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白如是

4、第一天

　　只见北溟司府大厅门口站着一位白衣公子，长发飘零于空中，手持一方长剑，剑身散出淡淡紫光。

　　“胆敢私闯北溟司府，找死。”，阿鲲纵身护住和光与其锐，刚想拔出腰间匕首，却被其尘制止道：“阿鲲，自己人。”

　　阿鲲看了和光一眼，收回匕首，立在和光一侧。

　　“渊兮剑？”，其纷和其光同时开口。

　　“不，它现在叫和光。”，白衣男子只凝视着和光，双唇紧闭，两眼如水，但眼光却像浓得化不开的滚烫。

　　众人转向和光，却见和光表情平淡，不言不语。

　　“道冲公子，幸会幸会。”，其纷和其光双手抱拳，和光和阿鲲面无表情，而其尘则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道冲公子。

　　白衣公子，名号道冲，手执渊兮。

　　“溟主，别来无恙？”，道冲走近几步，阿鲲一个闪身挡在和光前面，道冲瞟了阿鲲一眼，“溟主，你既要寻大九天，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不劳渊兮公子费心。”，和光拒绝，不留情面。

　　道冲挑眉一笑，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其余人等，看着和光，瞅瞅道冲，尤其是其尘，他完全没想到道冲竟然也成了北溟的落入者，而且，他更没想到和光竟然唤道冲“渊兮公子”，他怀疑和光与道冲定有某种渊源，但此时此刻，北溟溟主却脸色如常，但听不语。

　　道冲公子，本名渊兮，而世人只唤他“道冲公子”，任谁也没有深究过“道冲公子”这一称呼的来历，大家只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手执渊兮剑的道冲公子。不过，无论叫什么，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没人真正关心这种叫法上的差异，反正别人那样叫他，道冲公子就那样应答。

　　“四弟，你认识这位公子？”，其锐枯树般的声音适时抹平了北溟司府大厅的死寂。

　　“有过一面之缘。”，其尘转向和光与其锐，而其锐却望向道冲公子。

　　“大执事，久仰大名，在下道冲。”，道冲抱拳，朝着其锐走近两步，站在和光左侧看着另一侧的阿鲲。

　　“哦，道冲公子，幸会幸会。”，其锐拱手微笑，笑容有点不明，似在笑道冲，又在笑自己，“和光，既然道冲公子愿助一臂之力，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好。”，和光爽快地点头。

　　“大执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道冲扫了阿鲲一眼，“溟主，那我们何时动身？”

　　“待定。”

　　“遵命。”，道冲笑，玩世不恭的味道。

　　众人与道冲寒暄一阵，只有和光不时看向北溟司府的大门。

　　和光在等李四指，准确地说是在等《遗世御风曲》。这世间，只有《遗世御风曲》才能唤醒囚牛，唯有囚牛才能开启北溟通往大九天的玄门。

　　恭维一番后，其纷和其光告辞，和光正欲搀扶其锐回溟洞，旁边的道冲开口了。

　　“溟主，一别三载，可否安好？”，道冲追赶一步，冷眼盯着和光旁边正欲大动干戈的阿鲲。

　　“不劳渊兮公子费心。”，和光微笑致谢。

　　“道兄，在下带你先参观一下北溟可好？”，其尘迎了一步。

　　“甚好。”，道冲看了看和光，起身告辞。

　　和光搀着其锐起身，阿鲲始终警惕地注意四周动向。

　　“阿鲲，你让三执事晚上加派人手注意大执事和二执事溟洞附近的情况。”，和光推开其锐所住溟洞的木门，扶着其锐在木床上坐下，“还有李四指，一定要小心看护。”

　　“知道。”，阿鲲起身告辞。

　　“大执事，你先喝水。”，和光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其锐。

　　“和光，你是担心那位道冲公子来者不善？”，其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和光点头，她不确定道冲来此意欲为何，只是现在的北溟有点混乱，谁敌谁友，难以区分，不得不防。

　　“和光，我觉得那位道冲公子全无恶意。”，其锐慈祥地看着和光。

　　“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和光在其锐对面坐下，“大执事，《遗世御风曲》真能唤醒囚牛？”，和光其实有点担忧，她不太相信一首胡琴曲真能唤醒沉睡千年的囚牛。

　　“孩子，这只是个北溟传说，谁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才需要你去证真伪。”，其锐摸了摸和光的头。

　　和光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思议，大九天只是一个传说，可她却听信那个传说，执意寻找大九天，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当她跟其锐说了自己的打算后，其锐竟然也支持她的决定。

　　现在，北溟所有的人，除了其锐，其他人都觉得北溟的溟主疯了，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去寻找一个只在传说里出现的地方。

　　“溟主，大执事，李四指求见。”，一名卫兵站在其锐的溟洞外。

　　“请他进来。”，和光笑了，看着其锐开心地笑了。

　　“溟主，大执事。”，李四指躬身拱手。

　　“四指先生，请坐。”，和光给李四指倒了一杯茶，“四指先生，请。”

　　“溟主，大执事，长话短说，在下愿助溟主一臂之力。”，李四指抬起茶杯一饮而尽，“在下告辞。”

　　李四指走到溟洞门口时，阿鲲正打算进门，李四指瞟了阿鲲一眼，转身离开。

　　“溟主，三执事已部署完毕。”，阿鲲站到和光一侧，“大执事，李四指轻功了得，恐怕不好对付，如果只我一人保护溟主，我怕……”

　　“阿鲲，老四会一同前往。”，其锐现在的脸色有点蜡黄，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关键时刻，老四知道怎么处理。”

　　“好。”，阿鲲微松一口气。

　　“大哥……”，其纷的声音从溟洞外传来。

　　其纷进门后，阿鲲离开。

　　“溟主……”，其纷作揖。

　　“二执事，请坐。”，和光把斟好的茶推到其纷面前。

　　其纷坐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其实，和光与其锐都知道其纷的来意，只是两人都等着其纷自己挑破而已。

　　其纷也暗中观察着和光与其锐的表情，不过，他更多的还是在揣度其锐的意思。

　　在北溟，虽说和光是溟主，但谁都知道其锐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而且其锐十分喜欢和光，他对和光就像爷爷对孙女那般宠爱，所以，北溟有传言，说和光可能是其锐的后代。

　　“溟主，大哥，你们真打算让道冲公子一同前往？”，其纷看着其锐，似乎想从其锐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

　　“二弟，那位道冲公子身手不凡，应该不在阿鲲之下，多一个人陪着和光，我也放心。”，其锐靠在床头，疲惫之色爬满额头。

　　“可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而且他落入北冥时提供的身份信息我还没来得及核实，我怕他另有所图。”，其纷瞟了和光一眼，暗自猜测和光与道冲的关系。

　　其纷觉得和光与道冲明显认识，而且道冲的出现太过巧合，不早不晚。难道道冲也想寻那大九天？而且，其纷对道冲为何落入北冥百思不得其解，他认为像道冲那样名名震世间的寰尘高手不可能落入北溟，所以道冲一定有所图谋。

　　“二执事，渊兮公子另有所图对我们未必是坏事。”，和光抬起手里的茶杯，只是她没喝，只是盯着杯子里的绿色叶片，“李四指敌我不明，渊兮公子意图难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其纷有点意外地看着和光，而其锐则欣慰地看着和光点头。

　　“以敌制敌，高。”，其纷大笑，“只是溟主的安危……”

　　“二弟，四弟会一同前往。”，其锐干咳一声。

　　“是吗？”，其纷没想到其锐竟然会让其尘一同前去。不过，在这北溟，除了阿鲲，也只有其光和其尘堪当此重任，其光不可能离开，他必须坐镇北溟，所以其锐派其尘跟着和光一同前往也合情合理。

　　“嗯。”，其锐点头。

　　其纷也点头不语，面带笑容看着其锐，他知道其锐也能够拉奏《遗世御风曲》，但其锐的身体太过虚弱，而且其锐也不能离开北溟，因为其光必须驻镇北溟，所以其锐只能留守北溟，除了其锐，没人能够压制其光。其锐在北溟卫兵中拥有绝对的威信，这一点，即使手握北溟兵权如其光，也不能与其锐相比，而且其锐的法力莫测高深，不容小觑。

　　其纷认为，现在的其锐年迈体衰，而其锐之所以支持和光去寻找那个只在传说里才出现过的大九天，估计是想帮和光在北溟树立威信，其纷对此深信不疑，而且他认为其锐也一定知道他的这种想法。

　　还有，其锐与和光主大张旗鼓地寻找大九天，整个北溟都知道他们的溟主要去寻找大九天，再加上其锐又派其尘随和光一同前往，所有能够对抗其光的人都陪着和光离开北溟，那整个北溟能够伤害其锐的人，只有其光，唯有其光，这样反倒掣肘其光，让其光有力无处使，有心无处用。

　　“和光，你和二弟回吧。”，其锐闭眼。

　　“好，大执事您好好休息。”

　　“大哥，那我告辞了。”

　　其纷离开后，和光朝着无尽崖走去，她觉得李四指应该在那里。

　　和光已经猜到其尘劝服李四指的手段，所以她确信李四指不会反悔，只是，她有点担心李四指拉奏的《遗世御风曲》到底能否唤醒囚牛，她既担心这首曲子对囚牛的吸引力，又忧心李四指的拉奏水平。

　　“溟主，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逍遥阁确认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