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永恒之夜（米妙）》囧晨昏

4、第4章

　　真银箭头破空而出，风声和怪物尖叫，掩盖了它的响动。彼得再不济，也是受过训练的冰战士，精通□□，对付冰原上飞行的猎手，游刃有余。谁也不曾料到，这当头他会揣藏歹意，对自己人倒戈相向，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奥杰莉娅翅膀中箭，根本没往龌蹉的地方想。她下意识扫视围攻的怪鸟，低等级瓦格里没这种能力，然后才瞥见彼得，手握□□卧倒在雪地里。“可恨啊！”她昂首高呼，丢下手头的敌人，朝彼得扑过去，恨不得撕烂他。

　　女巫下降速度极快，一把揪住丈夫，利爪刮破他的脸皮。孩子们不明就里，端庄美丽的母亲怎么变成了妖怪？还和父亲打架。他们恐惧、害怕、无所适从，被彼得搂进怀里。

　　一个简单的动作，强胜千言万语，那意思分明写在领主脸上，再清楚不过。“你来杀我呀，最好杀得鲜血横流，让阿列克谢和娜塔莎亲眼看见…”

　　奥杰莉娅心疼儿女，一爪没掐死彼得，再没力气抬起手。孩子…是这世上，一切美的糅合…箭头诅咒，随着血液流入心脏，麻痹了她的神经。

　　“妈妈！妈妈！”

　　兄妹俩见母亲倒下去，夹在父母中间焦急的呼唤。纵然形态狰狞，那张面孔，关心的眼神，不改往日慈爱流露的模样。对孩子来说，她是什么不重要，她的离去，足以碾碎幼小心灵，永远无法愈合。

　　“我不想伤害你，奥杰莉娅，还有我们的孩子。冰湖上初见，我知道你不是人类，爱慕之心未有丝毫退减。你不该破坏我的梦想，冰之国的人民苦难重重，你贵为领主夫人理当分担。”

　　痛感来自□□，抑或心上，已难分辨。奥杰莉娅捂住伤口，没心思听他无耻的狡辩。治疗法术失效了，萨满针对瓦格里种下的诅咒，不打算给她留生路。

　　米罗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奔过去帮忙，已然太迟。愤怒的蝎子，将毒针对准彼得的头，女巫抓住他的手臂。比复仇更难的是，阻止别人替自己出头。她努力对抗衰竭，缓缓摇头，齿缝中勉强挤出几个字。

　　“他死了，他们会…难受…”

　　“你怕孩子成为孤儿？这样的父亲，和孤儿没有区别吧…”

　　米罗对苦情戏无动于衷，猩红光圈越发耀眼。衣冠禽兽…当初就不该管他，晾在雪地里，被地狱鸟吃了多好？维持生态平衡，减轻环境污染。

　　夫人的求恳不顶用了，彼得嘴上振振有词，说着人民，实际上想多活。他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盼他们大哭，哭到米罗心软，小子吃这口。

　　可惜这一次，妇孺盾牌不仅无法保护他，起到反效果。米罗心好，不代表糊涂，恰恰相反，这个人的正义感比谁都要强烈，极端分明。彼得这时候死，算是迟的，他连多余一句解释，也吝于施舍。

　　“慢着，米罗，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毒针即将出手，卡妙忽然出现，挡在中间。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人了？又来阻止我吗！”

　　上次在布鲁格勒，涉及圣域的名声。米罗自知理亏，冻了就冻了，卡妙执行处罚他没有反抗。现在情况不同，领主作大恶，杀了他权当替天行道，有什么好商量？

　　卡妙心平气和的劝说。“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你手上，会给圣域惹上麻烦。”

　　“这样的恶棍，人人得而诛之，哪里见到哪里处决，还要回去备案吗？”

　　卡妙义正严辞，“当然要告知圣域。他再恶，也是布鲁格勒领主。为了这个人，引燃战火两边打起来，不值得吧。”

　　米罗气得跳脚。“啊！吵死啦，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我以私人名义杀他总可以吧？这老东西看着糟心！”

　　卡妙耐心出奇的好，一边用冻气逼退附近的怪鸟，一边指着控制塔。“既然是私人恩怨，你可以选择性忽视，等会再办好不好？圣斗士，公务私事，当分个轻重缓急。”

　　经他提示，米罗想起什么，虽然心欠欠，还是丢下领主，去了另一边。奥杰莉娅见状，松下一口气，亦是她一生当中最后一口。有那个少年的关心，仗义执言，死亡也不恐怖了，竟成为一生中最幸运的见证。

　　“抱歉，我没能帮到你…裂口补不上了。请替我照看孩子，实在不行，带走，去圣域…”

　　彼得老来得子，阿列克谢是他的继承人，听到如此安排，扯开嗓子抗议，顾不得老命。

　　“圣斗士不该管好分内事吗？她要死了，没人能够逆转法阵。你们失败，痛快的承认吧，谁也无法阻止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不过是场噩梦…

　　老东西疯起来像条恶狗，米罗不睬他，只管问奥杰莉娅，除了阿列克谢和娜塔莎，还有什么愿望。人类与瓦格里很不相同，她们是堕落的生物，极性相反，小宇宙治疗起不到作用。两个黄金在场，目睹死亡，实属遗憾的结局。

　　“我想回去，冥狱…”

　　米罗会意，把女巫的躯体，扛到钻探井旁边。下面妖魔乱糟糟吼叫，和翅膀扑打响成一片，噪杂难听，令人心悸。

　　“抱歉你看到了人类糟糕的一面，并非所有人都…”

　　“我知道…”

　　她挨在钻探井边缘，想说什么，渐感力不从心。女巫咬咬牙，用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下去，落入狭长的人造洞穴。坠落途中，想要飞出的地狱鸟，被一同卷入深渊，回到它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尼弗海姆。

　　“妈妈。妈妈！”

　　阿列克谢比娜塔莎大，较妹妹懂事，目睹母亲坠落，那一幕的震撼，惊恐，成为今后的噩梦，日日夜夜啃食他，任时光流逝无法冲淡，直至成年。孤独衍生出痛苦，演化为刻骨铭心的怨毒，腐蚀了理智。而这时，他还是一个孩童，不懂得压抑情绪。

　　“父王为什么不救母亲，为什么伤害她？我恨你！”

　　谁说稚子无知？他的恨意冲出眼眶，冷酷如冰层之下的寒流，击痛了老父亲。

　　“儿子，不是的…我…我不能让她封闭这条通道，下面是北方乐土啊，布鲁格勒唯一的希望。她一直违拗我才会变成这样，现在没人可以…

　　卡妙冷冷的打断他。“那可不一定，领主好像忘了什么。”

　　“啊？”米罗也迷惑了，瞅向他盼望解答。

　　“黑羽法阵只有瓦格里可以逆转，没错，但此处拥有瓦格里血脉的人，不止夫人一个。”

　　几双眼睛飞快的看向娜塔莎，是啊，她是奥杰莉娅的女儿，一半瓦格里血统，女巫后裔，能继续母亲未完的工作，亦未可知。卡妙大步过去，询问娜塔莎，小姑娘簌簌发抖，不知如何回答。

　　米罗小声问卡妙，“会不会小了点？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啊。”

　　彼得自然是抗拒的，儿子却替他作出了选择。“是母亲做过的事吗？我们愿意帮忙。”

　　他作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杀妻纯属多余，自己难受，还被儿子忌恨。

　　“阿列克谢！你是冰战士，清醒一点，别忘了我们对布鲁格勒的责任！”

　　“那是你一厢情愿，父王。母亲走了…我看到的只有地狱。”

　　在哥哥的鼓励下，事情简单了不少。米罗和卡妙把两个孩子带上控制台，教他们简单的精神感应。奥杰莉娅坠井，暂时堵住通道，怪物数量不再增长，加上孩子们努力，一点一点，把裂隙封闭了。事成之后，卡妙毁掉法阵，为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和米罗协力，拆除控制塔，用钢筋混凝土和坚冰，封堵了钻井。

　　“阿嚏！”

　　米罗差点忘了自己在感冒，摸摸鼻子，甚是沮丧。

　　“你感冒没有好点吗？”

　　“本来要好的，被你冰一下，前功尽弃。”

　　卡妙没做明确表示，大概无话可说吧，既然聊起私事，至少意味着可以收工了。米罗自觉抱上两个孩子跟随在后。没人提起彼得，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等等，你们不能带走孩子，把我留在这里。”

　　两个圣斗士对望一眼，他话真多，活着不好吗？

　　“没事，你不是有弩吗？再射啊，死不了的。”

　　米罗幸灾乐祸，彼得把求恳的目光投向卡妙，这个人在布鲁格勒城墙上替他说过话。

　　“我们好像，没有这样的任务。教皇训导，不得干预别国内政，领主自求多福吧。”

　　“是啊是啊。”米罗继续补充，“照顾阿列克谢和娜塔莎是夫人的请求，她似乎没提到你。”

　　言毕，圣斗士撤了个干净，领主的两个孩子，均没有回头。他们既感疲惫，更不想留在这片伤心之地，至于父亲，任他喊破喉咙，没人搭理。

　　其实彼得应该感谢夫人，还有一双儿女。空间裂隙封闭了，不再有怪物涌出。圣斗士离开之前，顺手清理了当地的怪物，否则他活不到天明，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阿嚏！”

　　应该先治治感冒，卡妙若有所思。米罗把阿列克谢和娜塔莎放到床上，两个小孩累坏了，处于陌生环境，还是很快的入睡，霸占床铺睡相感人，冰屋主人反而没地方休息。

　　“喏，热毛巾敷颈效果不错，我是指治疗感冒。”

　　米罗接过去，擦了一把脸，然后才塞到脖子里。“卡妙，我有一点伤感…你说领主有什么好的？看错一个人，毁掉一辈子。”

　　“很难判断，领主都不怎么样，其他人更不好期待了吧。一旦做出选择，是好是坏，都要承受到底，没办法呢。”米罗咕噜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对，卡妙接着往下说。“想哭就哭吧，听说哭出来感冒会好得快。”

　　天哪！这个人怎可以这样冷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练成冰了吗？

　　“不谈感冒好吗？”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卡妙，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当然可以，但对你的痊愈不会有帮助，还有…”

　　“还有什么？一次说完！”

　　“你的感冒，和急速冷冻有关，我要负一定责任。”

　　他为城墙上的事抱歉，米罗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指把我冻成冰块？好吧，其实我意见挺大，看在你把床借给他们兄妹俩，这事就过了。也就是冷一点，没发烧，老爷们不矫情。”

　　这下换卡妙盯米罗，就那么盯着，明明有话，含在嘴里不说，急死个人，尤其对于米罗。

　　“快跟我说话吧，卡妙，咱俩这么坐着，不聊点什么多难受啊。”

　　卡妙想了想，“你喜欢小孩子？”

　　米罗不解，干嘛问这个？

　　“没有吧，只是看他们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娘，老爸又是个混账，关爱弱势群体。”

　　“对奥杰莉娅也是吗？她说你是好人。”

　　这一句出口，鸦雀无声，有人想多了，空气仿佛凝滞。卡妙眼神很冷，眸子表面，覆盖着一层篝火的橙光。米罗心想，原来他不是什么都不在意！

　　“我不太理解，你什么意思？”

　　“我想她说的有道理，你应该收两个徒弟，一个不够。或者孤儿院认养，会成为少儿之友，爱心爸爸。”

　　“卡妙！”

　　整个冰屋都是米罗的抱怨，超高分贝。杯子里的水，表面起皱，板凳四脚挪动，小朋友在睡梦中发抖，喊叫声穿透冰砖传出去老远…

　　“谁先收徒弟还说不定呢，你才收，收两个！”

　　卡妙动了动嘴角，似乎在笑。忙活一整晚，总算有一点轻松气氛。累是累了点，但值得，这也是圣斗士职责所在。米罗眼泪鼻涕不断，知道的，他是冻在冰里感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多愁善感。

　　卡妙在篝火上烧水，给他换了几次毛巾，鼻塞症状有所缓解，就在这时…

　　“咦？”

　　“天亮了。”

　　“是啊…”

　　久违的太阳，从地平线下抬起头，照上北地冰雪。通风口斜斜射进一束微光，蕴藏着丰富的能量，象征春回大地。极夜结束，虽然迟一点，但总算是走了。

　　“真奇怪，我第一次，感到阳光明媚…”

　　米罗亦有同感，爱琴海一派风和日丽，人们习以为常，对冰之国来说，就那么一点，所以弥足珍贵。

　　“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我要好好的…阿嚏！”

　　卡妙又递去一条毛巾，“无论什么计划，先治疗感冒吧。”

　　“啊，讨厌讨厌讨厌！”

　　太阳渐渐升高，光辉灿烂，恰好落在米罗身上，奥杰莉娅的两个孩子陷入深睡，一动不动像小猪。听说晒晒太阳，感冒会好得快，要告诉他吗？卡妙思考了一秒，随即打消念头。他恍然发觉，是米罗把阳光带来，带到西伯利亚冰原，亘古不变的冻土。

　　他笑容开朗，心胸开阔，令靠近的人感到温暖。其实…米罗他就是阳光吧…

　　是的，冰屋充满暖意，他就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