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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

  •   第八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我在小河边捡了些漂亮的彩色小石头。雪蛾说:“早知道你喜欢这些的话,我就给你带点回来了。前几天我去崖下,那里的石头才叫好看呢,五颜六色的,还都是透明的哦!”
      我便随口道:“那你下次记得给我带,我就不计较你饿了我几天的事了。”
      雪蛾一捂嘴,嘻嘻笑道:“人家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嘛!明天我就给你送好吃的。”说罢转身就跑,我忙叫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啊,那个小孩你先带几天吧,我有事先走了!”
      风风火火的,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看来我得做好继续挨饿的心理准备。
      好不容易出去一回,心里记挂着卵胎也不敢过多的在外逗留,早早的就回来了。小家伙一见到我就张开两手跑了过来,我抱起他,亲了亲他那肉乎乎的耳朵,他很享受地在我脖颈间蹭了蹭。虽然这个种族很独立,但还是会喜欢照顾和陪伴。
      我找出一枚骨针,费尽心思想在彩石上打洞。小家伙睁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我,又看看石头。好一会儿,好像明白了我想做什么,忽然伸出尖利的小手,黑色的的指甲点在彩石上,咔的一声轻响,石上多了一个圆圆的小孔。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家伙才出生没几天就拥有这样的能力。这应该属于土之术吧,虽然感受不到元素流动的方向,也许是因为需要调动的元素太少的缘故。喜的是,有了这样的小助手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顺利地做出了一条发绳。淡绿色的发绳,坠着几颗晶莹的彩石,系在白色的小卷发上,很是秀气可爱呢。明知道他是男孩子,还给他做这样女性化的打扮,我还真是恶趣味啊。小家伙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头发被绑起来有些不舒服,扯了几下,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喜。
      晚上,依旧在屋外生起篝火,隔着稀疏的树枝,看着火焰在外跳跃着。小家伙拱在我怀里,鼻息细细。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脑中:我的后半生难道就要这样过下去?无波无澜,无惊无喜的过下去,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样的生活能忍耐多久?我要改变这种状况,但现在能接触到的除了这些卵胎就是雪蛾那个大嘴丫头,要怎么去改变状况?
      要改变,首先要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第一愿望当然是活下去。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威胁我的生命的存在,但是,我也无可依托,无可立足,一旦行为有偏或者仅仅是惹恼了什么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杀掉。
      第二个愿望是离开这里,回涯之国去继续我的生活。我还有朋友,还有事业在那里,只有离开这里,那里的生活才能继续。虽然不知就里,但是我觉得这个森林有古怪,好像能迷惑人的方向感。我们明明是向着西走,到了这里才发现我们错得离谱。这么简单的错误不可能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加上进入光森林的人都有去无回,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森林有问题,用普通的方法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第三个愿望,报仇。我不能轻易忘却,不能轻易释怀,我要报仇。可最佳的报仇时机已经为我的第一愿望让路了,怎么报仇?
      辗转无眠。
      忽然觉得奇怪,小家伙怎么没有呼吸声了?低头一瞧,他的眼睛睁开了,死死地盯着外面,目光凶狠,像一匹小狼。我吓了一跳,正要问他怎么了,他蓦然跳起,跑到篝火旁,全身紧绷,盯着黑暗,喉间是野兽般代表着威胁的低吼。
      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出来,像黑暗中浮出的幽灵,苍白,轻盈。他双手环抱,满不在乎的语调:“呵,你还养了条看门狗!”
      是那个残忍嗜杀的男人!他来这里做什么?火光中,他越走越近,小家伙忍无可忍,直扑了上去,尖利的黑爪利刃般划了过去。璇阳不耐烦地一句:“滚开!”单手一挥,小家伙惨叫一声跌入黑暗。我忙跑了出去,想看看小家伙伤势如何,有没有砸到卵胎。
      他轻易的就拦住我的去路。我猛然后靠,后背抵在树屋壁上,无法掩饰自己的厌恶,“你想干什么?”
      他扯出一抹笑意,在跳跃的火光中看起来丑恶如鬼。“说话还是这么中气十足!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你还以为你还是那个大人?”
      我轻叹一口气,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现在还是收敛着些好,惹恼了他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知道,你现在想要怎么样?”
      他微微的惊讶的神色,像是想不到我会这么的没有风骨。好似被我打乱了他的节奏般恼羞成怒,欺身上来,手肘压住我的脖子。忽如其来的压力让我一下子呼吸不畅,后脑勺隐隐作痛。“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瞪视着我,像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也是,虽然他有错在先,但抓住他之后,我的手下也曾好好招呼他。他今日此举也在意料之中。
      “人类的女人!”他恨声道。不像是针对我个人,倒像是对着全人类。为什么?要恨也是人类恨他这个妖孽吧。他忽然揪起我的衣襟。他们这里的布料本就轻薄,哪里禁得住他这样粗鲁的动作?刺耳的布料撕裂声让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推开他,才扬起手,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颧骨和牙床大痛,身不由己被扇倒在地,脑子嗡嗡作响。
      现在才知道,以前挨的打根本就不算什么。牙很痛,我捂着脸,轻轻的用舌头舔了一下牙槽,还好,没有掉。舌尖尝到了咸腥味,整个口腔都麻木了,也不知哪里磕出了血。才要抬头,他一脚踹了过来,肚腹猝然受痛,肠子要断掉了。我只能蜷缩着身子,尽量不让他踢到要害。一脚一脚,他不知道他正在对付的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哀呼出声。每一次疼痛袭来,都有什么都要冲破我的胸膛,冲破我的牙关,狠命尖叫出来才能好些一般。我咬着牙,死死的忍着。
      “人类!了不起么!不也只能任人欺凌?”
      没有人说人类了不起,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头发被抓起来,整个头皮都要撕裂般疼痛,我无力地抗拒着,却只能招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殴打。脸,女人引以为豪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吧。
      像条死狗般被丢在地上,他单膝跪压在我的左手肘上,骨骼几近爆裂的疼痛将我的意识从游离的边缘拉回。他忽然笑了,丑陋,残忍。啊,我曾经怎么会觉得这张脸美如精灵?
      “有意思。女人,你真能忍!不疼吗?”他伸出手来,按压在我的左眼上。球体要破裂的恐惧感让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要成独眼龙了!他是玩真的。
      看着他的脸,他脸上还带着笑,凶狠,但是笑着,像把小鸭子丢到火堆里的小孩子。没有同情心,只有施虐的快感,我要怎么做?一直这样忍下去,他会不会打到令他满意为止?哀声求告,让他得到施虐的满足,会不会比较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轻轻握住他摁在我眼球上的手,低声道:“疼……好疼……求你,别打了。”
      他又笑,这一次,脸上的阴狠之色退却了不少。他的手拿开了,我的头无力地靠在有些潮湿的地上。嘴巴一张,一些液体自嘴角流出,是口水,还是血?
      “也好,打得太难看我也下不去手。”他解开腰带,衣衫褪下,露出一身的肌肉。很像人类,只是肤色苍白了些。我终于开始怕,全身发抖,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他一手拧着我的下颌,像看着一块没有生气的死肉。“乖乖的,才不会受罪。璇歌冒死也要带你回来,可稀罕你呐。回来了也不好好藏着掖着,被我找着了,哼,只能让他吃剩下的了!”
      我抓住他伸向我腰间的手,“不,别这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可怜,却不能太过可怜。“放过我吧,你知道,你这样我会死的。”他不是完全体,根本不可能和人类发生关系。如此强撑着,只不过是出于妒忌和不服气。明明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却出卖了他。连指甲划破皮肤都能让人中毒,若遭遇这种事,璇歌又恰好外出,我一定没救了。
      他扬掌,狞笑道:“你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吗?”
      “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我强作镇定,据雪蛾说来,他和璇歌作对,但大都是小打小闹,真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来,就算璇歌想保他,他们部族的长老也不是吃素的。他还是有点分寸,还是会给璇歌留几分面子的。这一次,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还给他的首领弟弟一个面子,可我宁可被他打死也不愿遭遇了那种事之后,无可奈何地被毒死。瞪着眼睛,故意激怒他,“你当你是谁?你能和完全体一样吗!”最后一句我说得声色俱厉。
      他愣了,随即满面通红,怒喝一声:“你找死!”收掌为拳,我闭上眼睛,做好结结实实挨上几拳的准备,做好会掉几颗牙,容貌尽毁的心理准备。
      一个声音轻浅,却不容抗拒,“住手。”
      停下来了,他的拳头生生的凝在我的眼前。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砰砰地大跳着。幽暗的入口处,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着。“滚。”
      璇阳咬牙,极是不甘的模样,好似对那人极为忌惮。收手,从我身上站起,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捂着胸口,哆哆嗦嗦地拉过破烂的衣服遮住我的身体。摸到一颗小树,扶着它慢慢的坐起身来。那个人还站在那儿,火光照不到的去处,没有过来的打算。意识飘摇,我没有心思去在乎来者何人,所为何事。站起来,肚子痛到直不起腰来。我的腰杆一向都是挺得直直的,像一棵白杨,现在,却无可奈何地弯着腰,忍受着那阵阵的刺痛,像一条落水狗般可怜巴巴的前行。
      摸索着找到小家伙,还好,还有心跳,还有呼吸,身上也是干的,说明既没有压破卵胎,又没有流血。
      “人类,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妖的死活?”
      我苦笑一声:“妖也是命……妖族也不是个个都像刚才那个那么坏的。”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可我已无力站起来,只能跪在那里,抱着那个温热的小东西,借由他的体温抚平心绪。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平静下来呢?其实我恨不能大哭一场,只是,这里不是能接受眼泪的地方。
      “明明那么倔强,清高,最后还是出言乞求了,你就这么的在乎你的命?”
      “是,我在乎。”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要活下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就算什么都不为,我都不想就这样死去!生命,有太多的理由值得我去忍耐,不管遭遇什么,都不想轻言放弃。
      “既然如此,最后为什么要激怒他?”
      “算是碰碰运气吧。”我叹了一声,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不示弱,他不会满意,搞不好要活活把我打死。可女人……哪个女人肯……”我的胸口堵得慌,说不出话来。我想起了我曾遭遇过我已然忘却的屈辱,那该是多么令人绝望的屈辱啊。
      我瞥了一眼他的身影,“阁下此来,究竟是何用意?若为救在下一命,早就可以出言相救。”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他早就在这里,为什么直到那么危急的时刻才出言相救?在黑暗中看着一个大汉虐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声线低沉,就像在说明天吃什么,天气怎么样般轻巧:“只是看看,我儿子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女人。”
      第二天,阳光晒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已有了知觉,只是醒不来,也不想醒。直到有人用力的拍我的脸,努力地睁开眼睛,逆光中,雪蛾的脸看不真切。雪蛾大呼小叫地:“你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
      我张了张嘴,喉咙粘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昨晚,那个怪人说了那番奇怪的话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地晕倒了,那个怪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小家伙就蹲在一旁一脸忧戚地看着我,眼泪汪汪的。雪蛾扶我起来,又一次惊叫起来:“吐血了!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吵得我耳膜发疼,拉住她的裙摆扯了扯,干涩地开口道:“不要紧,只是口腔破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的你?”
      我说不出话来,今天只有比昨晚感觉更痛,稍微动一动,肚子就像针扎般难受。她猜到了,“是璇阳对不对?”气呼呼地:“他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首领才离开一天就做这么过分的事!我要去长老那儿告他一状!”
      我拉住她不让她走,她挣扎不过,只好停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维护他?”这般动作让我愈发的难受,苍白着脸,强笑道:“我不是护他,是护我自己。长老们就是再不待见他,他也是你们的族人,长老岂肯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人类去苛责他?反倒会嫌我多事,无事生非了。”
      “这……”雪蛾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怎会这么复杂?”不是我想得太复杂,而是你太简单了。“扶我进去躺一会吧。”
      “你伤得那么重,应该让医士看一下。育婴区平常人是不许来的,我带你出去。”
      “罢了,不妨事。”我有水珠在身,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倒点儿热水来,我渴的很。”
      雪蛾带着小家伙烧水去了。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真惨,谁会想到堂堂总事大人会落入如此悲惨的境地?罢了,还提什么大人,离开帝都,我就变回了那个身无长物的弱女子,一粥一饭,都需自己付出劳动才能获得。
      不一时,水烧好了。雪蛾吹了吹,我喝了两口就不喝了。“雪蛾,你们部族里,除了我,还有没有人类?”
      “啊,倒是有。”
      “什么意思?”
      雪蛾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模样。“虽然我们都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从来没见过他。只知道是两百多年前首领跟随妖王出征时带回来的。自从他来了之后……”雪蛾指了指屋顶,“我们部族就不用盖房子了。哈,说起来,方便是方便了,但是感觉有点怪呢。不过,只要首领喜欢就行了。”
      再细问,她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说这号人物在部族里像幽灵一样,虽然没人见过,但是凡是重大的决定首领都要去询问他的意见,寻常的小事,不管多么不合理,只要他开口,首领无不应承。也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值得首领如此相待。
      璇歌对他格外的重视也还罢了,璇阳是个大刺儿头,连璇歌都收服不了的角色,为何也对他服服帖帖?此人,究竟有着什么惊人的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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