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笑红尘》最猫

5、第五章

　　裴纶和殷澄才聊几句，便见荆子洲从后院进来，今日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衫，身前绑着条暗灰色的围裙。裴纶一眼便捉到她，荆子洲却是瞅了半晌才找到裴纶，到了裴纶面前，细声细气地说，“裴大人。”
　　裴纶指着殷澄道，“这位是衙门里的同僚，殷澄。”
　　殷澄抬起一只手，想是锦衣卫做久了，笑起来都带着阴郁，“荆姑娘，久仰。”
　　荆子洲看着殷澄略显猥琐的笑容，低声道，“殷大人好，”继而又和裴纶说，“裴大人有所不知，上回做的面很有讲究，揉了面以后须得放一个时辰才劲道，裴大人若不在意，小女现在便替裴大人下面。”
　　裴纶眯着眼睛冲她笑，“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啊。”
　　荆子洲受不了两个锦衣卫这样冲她笑，得了裴纶的话赶紧就走了，殷澄已收了笑，看着荆子洲的背影，“这姑娘，跟只小兔子似的，”他又看向裴纶，“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裴纶忍不得兔子姑娘被染指，啧的一声，那眼睛翻他，“你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伙计提溜这一小瓶酒给裴纶和殷澄放在桌上，“二位大人，这是小店新到的米酒，我家姑娘说二位许是昨晚喝多了，叫拿这个来给二位啖个嘴。”
　　“哟，”殷澄拿了桌上倒扣在盘子里的酒盅，倒了两杯，“这小娘子还挺细心，”他说话间掀开酒瓶，凑在鼻子上闻了闻，裴纶没近处，都能闻到清香扑鼻。“哎，伙计，你们这店里，有兔肉吗？”
　　小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纶一巴掌呼在殷澄后脑壳，后知后觉小伙计还在边上看着，笑眯眯的冲他笑，“没事啊，去吧，有事儿了再叫你。”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小伙计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问道，“那，殷大人，小店没有兔肉。”他话音未落，但见裴纶脸瞬间黑了。
　　殷澄顾不上被裴纶抽的那一下子，哈哈大笑。待伙计走远，殷澄才慢慢觉着后脑勺隐隐作痛，怒道，“裴纶，这在外面呢，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好歹在外面当差的人，你闹这一出，让我以后怎么当差啊。”裴纶又是一个抬手，殷澄吓得直蹦到裴纶对面的凳子上，“干嘛呀，来劲了。”
　　“来劲了，”裴纶猛地向前一下，殷澄本能的向后仰了仰，“谁该说啊，来劲了你。”
　　面是由小伙计帮二人端上来的，裴纶没见着荆子洲，便问，“荆姑娘呢。”
　　小伙计再蠢，也了了裴纶的意思，“荆姑娘在后面忙呢，小的帮大人把她叫来。”
　　裴纶手里还用筷子拌着面，听闻筷子都来不及搁，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哎呀，”殷澄插到，“咱们裴大人是怕累着荆姑娘。行了，你忙去吧，有事再叫你。”
　　殷澄吃了口面，“嗯，”他嘴里嚼着面条，不便说话，只瞪着眼睛，用筷子不住的指着碗，待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方才赞道，“真不错啊，裴兄，你这别的不说，吃东西的水平一流。”
　　“那是。”裴纶得意洋洋的应道，忽觉不对，“说什么呢你，当心我撕了你的狗嘴。”
　　殷澄早习惯裴纶这直接的说话方式，担心道，“裴纶，你不会和人荆姑娘也是这么说话的吧。”
　　裴纶，“……你当我是你啊，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
　　“啧，”殷澄不乐意了，“你怎么又提这茬啊，有完没完了。”
　　裴纶嘴还忙着，吸溜的声响，顾不得和殷澄说话，只指了指殷澄的筷子，示意他赶紧吃。
　　二人一直到吃完了面都没见着荆子洲再出来，裴纶叫殷澄等着，独个儿进了后院。荆子洲正抱了一箩筐的辣椒出来晒，见着裴纶难得没怯生生的，反倒笑起来，“大人要走了吗。”
　　裴纶见她这样，心里窃喜，不自觉就流露在脸上，只可惜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太多，导致现在真心的高兴都搞得跟笑里藏刀似的，荆子洲的表情又警惕起来，裴纶尴尬的稍微收了点笑容，“对，这不要走了，来和荆姑娘打声招呼。”
　　荆子洲许是见他无恙，又笑道，“大人光顾小店，是小店的福气。”她把手里的辣椒在架子上搭好，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大人等等。”说着进了灶房，出来时手上铃着一小袋纸包，“这是早上给大人留的豆沙饼，有些不好了，不过还能吃，大人若不嫌弃，晚上还可加顿夜宵。”
　　裴纶赶紧接过去，“不嫌弃不嫌弃，豆沙饼是好东西啊，”裴纶大言不惭的说，“不瞒姑娘说，京城这豆沙饼，裴某可是吃遍了，属荣月斋的最好。荆姑娘的手艺，没得说。”裴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荆子洲一时没说话，只暗暗地在身前搓着手指，欲言又止的看他，“荆姑娘有话直说便是，同裴某无需客气。”
　　荆子洲耷拉着脑袋，“豆沙饼，豆沙饼是阿力做的裴大人。”
　　裴纶，“……”
　　他面上尴尬的表情还没维持住，便见荆子洲终于忍不住捂了嘴偷偷地笑，裴纶立即明白了。也忍不住，乐呵呵的挠了挠头，“荆姑娘竟然敢和在下开玩笑了，终于不拿裴某当外人儿了。”
　　荆子洲的笑还没收住，甚至有些笑出了声，她觉着不妥，用手捂住整张脸，没成想忘了方才刚摸过辣子，眼睛蛰了个正着。裴纶只见她一直捂着脸，只当她在笑，忽然觉着不对头，走近一看，才发现荆子洲已经满脸是泪，眼睛红的像兔子。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荆子洲哭着指了指晒在架子上的辣椒，“辣子，我忘了。”
　　“别动别动，”裴纶一着急，上去就把她的手掰开，只见荆子洲的眼睛给辣椒蛰的睁不开，只能不停地眨，泪珠子掉的跟下雨似的。裴纶赶紧扶了她坐下，熟门熟路的从院中的井里打了水笨手笨脚的替荆子洲冲洗。待荆子洲能勉强睁开，衣服都沾湿了。
　　她本能的又想用手去动眼睛，被裴纶一把拿住，“还敢动啊，没哭够？”
　　荆子洲被裴纶情急之下一嗓子嚎的吓了一跳，看着裴纶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夸张的就像是在作怪，终于笑了。
　　“还能笑出来啊，笑什么呢。”
　　荆子洲一只手稍稍掩了下口忍回去，方道，“没什么，今日谢谢裴大人了，小女已经没事了。”
　　裴纶松了口气，“没事就行了。”他站起身，习惯性的扶了扶腰间短刀，看着荆子洲尚还泛红的眼睛，忍不住道，“看看，以后注意着点，眼睛都哭红了。”
　　裴纶话没说完，就听见荆子洲小声嘟囔，“这不是哭红的。”
　　瞬间气笑，又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又不能像对着其他人那样浪骂，正想再好言教育一番，就听见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哟，这是怎么啦，吵架啦？裴兄，人荆姑娘姑娘家，你这样可有不妥吧。”
　　裴纶回头，果然看见殷澄意味深长地笑脸。只因着荆子洲在场，裴纶不好骂人，只能拿眼睛翻殷澄。殷澄哪里会把裴纶这几记眼刀放在眼里。只仗着裴纶不便在荆子洲面前发作，得寸进尺地走进来，一手还搂住裴纶的肩，又对着荆子洲道，“荆姑娘，裴纶怎么你了，跟在下讲，在下替你讨回来。”
　　荆子洲还念着殷澄锦衣卫的身份，纵然他看起来和裴纶相熟，也不敢多言，只照实说了。
　　殷澄点头道，“原来如此，不意外不意外，啊，我们裴兄向来就是那怜香惜玉得主，”一句话被殷澄念得抑扬顿挫不够，还挑衅的看着裴纶，朝着他稍稍扬了扬下巴，“是不是啊，裴兄？”
　　裴纶面色不善的盯了一会儿殷澄，忽然对着这荆子洲换上笑脸，只见荆子洲略显懵懂的看着二人，“荆姑娘衣服有些湿了，赶紧回房换了免得着凉，在下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荆子洲下意识地点点头。
　　裴纶一把掐了殷澄的胳膊转身就往外走，殷澄嘴里还是不停，不知死活的说，“着什么凉啊，这天儿，我才出一身汗呢。”

作者有话说

　　这速度对我来说，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