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东风》辞辞荐荐_

2、【贰】听错墙角

　　此时，端明国五公主苏矜朝，正坐在浣杳城最大的酒楼向天歌里喝酒。
　　向天歌名字看着市井气十足，门槛却一点儿都不市井气，这里的一碟下酒小菜抵得上寻常酒楼的一样大菜，其他货物的消费水平自不必多提。
　　就是门槛如此之高，向天歌的客流量也不见减少半分。有钱人需要一个挥霍财富与展示身份的地方，向天歌刚刚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所以苏矜朝有一点点后悔。

　　她本以为在这古代，什么酒楼都该和电视剧里一样，鱼龙混杂人声鼎沸，再不济也该有行酒令的吧！而酒楼又正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她贵为端明国五公主，市井之间最爱谈论皇室的八卦，她大隐隐于市，总该能听到点儿关于端明国公主的八卦。
　　可是向天歌并不是这样的。
　　来向天歌的一般是包包厢的官宦之家，散客反而没多少，一楼的散座此刻就只有苏矜朝一人坐着。正对着她的酒楼的华美戏台上，戏子们正自顾自地唱着曲儿，好像没看见观众只有苏矜朝一个一样。

　　苏矜朝出来以前长了个心眼，特地拣了些银子裹在包裹里带出来，这会儿到了向天歌倒也点得起几个小菜。
　　听闻和唐的醉仙酿乃是天下极品，苏矜朝便也入乡随俗的叫了一坛，然苏公主喝了一口就后悔了：这都什么和什么，一点点甜丝丝的感觉都没有啊！反倒是强烈的辣味从舌尖一直灼烧到喉口……呜……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郁闷的吐着舌头，决定把酒坛封上，暂且不喝了。

　　要不待会儿带回去吧，悄悄咪咪的分给下人们喝，嗯嗯……小说里女主角不都是这么笼络人心的吗？
　　苏矜朝愉悦的决定了醉仙酿的去向，拿起镶银乌木筷，伸向菜碟。
　　菜的味道倒是不错啦……唔，鸭肉皮酥肉嫩，是和了蜜糖一起蒸煮出来的吗？青菜嫩滑清爽，猪肉肥而不腻……向天歌倒是很有理由收这么多的钱啊！

　　等一等啊苏矜朝！你可不是来吃东西的啊！向天歌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上皇室标准吧！苏矜朝你是来探听消息的啊！
　　苏矜朝又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起身刚往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走了几步，她猛然回身，眼睛盯住仍放在桌子上的醉仙酿，歪了歪头，最终把它拎了起来，抱在臂弯里。
　　嘿嘿，说不定待会儿得到有用的信息了，直接从二楼窗户飞下去了呢……反正这个身体有本事嘛！
　　到时候可没有时间来取酒了，佳酿不可以浪费，干脆现在就带上！

　　趁着四下里无人，戏子也唱罢下了台，苏矜朝跟做贼似的爬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回廊式的结构，一边是栏杆，可以看见一楼的情形，一边便是厢房。
　　苏矜朝抱着酒坛，一蹦三跳地走在楼板上，挨着紧闭的厢房门走过去，耳朵敏锐地捕捉着信息。

　　“城北张家……”
　　“镖局……”
　　“悍匪当道，危害苍生……”

　　不是，不是，都不是。
　　唉唉，你们别谈水平这么高的话题嘛！大老爷们能不能贴近一下生活啊，谈谈皇室的八卦嘛，比如「那个新进城的端明国五公主……」什么的嘛！
　　苏矜朝有点儿无语又有点儿无奈，毕竟一墙之隔的都是各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断不可能强求他们谈谈娘们儿爱的家长里短小八卦。她很有耐心，一扇门一扇门地走过去，广撒网，总得有点儿收获！

　　走到一扇门边，苏矜朝一听，不得了，迈不动步子了。
　　包厢里的人虽然没有谈她这个五公主的八卦，谈的却是她家的八卦。

　　“听闻端明国「烙虎丨骑兵」的统领最近换了人，原来的厉大统领被端明国的大公主给替了，三皇子，这可是确切消息？”这是个浑厚的中年男子音。
　　“是的了。我被困天翰山之时，正是大公主率兵赶来，救我一命。”这是个显得过分……纤细脆弱的……少年音？
　　“大公主真可谓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哪！”

　　接下来又是一通胡吹海吹，内容无非「大公主厉害！」「大公主牛逼！」一类的题材，反正就是把这位端明国大公主从头到脚，就是头发丝还是指甲盖，全都翻来覆去的夸了一遍。
　　苏矜朝蹲在墙角边，无聊的想，我这个便宜姐姐大公主，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吹她，非得从骨子里感到恶寒不可。
　　她本以为这就是个她家里的八卦，正想溜开，里头的人却突然提到了：“听说近来端明国有一位公主来我和唐朝国郡，不知道究竟是哪位？是英勇而明媚的大公主，还是聪慧而雅致的小七公主，还是……”

　　对不住啊，是我，是端明国五公主苏矜朝。
　　苏矜朝原本欲走的脚步顿时刹住了，老老实实的蹲了回去。有料可听却不听，她又不是傻子！
　　她前后左右贼兮兮的看了看，嗯，没有人，她可以暂且在墙角猥琐一波。
　　她聚精会神，细细地听着房内的谈话。

　　“依我看，多半是大公主吧，三皇子不是已向天子上过折子，希望可以娶大公主为妻么？三皇子刚刚立下赫赫战功，我看天子总是愿意犒赏犒赏三皇子的，况且与端明国联姻，对于我和唐朝有益无害哪……”
　　“呵呵，那便先行祝三皇子心想事成了？娇妻战功，更有封王的大好前景，可谓三喜临门哪。”

　　……
　　等一等、等一等？嫁？娶？卧槽……
　　不要吧，这么狗血的剧情……发生在她身上？
　　身为亲妈的苏矜朝敢拍胸脯保证，《朱砂》里绝对没有如此阴差阳错的剧情！女主角陆长歌和男主角——也就是现在和她一门之隔的三皇子唐晓翼——是自由恋爱！两个人是天作之合！哪里有什么大公主来横插一脚……

　　可是这会儿，她五公主苏矜朝似乎才是横插一脚的那个。毕竟人三皇子上书指的便是大公主，可是端明国那边送的是五公主……
　　所以为什么端明国要送五公主啊！人三皇子点名要大公主，能和和唐朝王室联姻，于端明国有百利而无一害，端明国为什么不作为？还是说……端明国留着大公主，另有打算？
　　大姐不能嫁，所以就送小五妹妹来进这龙潭虎穴？

　　你看看，刚刚那些人的猜测里，除了大公主便是七公主，就是不点她这个五公主的名儿。
　　嗯，看来她五公主苏矜朝，名声不是很好啊？哈。反正她初来乍到，不大了解。

　　包厢里的人开始聊其他的话题了，苏矜朝这边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因此她起身，打算溜人了。
　　打一枪换个地儿，这边估计也就只能得到这么点儿情报了，她还是换个门槛低点儿的酒楼继续探听八卦吧……
　　苏矜朝把酒坛往上揣了揣，抬脚刚刚往外迈出一步！

　　“什么人！”只听得包厢里一声厉喝，听声音正是方才那个纤细脆弱的少年音，话音未落，包厢木门在轰鸣当中化作数枚四散飞溅的木条，铺天盖地、震耳欲聋，木条伴随着细碎迷乱的灰尘，向苏矜朝兜头罩下。
　　苏矜朝反应也快，这个时候还知道把坛子往怀里一护，身体正欲就地一滚避开木条的攻击范围，谁知从包厢里飞出个矫健非凡的月白身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苏矜朝吓得“嗷”地叫了一声，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就往那人面门抓去！

　　“窃听小贼！偷偷摸摸算得了什么正道人士！”这人喝声可谓是正义凛然、中气十足，手上动作与力道不见得放松半分，手腕一转便带着苏矜朝朝地上跪去，眼看着苏矜朝额头就要抢地，少女纤细双腿曲起，雷霆般袭向那人下丨身！
　　他不得不暂且放手自保，苏矜朝瞬间暴退数米，站在楼梯口兴高采烈的对他扮鬼脸，神采飞扬：“略略略。”

　　那人见抓不住这女孩子，索性负手而立，眯眸瞧她。只见少女一身英姿飒爽的漆黑衣装，窄袖长靴的，很明显便是夜行装扮。墨色长发在头顶以银冠束起，露出一张皎洁雪白的小脸来，飞眉入鬓，英气非凡，一双色彩奇异的水灵眸子。
　　她有着绀色的眼睛，这表明她乃是端明千棠两国的国人。

　　就在男子打量着苏矜朝的时候，苏矜朝也打量着他。
　　月白华服，然华服底下却暗藏杀机，刚刚短暂交手，她眼尖，分明便看见那层叠的衣袂底下就是一把雪亮锋利的藏银刀刃，那刀柄上繁复秀丽的雕刻与褪去原本颜色的丝线，无一不在说明这把刀已用了许久。这是个杀将，是个能做魔头却守着道义的杀将。
　　可是。她歪头，露出一点儿不解的神色来，这位有点眼熟哇。

　　与旁人不同，他留着利落干脆的栗色短发，头上也许是个假髻吧，固定得蛮好，没掉呢！
　　看脸庞很明显就是个少年嘛，出手这么狠辣不留情面，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嘛知不知道……
　　她目光扫至他精瘦干练的腰间，蓦地瞪大了眼。
　　白玉狼头玉佩，系五色丝绦，配浅绀色流苏，这……
　　这不是《朱砂》男主角的标志吗？！

　　《朱砂》男主角唐晓翼，和唐朝三皇子，后受封骥王，统领昆仑锦衣卫，暗地里也经营着江湖上第一毒门唐门……总之就是个很牛逼的人设。
　　这枚白玉狼头佩，是他落草之时同他一块儿降生的，算是他的护身符，他也一直把它随身携带。
　　然后……现在……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苏矜朝长达三千米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您的墙角！我也没想到三皇子您金贵之身会亲自出手教育我啊！
　　苏矜朝这回鬼脸是扮不出来了，她脸上保持着尴尬的笑容，悄悄地往楼下挪着。

　　“哦，原来是端明千棠人士。”
　　楼上，栏杆边，一地狼藉当中，唐晓翼负手而立，翘着苏矜朝，直笑。
　　笑里藏刀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一语意无穷……
　　苏矜朝自觉不可以为母国丢人，于是笑得更加灿烂起来。打不过你，可我漂亮啊！男孩子总是不好意思对漂亮女孩子下手的吧？
　　她抬手作揖，不伦不类滑里滑稽：“叨扰了诸位雅兴，告辞，告辞。”

　　“哦？我准你走了吗？”
　　少年这句暗含锋芒的话语刚刚出口，苏矜朝瞬间迈开步子，往向天歌大门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