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24、Chapter 24

　　Chapter 24 团灭

　　“这算是赶上了吗？没见到那家伙人影。”信长跟在鲁巴家族的人后面，对窝金说道，其实他不需要窝金的回答。毕竟明知他不可能提供任何可能性的答案。

　　窝金脱口而出：“肯定是藏在某个地方！”这样无限接近答案的回答。信长想了想，迟疑了脚步。

　　哎，等等，有救兵来，他还不现身？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够安全？

　　他和窝金在凌晨时分接到库洛洛的通讯消息，希望他们能在早上六点去十字圣会的地盘探路，他说这个时候十字圣会应该会内部空虚，人手不足，如果情况确实这样，他们就需要向鲁巴家族密告，将关于银河蝴蝶的事情告诉他们，引他们主动出击，到这座垃圾站伏击十字圣会。

　　库洛洛爽快地给了优厚的定金。

　　冲着这份定金的诚意，信长怎么都觉得应该要做成这件事。十字圣会对付完库洛洛，怕不是会回头来对付他，麻烦很多。还不如一次清算干净。

　　他同意库洛洛的做法。

　　不过有一点他隐隐约约有些察觉，但没有想清楚，直到看着鲁巴家族的人将十字圣会围起来，只杀了十几个小喽啰作为下马威，没有其他太大动作之后，他才有点奇怪。

　　他还以为以鲁巴家族和十字圣会的新仇旧怨，他们一照面就会大打出手，战况混乱，结果双方都能保持一定的克制，僵持着。双方的人数也差不太多，鲁巴家族略占多数。打起来应该能占据上风。

　　那他们在等什么？

　　“银河蝴蝶呢？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乖乖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鲁巴冷笑着高声道。

　　十字圣会没有领头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就被精英团控制住。

　　“银河蝴蝶在库洛洛·鲁西鲁手上，想要，你就问他拿吧！”

　　这句话一出来，信长马上就预见到一个不太妙的局面。鲁巴家族围而不攻，是因为不想正面与十字圣会冲突，他们也不是傻子，凭什么要白白折损自己的人手，只为了一个连影都没见着的银河蝴蝶。现在还没动起手来，随时可以抽身。

　　库洛洛那家伙想要引起他们的争斗，再从中脱身，真的想得太简单了。这下好了，他们的焦点就会集中在库洛洛身上。双方的人马非要找出库洛洛和银河蝴蝶不可。

　　糟糕！那救兵就不是救兵，而是杀手了！现在这种阵势，是增加一倍的杀手群！

　　信长赶紧跟窝金使眼色，一路退退退——反正他们就只是负责传话的，任务完成了，定金收到，尾款就算了，是时候撤退。

　　鲁巴懒得理他们这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关注眼前的重要事情。

　　“哦，那就来比比看，谁先找到库洛洛……”鲁巴还没说完，有一道沉静中带有温和笑意的低沉声音远远传来。

　　“我在这里。你们想要的东西，也在这里。”远处离地有十米的操纵台上，出现那道黑色的优雅身影。

　　暗黑的少年，低调沉稳地立在破窗前，伸出白皙的右手，手里握着银河蝴蝶，那不急不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确，只要银河蝴蝶在手中，就几乎掌握全世界的信息。他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自信，正如十字圣会的领主、他们的老大，拥有了它，摇身一变，攀上黑暗世界的顶点。

　　然而下一刻，超乎在场大家的意料，库洛洛忽然手一扬，银河蝴蝶随着那扬起的动作飞上半空，闪耀出银色的亮彩，划过黄蒙蒙的天空，紧接着坠入下面的人群中。

　　巨大的骚动转瞬宛如海啸般震荡全场。

　　正如一群大鳄见到了鲜血淋漓的肉，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全都开始动了。

　　十字圣会的人尚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有人怀疑那是不是赝品，但鲁巴家族根本不管前因后果，红了眼纷纷上前抢夺。在强势的进攻浪潮下，没有办法再保持客观的冷静，十字圣会只能加入战斗。万一那是真货，被鲁巴家族夺走，与被库洛洛夺走的后果，完全是不同的。前者是无法逆转的结果，后者尚有逼杀的余地。

　　就算怀疑、戒慎，所有人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卷入激烈的斗争中。

　　库洛洛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人们的疯狂残杀。狂野杂乱的喊杀声，血肉撕裂的血腥味，混乱纠缠的刀和枪，裹着浓烈的战意和高涨的杀人欲望，飘向远方。

　　只是一块赝品。

　　血流成河。

　　人类是群居生物。单独的人，能够理性地思考。而只要两个人以上，群体就会形成。理性以成倍的速度消退，人们沦为情绪的奴隶。只需表演出强烈的感情，就足以引发狂热的非理智行为。

　　身处人群中，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的思想和存在。要从一开始谨慎自己的站位，否则会一不小心，踏、入、深、渊。

　　疯狂厮杀的人们成了一头由人类组成的、狂野盲目的嗜血野兽。它在不断地嚎叫、翻滚、呐喊，凄厉得像是末日到来。

　　库洛洛观赏了好半晌。

　　他雪白的脸庞，只有淡然的表情。安静下来，没有端出温和笑容的少年，姿态神色可以冷得叫人毛骨悚然。

　　他好像坐在古罗马斗兽场的贵宾席上，欣赏着凶猛动物的搏斗。但微风过，阳光微醺，他斜倚着身却看得兴致缺缺，无聊得想找寻另外的乐趣。

　　血肉横飞的死亡。已经麻木了他的神经。

　　库洛洛将视线移到外围战圈，眼尖地发现信长和窝金明智地藏在一处高地，绝不会参与到这场混乱战斗。他转头对派克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虽然十字圣会的首领没有到场有点可惜。但不能错过机会。行动吧。”

　　派克这时站在操作台前，用力拉下一个扳手。机器运作的嗡嗡声轰然响起。原来这座大型垃圾站并没有完全废弃。

　　库洛洛早就做好了全副准备。

　　在场中抢夺银河蝴蝶不放的鲁巴家主和精英团的人，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脚底的大地猛然裂开，张开一个足足有整个足球场大的巨洞，毫无防备的人们顿时坠落深深的黑洞，无数的惨叫声长长地、嘶哑地回荡在风中，经久不息。

　　其中有三十多个念能力者仍在奋力求生，或者因为所站位置，或者因为自身的念能力，有的念能力者扒着边缘死死不放，正要从噬人的大洞脱出，可是就在此时，边缘处安装的四台巨大机械臂伸过来，眼看着就要压到他们头上，巨大的阴影差点吓破他们的胆子，幸好最终停下来，臂长不够。

　　幸存者之一的鲁巴松口气，正想蹬着身边同样摇摇欲坠的部下上去。他能看到自己部下惊恐万分的脸，但那又怎样？他才是老大，谁都要为他死。他狠狠地一脚蹬在部下的扭曲的脸上，半个身体快要借力爬上来，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不禁磨牙在盘算着事后要怎样找十字圣会和库洛洛等人的麻烦。他们的下场，最好是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可恶的十字圣会！可恶的库洛洛鲁西鲁！

　　刚爬上来，鲁巴就听见斯斯的电流声，抬头的刹那，看到机械臂像钳子的顶端，蓦然出现美丽强壮的电弧。

　　那是他和他身后还摇摇欲坠的人们，所看见世界的最后一幕。

　　下一秒，砰！

　　空气震颤，上百万伏强劲的电压，击飞脆弱的人体，瞬间被击穿灼烧的人，留下扭曲可怖的巨大伤口，肢体扭曲地直直掉落黑洞。

　　所有人都死了。

　　用时两分三十五秒。

　　比起清理有毒垃圾要少花将近五分钟的时间。

　　细想真是好笑。人的生命，一闪而逝，脆弱、易碎，但是也只有人的想法和欲望无穷地多，就像永恒宇宙，每时每刻都在膨胀。包装得好听，叫做有追求，而实际的说法，应该是贪婪。

　　因贪婪而张大的兽嘴，反而吃掉自身。像是行星坍塌成黑洞，不仅在吞噬自身，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吞噬他人。

　　库洛洛亲自将扳手复位，黑色的洞口缓缓封闭，机器运作好长一段时间，终究完全停止。嗡嗡声余音飘荡，虚无缥缈。

　　空气残留着烧灼和血腥味，但异常的死寂，风吹过的时候，仿佛人的悲泣和哀号。

　　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派克都呆愣很久，睁着眼看向恢复平静的外面。她的小腿和右腹的血慢慢地流淌，滴在地面，化开。她还是没有反应。是，在库洛洛找她入侵十字圣会之前，他就曾经轻描淡写地提到，十字圣会事后会追杀他们。所以他在某个地方安排陷阱，以防万一。

　　但她没想到库洛洛安排的陷阱，会是这样充满强大的冲击力。

　　她受到一次震撼教育。

　　直到库洛洛催促她好几声，她才从走神中醒来，跟着他悠闲地撤离现场。

　　到了地面，看到信长和窝金，派克从库洛洛和他们之间的对话，猜出他们出现的原因。库洛洛给了他们尾款，干净利落得很。

　　信长吹了个口哨，拍库洛洛的肩：“你这小子挺猛的。我常来往洛特里区东区垃圾场。有事可以找我。”

　　库洛洛露出轻松的表情，点头说好。

　　送走两人，库洛洛对派克说：“这次任务到此为止，你回去养伤，钱我会安排给你。这段时间注意隐蔽。十字圣会还没死绝，目前应该没有余力对我们出手，但要小心。”

　　“是。”派克吐出一口血沫，应道。

　　库洛洛交代完毕，转身就走。他一向独来独往，独自一人时，很少人能知道他身在何方，又在做些什么。

　　就像无底的黑洞。无法探究。

　　“库洛洛，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关于Elle。”派克说道，令库洛洛停步，“我触碰她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米拉的记忆。我看到她的真名是艾莉森·艾尔兰·哥特兰登。Elle是她的小名。”

　　库洛洛颔首，记下细节信息，接着抬眸远眺，喃喃自语：“说起来，不知道她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