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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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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谭五儿手指的方向,道冲手执宝剑,上下翻飞,他的对手是一条黑色巨龙。
那黑色巨龙与囚牛有几分相似,但面露凶光,乌黑的两只龙眼冲出眼眶,凸地粘在眼窝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打着圈,像在思考,又像心不在焉。
在场之人,任谁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睚眦见面,个个面色讶异。
眼前这条黑色巨龙身长丈余,通体黝黑,龙鳞黑亮,爪趾锋利,动如天崩,静如地泣,天地之间,只此一物。
众人只顾盯着那半空中的黑色巨型生物,竟无一人想起帮忙。
“阿鲲……”,和光沉声,盯着半空,阿鲲忽地化为人形,凌空跃起,向着那黑大生物奔去。
阿鲲与道冲两人前后夹击,可谁也近不得黑龙之身,而那黑龙竟越战越兴奋,似在逗弄孩童,又像在玩耍,不亦乐乎,龙头龙尾接近又远离,昏暗的空中划出一个个移动的圆圈。
其尘和谭五儿正欲动手,囚牛却难得地开口了,“睚眦好斗,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李四指也同意地看着二人点头。
其尘与那谭五儿均是心思活发之人,李四指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和光也不禁多看了李四指几眼,顺带观察囚牛的反应。
那边,三人酣战半空中,这边,囚牛恋寐琴筒上。
和光觉得囚牛与睚眦完全不像兄弟,只是,用一般的眼光来看待它们这种非寰尘的存在,似是不太合理。
当和光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走神时,不禁莞尔,凝神思考眼前之事。
睚眦为何突然现身?
道冲失踪却又与睚眦一同出现,空中舞战之人脸上并无任何标记,那另一个道冲呢?
道冲出现在北溟本就令和光生疑,现在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还和睚眦一起出现,这更值得推敲。
难道……不对,还差阿鲲的反我。
“溟主,小心。”,阿鲲的嘶吼声响起时,囚牛挪了挪身子。
和光未及躲闪,眼前赫然被一片黑色填满。睚眦那两只黑白分明的龙眼上下打量着和光,和光先是一惊,随后定神,毫不避让地迎上那两道凌冽的目光。
“你……”,睚眦似在回忆着什么,“不是和光。”
“什么?”,李四指不知为何瞟了囚牛一眼,“你确定?”
“对啊,睚眦,你凭什么说她不是溟主?”,谭五儿后退一步,“再说,你一直留在第二天,如何识得溟主?”
睚眦龙尾一扫,在空中绕成一个椭圆,随后耷拉在空中。
阿鲲挡在和光前面,呈戒备姿态对视睚眦。
睚眦并未理会众人,悬浮在空中盯着和光,不时瞟囚牛一眼。
“你……”,睚眦抬起一只龙爪,指着其尘,又转向谭五儿,“还有你,一起上。”
只是,睚眦的挑衅并未激起其尘和谭五儿的回应。其尘历来沉稳,谋定而后动,谭五儿虽然正处于好勇斗狠的年纪,但做事却能分主次,关键时刻,取舍之间,从未犹豫。
“哈哈……”,一阵干枯的笑声。
那声音像极了其锐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一听之下,竟以为其锐来了,只是,众人却分明看到枯笑之人却是囚牛。
当那笑声逐渐平息后,又是好一阵沉默。
嗖……
一条黑色的尾巴朝着其尘扫去,其尘躲闪不及,只得抽出风尘鞭迎战。
“我帮你。”,谭五儿也被迫加入混战,现在,无论是谁受伤,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
睚眦体态庞大,却行动矫捷,二人难以近身,其尘空举风尘鞭,却乃真真地鞭长莫及。谭五儿赤手空拳,只想找睚眦要害处下手,却苦于对方的狡猾。
整个画面看上去,俨然一副生动的黑龙戏耍图。
忽然,睚眦一个翻身,五个利爪朝着谭五儿冲去,谭五儿还未从刚才的避闪中回过神来,眼见那五个黑爪朝着自己的双眼袭来,右手迅速探入腰间,掏出一把短铩,抬手便朝睚眦的龙爪刺去。
其尘微微一怔,随即甩出风尘鞭缠住睚眦的另一只龙爪,怎奈睚眦警惕性高,那鞭子只在龙爪上蹭了一下便被弹回。其尘顺势一拐,鞭子直接扫到睚眦腹部,啪的一声,正中睚眦腹部。
那睚眦皮粗肉厚,未觉疼痛,只挑动着龙须,抬起一只龙爪直击谭五儿手中的短铩,谭五儿右手一阵酥麻,手中短铩差点落地,此时,他的斗意已被激起,细长的眼里蒸腾着肃杀之气,只再次气沉丹田,提铩而起,追击睚眦。
半空中,三人上蹿下跳,地面上,众人目不转睛。
只是,道冲盯着的不是酣战的主角,而是谭五儿手里多出来的那把短铩。当然,道冲也不知道,除了他,那把短铩也勾起了其尘某些隐隐约约的记忆。
谭五儿似乎从未使过兵器,只是,他突然抽出一柄短铩,大家谁也不觉得奇怪,并未细究,谁还没随身携带个趁手的兵器?但,谭五儿手里的兵器是短铩,这让道冲有点奇怪。
是残铩吗,道冲在心里这样想着,如果是的话,那谭五儿跟那个女子到底是何关系?后代?至亲?故人?
道冲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焦躁,胸口隐隐透着一丝发泄不出的愤懑。
“睚眦……”
囚牛凌空而起,在空中从一个金黄色的小点变成一道黄灿灿的弧线。
空中,一金一黑两道光影交替闪动,两个巨大的龙头时而靠近,时而分离,众人屏气凝神,静候二龙。
众人早已做好等待一场世纪大战的准备,哪知空中并未出现惊险刺激的豪战,那二龙一个回合后,却腾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阿鲲正待跃身,却被其尘制止。相比那脾气难以捉摸龙物,众人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即和光与道冲。
道冲消失又出现,睚眦说眼前的和光不是和光,这两个问题才是问题的关键,想要打开第三天的大门,必须找齐所有的反我。
其余人的心思与其尘无异,只等一个合适的开口机会,或者说等别人开口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道兄,你怎么会和睚眦一起出现?”,其尘先开口了。
“四执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这里……”,其尘手执渊兮剑,指向李四指后背的胡琴琴筒,一道青烟顺着剑尖流向琴筒。
“道兄,你……”
“四执事,那是我的反我,我自己收拾了。”,道冲走到和光旁边,收起渊兮剑。
“道冲公子,你这……”,谭五儿笑,他觉得道冲这人有点好玩,竟然连自证清白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还先斩后奏。
“我来不及跟你们细说,走……”,道冲示意众人随他动身,“这里才是真正的睚眦森林。”
道冲一句话,惊得众人止步,睚眦的出现过于突然,众人只顾观战,竟忘记查看四周状况。
只是,要说这里是睚眦森林,那似乎不太准确,此处实乃一望无垠的青青草地,虽然眼前尽是绿色,与森林全不沾边,但那流淌着的河水上面飘着的红色艳花着实刺眼,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哗啦……
只一声,众人惊,以为那二龙战回,抬头搜寻,空空如也。
“那里……”,阿鲲右手指向斜前方。
“那是什么?”,谭五儿上前一步,立即被其尘止步。
“三丈淤泥?”,谭五儿未再上前,眼珠子转溜着,思考着,试图理出一点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头绪,“怎么会流到这里了呢?”,边说边瞅着道冲。
其实,道冲说对了,这里才是真正的睚眦森林,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其实是睚眦森林的反我,也就是说,在这里,不光人这种活体具有反我,连江河湖海树木森林这些物也有,只是,那睚眦森林的反我何时出现,连这里的主宰者睚眦也不得而知。
“道兄,等一下……”,其尘放慢脚步,“睚眦是被你唤醒的?”,其余人也止步,原地看天的,看地的,看树的,只等道冲开口解释,“你到底是什么人?”
道冲皱眉一笑,停步,不言,望向远方那一眼无尽的青青草地,眼底不时闪过的寒意变成一层浅浅的暖意,暖开洋洋的春意。
其余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道冲,不知道他眼里的深意,却又不自觉地瞟一下和光,后者却显得十分冷漠,脸上的表情天寒地冻,白雪皑皑,那是和光惯常的表情。
这两个人,有意思。其尘心里暗想,无论是莫名其妙成为北溟溟主的和光,还是无缘无故落入北溟的道冲,都谜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溟主,你难道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道冲却转向和光,眼中的暖意浓得像江南的烟雨。
“没有。”,和光生硬的两个字似乎在那浓浓的烟雨蒙蒙中划开一道口子。
“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你的家乡吗?”,道冲追问。
和光默默不语,兀自走向远处的青青光景,众人紧随其后。
一行人,走得慢,想得快,不言语,只思考。
“谭兄弟……”,李四指最先打破沉寂,宛如一声惊雷,“你的残铩可否容我一看?”,李四指语毕,谭五儿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呦,四指先生,连这个您都认识?”,谭五儿挑起短铩,短铩手柄上镶嵌着的那颗白水晶在他的双眼中留下一道光芒,从李四指的角度看过去,仿佛谭五儿的双眼正放射出两道光芒,“可惜了,它不是残铩。”,谭五儿用右手食指摩挲着那颗白水晶,白色的光芒失色不少。
“是吗?”,李四指顺着胡须,左边的颧骨动了动,那是他的习惯动作,思考问题时,左边颧骨会不自觉抽动,而他的这个动作,被远处的道冲尽收眼底。
道冲的右眼角动了动,默默注视着和光,他觉得这里的场景跟和光的家乡十分相似,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熟悉,为何和光却全然不觉。
“溟主,又是九心紫袍……”,阿鲲走近那条沉默的河流,“这么多的花,都是溟主家乡的山茶花……”,阿鲲似在自言自语。
“溟主,你是滇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