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天伦之乐还给我》不见子都2333

4、夏泽归心

　　张显算是李勋的“贵客”，王土匪倒也真不能深究。
　　等王土匪悻悻地领着自家孩子离去，张显一把揪住夏泽的耳朵。
　　“小鬼，以后我要是离开了起山，你还能这么横？他们迟早会报复回来的。”
　　夏泽一把握住张显的手，笑道:“你昨夜还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她有说过吗？
　　夏泽又张着一双水泠泠的眼道:“我想和你离开寨子，离开起山，离开莽地。”
　　张显先前只想利用夏泽给山下的官府传递情报，事后剿灭土匪时放过夏泽算是给他的回报，她从来没想过要带一个非亲非故半大不小的孩子离开。
　　至于前几晚所说，要带夏泽去大京的都城，那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决心跟定张显了。
　　感受到张显的犹豫，夏泽还要说话，却被张显笑嘻嘻地揉了揉耳朵，“疼不疼啊小鬼？”
　　夏泽的耳朵最是敏感，张显也没有用多大劲，他还算白嫩的耳朵顿时红得如同蒸虾。
　　聪慧如夏泽，知道此时继续恳求也没有太大效果，于是话锋顺势一转，撒娇道:“可疼了，你怎么这么欺负我个小伢？”
　　张显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乐意带走夏泽了——这小鬼机灵，机灵人难缠。
　　但是诺言也许下了，带夏泽离开实际上不是多麻烦的事。
　　“夏泽，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张显微俯下身子，“你是真要随我离开，还是受了李勋的命令，来试探我的？”
　　张显自诩也是有经验的老江湖，一个孩子的话，真伪她还是能辨的。
　　“自然是真要跟着您，”夏泽铮铮道，“。漂亮话我不会讲，只此一句——从此我夏泽的命便是您给的。”
　　很好，收服这小子，比想象中的要快。
　　张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现在得看你拿出诚意来了。”
　　夏泽闻言知道张显是愿意携他出起山，立时激动道:“但平掌柜的吩咐！”
　　“拿着你上次买的书，去书摊，说买的第三本第五页缺了半张纸，可以做到吗？”张显回身自桌上拿起一本书，“无论店主和你说什么，都只讲这一句。”
　　夏泽薄唇微微一抿。看来张显是要利用他和山下的人接头，所干的事情很可能会危害起山。
　　张显笑得自然，“要是你嫌累，不想下山，也没有关系。”
　　“不，我去。”夏泽一字一顿道。
　　自打想要离开起山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这起山的土匪了，这里血流成河也好，繁荣昌盛也好，他只管和张显离开便是，无需顾及太多。
　　“好孩子。”张显说着，摸摸夏泽的脸颊，笑容温婉。
　　张显在来莽地之前就与此地的长官取得联系，卖书的书斋老板就是中间人。她这些时日在寨中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已经将粮仓、巡查、守夜摸了个大概。只等夏泽将消息传递下去，不日她就可以回大京。
　　莽地不只起山这一处土匪窝，但剿灭这里后可以杀鸡儆猴，大大挫伤土匪的锐气，让他们懂得收敛。
　　张显肯以身试险，也是源于当年欠了某人的人情。说起来，那人还险些与她成就了一番姻缘。

　　火光四起，连天的硝烟几乎将山丘吞噬。蜂拥而来的官兵势如破竹。
　　土匪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但官兵装备精良，对他们山上的道路竟然似有所防备，这一路上来轻易破解土匪的反抗。
　　李勋暂时没有怀疑到张显身上，或者怀疑了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派人来请张显。
　　来人是个书生，有些眼熟，似乎是李勋身旁的智囊。
　　“我家主上逢此不测，但仍心中挂念张掌柜的安危。烦请张掌柜随某走这一趟，一来不被兵贼所伤，二来也好见证主上东山再起之日。”这书生拱手道，他身后的田丰已经蠢蠢欲动。
　　“还请阁下替我谢过李大哥美意，只是奴家一介女流，若随李大哥远走，一则清誉难保，二则怕是会拖累了李大哥施展手脚，反为不美。”张显绵里藏针道。
　　书生同样是笑里藏刀，“张掌柜多虑了。”
　　田丰冲上前，一把攥住张显手腕道:“你腆着脸来求我大哥的时候怎么不提清誉二字？别废话了，和我们走。”
　　看来李勋对张显虽有疑虑，但不能全然确认，最大可能是想拉着张显当人质，以免官府穷追不舍，毕竟张显在帝都还是有些名头的。
　　夏泽一个箭步，挡在张显身前，这小家伙比张显还矮了半头呢。
　　“可张掌柜如果不答应呢？”夏泽淡淡道。
　　田丰嗤笑一声，“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这么老子说话？寨子白养你了！”
　　说罢，他抬手就要打向夏泽。
　　却听张显笑道:“我若是你们，肯定会想想:捉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出动起山的智囊和二寨主？”
　　田丰奇道:“什么意思？”
　　书生却是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地连声道:“坏了！”
　　田丰还有些迷楞，夏泽解释道:“只怕李勋现在已经卷起钱财跑了，还留下你们来应付拖延官兵呢。”
　　田丰咬牙道:“不可能！张显，你休想挑拨我们兄弟情义！”
　　张显挑眉道:“究竟是我挑拨，还是田二哥被人耍了，待会自有定论。”
　　田丰扼住张显的脖子，恶狠狠道:“那老子更要带着你了！”
　　张显面色逐渐涨红，语气却依旧淡定，“起山并不是没有胜的可能。”
　　书生连忙劝着田丰松手，“愿闻其详。”
　　田丰愤愤地甩开手，又听张显说道:“眼下势态危机，群龙无首，却也正是田寨主一收人心的大好时机。”
　　书生拱手拜道:“愿闻高见。”
　　虽说从前他是为李勋效力，但李勋负他在前，他也不必在意什么忠义，只消尽早稳定局势，辅佐田丰便可。即使日后田丰猜忌于他，可田丰只是个大老粗，也好摆布。
　　“诈降，”张显侃侃而谈，“先由田寨主出面向官府递出降书。李勋急于逃命，估计带不走什么特别值钱的。接着，你带上寨子里剩余的财宝去拜见此次攻打寨子的主将，以此来换取田寨主整顿寨子的时间。然后，向别的山头的绿林好汉求援，等到那主将亲自上山收押时，起山就有了与官兵一战的实力。”
　　“这……”这计策来得并不多高明，只是拖延了时间。书生心中想着，但田丰却是兴致盎然。
　　“好主意！”田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计划对田丰而言自然没什么害处。掌控寨子大局的会是他，去和官兵周旋的又不是他，大不了他一走了之，计策是成是败，田丰都不会承担太大风险。
　　“此事还需尽早才是，”张显道，“田寨主，请写投诚信吧。”
　　田丰被支走，书生望着张显，长叹一口气道:“张掌柜三言两语扭转形势，确是厉害人物。”
　　“谬赞了，”张显笑道，“之后的事还要有劳先生，这起山上下，需得先生这样的人才匡扶。”
　　这差事苦了书生。他拱手离去，留张显与夏泽在屋内。
　　“掌柜的，你这么指点他们，怕是官府真的会劳时劳力，”夏泽问，“你心中所想，到底是帮着哪一边？”
　　张显在桌边坐下，倒上一杯茶水，递给夏泽。
　　“自然是官府，我可是良民呢。”张显给自己续上茶水，“可是胜利若来得太快，这官府呀，就觉得功劳全是自个儿的，对我这个有勇有谋的女侠，可就不重视了。”
　　夏泽啐她，“自吹自擂。”
　　倒是比之前恭谨拘束的样子自然了许多，看来这孩子是看过她巧舌如簧从而心生崇拜了哈哈哈哈……
　　张显放下茶杯，觉得太难喝了。
　　“总之，打打杀杀又不费咱们什么功夫，静观其变就是，”张显一乐，“你可以乘这些天好好欺负那群熊孩子，以后可能就见不着了。”
　　夏泽晃了下神。从前叔叔在世，从不让他欺负弱小。张显蔫坏的模样，瞧着怎么就这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