，很厚，却能飘起来。
　　十一的时候你在香港，拉肚子半夜睡不着，在听《她说》，你发了朋友圈，期待我的回应，却不知道当时占中事件敏感，朋友圈被限制发不出去。
　　回来后你给我看你发的内容，我问你为什么听这首歌，你轻描淡写地说：可能爱屋及乌吧。
　　爱这个字这么重，你对我说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当你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真体会到了什么是极致的开心。
　　你在青岛，尽管海鲜过敏，仍然是海鲜配啤酒。
　　果然开始拉肚子，你又发你一边拉肚子一边换酒吧继续喝酒的勇敢事迹。
　　我心里骂你犯贱找死。
　　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昨天吃了火锅拉肚子，今天照样吃，根本就不怕死。
　　如果我们不曾关系更近一步，会不会是特别混得来的朋友，一起吃喝玩乐。
　　谁也不过分关心谁，谁也不去约束谁。
　　这是不是你和大姐的相处模式，她任由你随着自己的心意来，等你病了再带你找药。
　　或许。
　　你们是互相合适的。
　　我们是互相折磨的。
　　曾经那么多次，你对我提出要求，然而像你说的一样，我总说自己能做到，却总也做不到。
　　我们说过各自的梦境。
　　我跟你说我站在一块断崖下面，抬头看到了你，本打算提醒你小心，可是接着你的身后又出现了别人。我看着你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收回了将出口的声音，转过身慢慢走远了。
　　你评论说我虽然理解你的举动，却不认同你的做法。
　　后来你骂我：你怎么那么怂。
　　可是我不明白，本来就不属于我的，我有资格去争取么？结局会否能有不同。
　　你也说你的梦境。你说你梦到朋友送你上班，我说是你男友来送你了。你着急地解释你没有男朋友，可是我不听。回到办公室发现我让Nancy调了办公的位置，我搬去别的楼层，你问她那我呢，她说你还在原来的位置。
　　于是你哭了。
　　你说你哇哇大哭。
　　我听完跟你说不会的，我舍不得搬离你身边。
　　现在再回想，其实在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内心深处，都充满了浓郁的不安。
　　我深知自己角色尴尬。
　　你怕我一时负气离开。
　　如今你身处我曾说过想去的地方，自然是和别人一起。而你在吃海鲜喝啤酒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突然想起我。
　　想起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幼稚鬼。
　　想起我们的过往，喝一杯酒，尝出一丝淡淡的苦涩。
　　而我深知，受过伤的你只会蜷缩起来，抱紧自己，对自己说让那些混蛋都去死，我只要过好我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就算会想我，也会倔强地不肯承认。
　　而也许，你真的拒绝去想我。
　　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