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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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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少女手持竖琴,抚动琴弦,流出轻快明动的音符。大殿中央,主人与宾客并排而坐,一桌子吃不完的珍馐佳肴。银质酒杯盛满琼浆,不时碰撞,难以想象,这是极北之地的光景。
皮裘金饰,身形魁梧的男子,抓起一根羊骨肉大嚼特嚼,捋捋胡子上的油光。“音质不错吧,王兄?有没有一种湛蓝海水,蒸发到空气中,波光粼粼的感觉?”
“嗯…”
主人也有胡子,修刮得体,没他夸张。就穿着打扮而言,兄长白色长袍,金线织绣,胸口一枚硕大的十字架象征权威。富贵不及其弟,但端正威严,胜过百倍。
“天籁之音,甚美!”缺乏感情色彩的回答,令弟弟不快。
“我是个粗人,对音乐知之甚少,入冬前外出采办,走访了地中海沿线好几个国家,其中希腊风情最是浪漫。这位琴师技艺精湛,弟弟闻之倾心,是以高价雇回来推荐给王兄,她的琴里面,有太阳的味道。”
领主听出弟弟的意思,旁敲侧击,暗示他南下。北地苦寒,极夜不退令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太阳不出来,种子不发芽,届时候鸟、鱼类、野兽,将大片死亡,持续下去,冰之国的人民怕是活不了了。
“再等等吧,数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领主言下之意,阳光,谁都喜欢,南下,谈何容易?
“彼得!”络腮胡子酒杯一掷,大半杯子陈酿浪出来,溅上兄长的王袍。琴师姑娘手臂一抖,拉断一根弦,音乐渲染无以为继。
“下去,没你的事了!”姑娘如释重负,三步并作两步退到幕后,大胡子早已不能忍耐。
“数千年来,我们守护北极,在这块土地上过的什么日子?没有科技,没有城市,没有通讯,茹毛饮血!彼得,父王传位于你,要你守护人民。布鲁格勒是战略要塞,不是坟墓。我们是战士的后代,不是奴隶。太阳不出来,必须南下!”
彼得放下食物,嫌他举止粗鲁,唾沫星子飞到盘子里。“举族迁徙是件大事,需从长计议。过了永夜港,就是雅典娜的地界,教皇肯收留我们?”
“什么!你想以避难身份向圣域求助?拜托替祖先留点面子吧!南下进军路线我已经看好,穿越西伯利亚人烟稀少的区域,拿下贝加尔湖。苏联解体了,小国之间各自讳忌,没人能阻止我们扩大领土。”
“兄弟。”彼得交握双手,抚摸食指上一颗硕大无比的玺戒。“你的侵略之道,行了这么远,还有回旋余地吗?”
大胡子不以为然。“我在冻土上练兵,不似你看守城塞,玉食锦衣。冰战士群情激奋,为了我们一族,大军已经集结,整装待发。兄长若是若害怕,大可撇清关系,猫在布鲁格勒城墙里面烤火。等我踏平西伯利亚,把粮食和牛羊运回来给你充饥。”
领主咳嗽两声,数十个身披甲胄的卫兵,从门外涌入,将大胡子控制起来。早在他低头抚弄戒指的时候,这些人已在厅外候命。要塞里火光跃动,透过窗户,黑夜仍没有结束的迹象。
“阿提拉,你掌管军务,戾气太重了。父王取这个名字,因为你幼时多病,希望你健康成长,不是为了培养匈奴暴君。你的部下暂且交由我照看,你嘛,在城塞里冷静冷静,待至太阳重新升起。”
卫兵拽住阿提拉,往后殿拖,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彼得!那个女巫,只会给冰之国带来灾难,你会后悔的!”
吵闹之声渐远,当事人没完没了,架不住卫兵人多力量大。转过墙角之后,抱怨之辞远远传来,隔着厚实的石砖,嗡嗡嗡,像蚊子叫。领主无心用餐,挥挥手,让侍卫收下去,户外的黑色映入他眼底。
“给夫人送点吃的去,若没胃口,喝些水也好。告诉她,阿列克谢大了,今天开始跟随卫队长学习格斗技术。娜塔莎想妈妈,扎了个布人,一并给她带过去。”
领主从怀里取出布人,交给近身侍卫,送餐任务自然落到他头上。侍卫双手接过,老老实实去厨房取饭,送往夫人居住的庭院。
布鲁格勒要塞使建于神话时代,千万年来多次修葺,虽不是铜墙铁壁,那巨大坚硬的青石块,非一般城池可比。要塞内部空间宽敞,装饰大气,地形算得上复杂,却还能摸索,比十二宫简单。
侍卫拷问了几个倒霉蛋,搞清楚方位,头盔下大从宝蓝色卷发溢出。他记得卡妙说过,领主夫人是个女巫。到要塞才知道,夫妻之间是有嫌隙的,丈夫把妻子软禁起来,不知什么意思。阿提拉意欲发动战争,被领主制止,这情况看来,彼得不想打仗。
“领主让我送饭。”
正殿西面,是夫人居住的花园,东边也有一处相对的,一名实相,一名真理。听管家吹牛逼,夫人小领主十几岁,年轻貌美,被人们尊为冰之国的黑天鹅。领主宠爱异常,往城塞里移植花卉,博美人欢心。今时今日,花卉凋谢,成为一座孤独的牢笼。无论她是不是妖魔,始乱终弃,彼得是个渣男无疑,米罗心中这么认为。
庭院守卫拦住米罗,“交给我们吧,领主有传话吗?”
“有啊。”米罗凑到守卫身边,“那就是…”他以飞快的手法敲晕两人,和身上这套卫兵服装的主人一般待遇,拖到偏僻角落,然后拔下钥匙。大门缓缓开启,室外寒风灌进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原来感冒没有好全。
“夫人,我送饭来了。”门外真有一个花园,花呀草的在黑暗中枯萎,回廊另一侧是夫人的房间。
没人答应他又唤了一遍。醉翁之意不在酒,米罗按地图所指的位置,潜入布鲁格勒,不是来度假的。他本想调查彼得,却意外得到面见夫人的机会,实属难得。传说中的女巫,着落在她身上,也许能解决极夜的困境。
还是没有动静,米罗又道,“领主吩咐我把一个布人交给夫人,是娜塔莎做的。她和阿列克谢都很好,阿列克谢已经开始和冰战士学习…”
话没说完,回廊一端响起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盈盈走出一个端庄妇人。黑发黑瞳,肤白胜雪,恍若一只孤傲的天鹅。花园中央,喷泉冻成冰瀑,雪花纷纷扬扬,似一出凄艳的剧幕。
“是娜塔莎做的吗?”妇人接过布人,握在手心。“我的小心肝,你看到她没有?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哭闹,乖乖吃饭…”
“夫人,我想他们都很平安,有领主照拂着。你们是夫妻,多大矛盾,不去亲自看看?”
妇人握娃娃的手松下去,眼角一点泪光也蒸发掉。
“丈夫会把妻子关在笼子里,派人看守吗?我一直一直说,那下面什么也没有,他总是不信…”
“没有什么?”米罗追问。
这不是一个卫兵该问的,妇人警觉起来,盯着他上下打量。“我不确定认识你,年轻人。你不是布鲁格勒的子民,彼得让你来的吗?”
夫人洞察敏锐,彼得和阿提拉辨不出的,被她一眼识破。米罗笑笑摘下头盔,不假掩饰。“夫人明鉴,领主派我来的,却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东欧人,冰之国极夜不退,烦恼的不止你们一家。”
“你也认为我是罪魁祸首,来兴师问罪?”
“不,夫人,我只想结束这场自然灾害,让太阳升起来。持续这样的天气,有人要做傻事,起兵造反什么的。届时见罪于圣域,娜塔莎小姐和阿列克谢少爷,还有未来吗?”
他一语道破几人的关系,娜塔莎和阿列克谢,是领主夫妇的孩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都有了,母亲又疼爱,没理由不顾及他们。
想到两个孩子,妇人茫然,飘忽的目光望向地平线,仅存一线微光,零星雪花落到她头上。“彼得他,相信一个传说。极地之下,有一个巨大空洞,希腊人称为北方乐土。诗人描述中,是个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
米罗补充道,“柏拉图说的。”
妇人苦笑,“世上哪来那么多乐土?还阳光鲜花呢,骗小孩子。他想离开布鲁格勒,一辈子都在想,带领冰之国的人民,搬到有光有热的地方。圣域太强大,打不过,只能另辟蹊径。当年苏联克拉钻探井,挖到地下一万二千米,碰到了奇怪的生物。”
“领主认为是乐土?”
妇人垂首,等同默认。“我碰巧懂一些法术,他希望借助这股力量,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自己去了,占领克拉钻探井,继续苏联科学家未竟的研究?”
“不知道,我在此处囚禁差不多半年。孩子不让见,只有食物送过来。极夜从开始到今天,没有消退的迹象,看来他有所收获吧。”
“夫人,恕我直言,你能阻止这场灾难吗?太阳不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公子小姐也会焦急吧。”
“抱歉,异乡人,我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走不出这扇大门。”
米罗一早发现,庭院里有几道强大的封印,挥发着小宇宙残余。守门人不堪一击,以领主夫人之尊,屈居于此,实非情愿。
“我可以放你自由,作为回报,你让太阳升起来,也是为了两个孩子,这样可以吗?”
妇人面带难色,“感谢你的好意,实相花园下了萨满法师的咒术,我这样的人…走不出去。”
她不是人类,用幻象掩饰了原形。圣斗士感受生命,靠小宇宙交流,对非人生物并不排斥,特别是米罗。他本能的感到夫人没有说谎,母亲对孩子的爱,目光眷恋言语柔软,一个细微的动作真实流露,做不了假。
“如果我能呢?”他伸出食指,猩红光线将分布回廊四个角落的小雕像一一击碎,定位精准,爆破强力,妇人见了花容失色。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向米罗行礼致谢,回屋披了身黑羽斗篷。
“走吧年轻人,我接受你的提议,尽力一试。彼得待我如此,对于这片土地的眷顾,唯剩儿女。请不用以夫人相称,叫我的名字,奥杰莉娅。”说着,她整了整斗篷,容光焕发。
米罗屈身,回以绅士的敬意,“我叫米罗,柏拉图的同乡,乐意为您效劳。”
彼得领主眼皮在跳,一半因为囚禁夫人,一半为了拘押弟弟。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要塞里发现几个晕厥的卫兵,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其中一个近身的,被人拔去衣服。他们身上都有一两个小孔,出血不多,呈现出中毒的暗色,任凭抢救也不苏醒。
“领主,实相花园门户大开,夫人不在里面。”
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冰之国的城塞拐走王后!彼得眉头深皱,“布鲁格勒要塞,不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搜,给我搜!”他挥一挥衣袖,带上亲卫队长,加入到搜捕队伍中。
“夫…奥杰莉娅女士,你带着他们,走不掉吧…”
何止是速度问题,夫人一手抱幼女,一手牵儿子,母子三人拥成一团。城塞之外是广袤的无人区,风雪连天,她一介女子,要往何处安身?米罗看不过去,帮忙把阿列克谢背起来。母亲日思夜想,好容易看到孩子,目光滴溜溜落在两个小脸蛋上,生怕看丢了。
“年轻人,你是圣域来的吧…”
米罗不敢答应,说破天,彼得有一万个不对,是他的家务事,圣斗士没立场插手。
“我是个普通希腊人,比别人强壮些,来北极找朋友。”
“啊,抱歉。”夫人猜到这里面的干系,期望落空,多少有些失落。“我一个人在荒野里生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孩子是彼得的,我带不走,多看看也好。”
她轻抚女儿的头发,挨擦胖嘟嘟的小脸,舍不得撒手。米罗听见一连串脚步,人数不少,正朝这边奔行。他本该催促夫人快走,母子依依不舍的情景实在戳人。圣域是个庞大的孤儿院,那里每一个人,或多或少藏着母亲的残影,就像她,奥杰莉娅…
彼得派人封锁了布鲁要塞所有门户,通风口,一切可以逃跑的地方。他记得后殿楼上超大的露台,她最爱坐在那里喝茶。夫人不可能走正门,带着孩子,极大可能逾墙逃走。这不仅仅是爱情的问题,还有权威、颜面、继承人阿列克谢…
“母后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冰战士了!我要和先祖一样保护冰之国的人民。”
奥杰莉娅亲吻儿子的额头,男孩睁着一双湛蓝眼眸,煞是得意。怀中娜塔莎,搂住母亲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母后,你去哪了?我有听父王的话,你快搬回这边,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宝贝…”
夫人一缕一缕整理女儿的卷发,筛选合适的词汇。如何解释自己的离去,把伤害降至最低。“妈妈要去一个地方,有要紧的事情。”
小姑娘咬着嘴皮,眼神巴巴。“父王不去吗?我和哥哥陪你去吧。”
“不行的宝贝,你们俩太小,走不了那么远,会耽误功课。阿列克谢!”
“哎!”男孩听到母亲召唤,大声答应。
“你现在是冰战士了,留在布鲁格勒,替妈妈照顾妹妹,能做到吗?”
“当然!”男孩刚加入训练,进行到宣誓忠诚的环节,听说目标是可爱的娜塔莎,拍着胸口承诺。“我会的,母后放心吧!”接下来的话,对妹妹。“娜塔莎乖,我们是冰战士后裔,要坚强起来。妈妈出去办事很重要,她会回来的。”
“真的吗?”
相拥的人们调转头,低沉嗓音来自领主彼得。侍卫们手中的火把将露台耀亮,领主一步一步靠近,米罗摩拳擦掌,不让他阻挡道路。
“你梦想的注定无法实现。”奥杰莉娅放开儿女,盈盈站立。“是时候结束一切了,彼得。布鲁格勒是你的起点,也是宿命。认命吧,我不再为你的谎言蒙蔽!”
“谎言,你听谁说的?”领主注意到米罗,此人存在可谓扎眼。一身侍卫服装,外国人的面孔,年纪轻轻相貌俊朗,嘴角挂着一丝不屑。臭小子…打晕卫兵,花言巧语,拐骗夫人孩子…
米罗看出他心思,无可奈何摊摊手,“别看我,我只是受不了这鬼天气,还有大老爷们欺负妇孺。”
“他们是我的家人,这是我的家事,阁下何方神圣,还未请教?”
“我是…”米罗打算捏造一个,忽然寒风袭面,吹得众人睁不开眼,冻彻骨髓的那种。他决定先闭嘴,因为卡妙来了。
“这里怎么回事,米罗?”金光锃锃的小宇宙,金光锃锃的圣衣。卡妙穿戴齐整出现在露台上,直截了当的显明了身份。
“你是布鲁格勒的领主吗,失敬。”他看彼得的目光冷淡淡,失敬二字言符其实。
领主作梦也想不到,圣斗士不仅潜伏在城塞里,还站上自家墙头挑衅,仗着雅典娜的权势。“你…你们圣域计划好了,对冰之国下手,拐走我的夫人孩子…这太过分了吧!”
“注意你的言辞,大领主。你把城门锁了,卫兵不肯通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圣域与冰之国世代交好,怎么会千里迢迢拐你家人?恐怕是个误会吧。”卡妙瞅瞅米罗,希望他说两句,解释解释。
“没错,这是误会。主意是我拿的,事情是我做的,和圣域不相干。”米罗一口认下来。“我旅行来到此处,见领主囚禁妻子,说句公道话。她首先是一个自由的生命,然后才是你夫人,作为爷们你够可以的。”
“你…”彼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得说不出话。
卡妙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教皇授意,那么惩处领主,抓捕夫人,为了大地和平必须执行。米罗前言不对后语,照他现在的说辞,没圣域什么事,岂不是私人恩怨?
“米罗,我不太明白,你说清楚一点。”卡妙问的平静,夜幕下暗潮涌动。
“就是我说的那样,字面意思。”
“可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
回想起来,他出任务不穿圣衣,箱子都没带,拿不出教皇手谕,更没有提前通知。说来就来,抬脚便走。卡妙扼腕,米罗一向的好事多为,早该怀疑到这里。
“对不起卡妙,我不该瞒你。教皇看了报告没作出指示,也没有派遣增援。可你写了信,一定有难处,我想到你一个人…”
分辨的话,被领主粗暴打断。
“两位的矛盾,请回圣域解决吧。教皇大人英明,自有决断。现在请离开我的城塞,离开我的妻子,还冰之国一个安宁。”
彼得知道圣斗士的厉害,不愿惹上教皇,言语之中给足了面子。换作别人,单凭私闯城塞一条,足够拖下去砍头了。
“想得美!我在这里,奥杰莉娅可以去任何她愿意的地方!”
卫兵群嘁嘁喳喳喧哗起来,这小子不要命了,竟敢直呼夫人名讳。卡妙一向冷酷,瞧不出不出情绪变化,彼得涨红了脸,呈猪血颜色。
最后还是卡妙发话,打破尴尬。“米罗跟我回去,既然没有命令,不得干涉友邦内政。”
米罗退开两步,拒不接受这个提议。“不,我答应护送奥杰莉娅离开,她亦会尽力消除极夜。这是冰之国,乃至整个北极圈唯一的希望!”
“她是彼得的妻子,彼得才是领主,不关你事!”
“卡妙,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已得出判断。奥杰莉娅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有血有泪,这闲事我管定了!”
夫人垂首,一望无垠的黑色压得她难受,寒风呼啸,宛如女子叹息。两个圣斗士吵起来,矛盾中心的两人,反而沉默了。彼得夫妻一个倚着露台,一个站在门口。两个可爱的孩子,再也架不起跨越这道鸿沟的桥梁。
“米罗,公事公办,我们没有立场。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为了维护邦交制裁于你。”
凛冽刺骨的小宇宙燃烧起来,卡妙手中凝出一块冰晶。另一个人毫不示弱,指尖点亮了猩红的光晕。“啧!你不仅面冷,连血也是冷的吗?我倒要放一点出来试试!”
“停手吧,你没穿圣衣不是我的对手,会被冻住的!”卡妙多番劝说,只想让他走开。米罗硬是拗上了,挡在奥杰莉娅面前,履行他直觉的判断,绅士的承诺。
冻气飞出去,直挺挺冲着米罗。窒息的严寒,也压在奥杰莉娅身上。米罗全力抵抗,奈何对方穿着黄金圣衣,力量级别不可同日而语,最终冻成了一个冰人。两枚猩红毒针,擦着卡妙的手臂过去未伤及一毫,按照计算好的路径,扎入彼得大腿。
“啊?”卡妙愣住了。他不是瞄准自己,压根儿没那个念头,就算劣势明显,必败无疑…身后传来领主的痛嚎。蝎子针眼细小,对神经元造成巨大痛苦。他抱腿倒下,能阻拦奥杰莉娅出逃的人,只剩卡妙一个。
天蝎座用自己生命证明正义,赌一把卡妙的选择。“孰是孰非摆在眼前,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战士,是朋友。所以卡妙,你打算怎么做,你连血液都是冷的吗?”
夫人审时度势,米罗卡妙互角的一刹那跃下城墙,乘着冻气制造的气流,展开一双翅膀。她拂去人类的假饰,更像冻土居民畏惧的地狱鸟。天鹅般优美的身姿在夜空中翱翔,渐渐远去,数根黑羽落到露台上,飘进彼得掌心。
彼得痛得死去活来,向奥杰莉娅消失的天际伸手呼喊。“不要走,奥杰莉娅,不要…”孩子们见状奔到父亲身边,娜塔莎取出手绢给爸爸擦汗,阿列克谢恨恨的盯着圣斗士。都怪他们!一家人,本该是完整的。
卡妙冷眼旁观,这场变故着实惊人,到了落幕时刻,他向彼得微微欠身。“抱歉领主,一个不遵守法纪的男人惹你生气了。我按圣域的规矩,将这具冰雕交给你,任凭处置。”
他说的漂亮,任凭处置。一个冰坨子,摔不坏砸不烂,还能把圣斗士烧了不成?卫兵虽然愤恨,自忖不是此人的对手,只能干瞪眼。另外一个,要搬回去作雕塑吗?彼得天天看到那张脸,可能会气死…
卡妙走了,留下米罗,和一露台冰之国的臣民,不知道去了哪里。彼得疼痛减缓,蝎蝎毒消退,捡回一条命。“快…快扶我换上冰衣,去克拉钻探井…”
“领主…”卫兵于心不忍,劝他歇息,被彼得驳回。“再不去就晚了。夫人一定在那里,打开通往乐土的大门…她就是那个国度来的啊。”一丛兵马疾驰而出,奔赴克拉钻探井,彼得亲自带队,留下少许人看守要塞。
米罗的冰雕,被拖进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安置碍眼的东西。屋里还有一个大胡子,名叫阿提拉的,正在捶胸顿足,骂天骂地,看见人形冰块,并不觉得心情改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彼得刚出城,布鲁格勒城墙下燃起一众明亮的火把。
一个高头大马的巨人,一个长须及地的矮子,身后密密麻麻数不清,反射夜光的冰衣…
“这么久不回来,果然出了意外。彼得那个畜生,亲弟弟都不放过!”
“稍安勿躁,阿提拉大人很安全,我们这不是来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