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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

  •   微明和清竹秘密的搬到帝都东三十里处一个隐秘的河谷。这里原本就有一处大宅院,是城中某个富商的别苑,连带着附近的山林都是他家的产业。我让谦离替我出面,买下了这个地方。不知怎的,他开价出奇的便宜,白银三万两就搞定了,再贵些总司局就承担不起了。这里实在是理想的地方,既远离人群,离帝都又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小半天就到了,这里的房子够大,可以住很多人。
      清竹对此安排十分不解,但并不多问。她又恢复了当年的小女孩的样子,每天都精力充沛,任何一些美好的东西都能让她快乐无比。才安顿好,她就扶着微明在廊前赏花,指着一只翻飞的蝴蝶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曾经的绝望,愤怒,难过,就像乌云一样散去了,无影无踪了。
      能这样简单的幸福着,真好。
      凝夕向我走了过来,未等她开口,我便道:“都安置好了?”
      “是的,大人。”
      我点了点头,“唔,只好再辛苦他们一阵了。”说罢便向微明清竹走去,清竹笑容满面,明亮又快活,紧紧的挽着微明的手臂,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一样。微明笑得有些僵,有些累,强撑着什么似的。我向他们告别,清竹极乖巧地点头:“嗯,那你路上小心。”微明一瞬间神色黯然,我笑道:“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只是安慰他们而已,我不可能经常来这个地方。做不到的事,我也答应了。
      回首看那片河谷,山林环绕的河谷,就像个大口袋,陷阱已经布好了,就等猎物登场了。脑子里浮现着猎物在手我要怎么要挟璇歌的场景,我真是越来越像个坏人了。
      今年总司局和下属单位可说是从年头忙到年尾,其中的辛苦和艰难自不必说。现在离年假还早着,我却早早的叫来流裳,商量下一次的酬年盛会的事了。上次是初次举办,但反响不错,此后要作为总司局的保留节目,每年举行才好。微明的事急不来,其他事情也得兼顾。
      这天好不容易休息,下人来报,说谦离求见。大家都那么熟了,我也懒怠和他客气,便让人将他带到书房来。谦离出现的时候我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拥着一张薄毯窝在躺椅上,旁边桌上满桌子好吃的。他忍俊不禁:“我的大才女,你还能再悠闲点不?”
      我摆出认真思索的样子,“应该可以的。”说完自己撑不住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不会是特地来看我有多悠闲的吧。”
      他不客气地坐到我的对面,嬉皮笑脸地:“正是怕你悠闲过头了,特地找些事情来麻烦你。”
      我一副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的样子,窝在被子里的姿势连动都没动过。“承蒙惠顾,不知这次又有什么好事啊。”瞧见他脸色微红,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如果方便,让紫言到贵府上小住一阵如何?”
      我有些奇怪,“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乐意,谁也没办法。她要是乐意,自己就会来找我了,不用别人出面的。你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帮你。”
      难得他竟然吞吞吐吐的,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总算吐了实情。原来,他是被紫言那个小管家管得有家不能回,来我这求救来了。我再细问,他说他近来不时去朋友家过夜,紫言很生气,和他闹了几次脾气。谦离对付她一向是糊弄为主,蒙骗为辅,这两年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不成想,几日前无意中让紫言见到了他的那个朋友,震惊到无以复加,当时一言不发的就回去了。谦离还以为没什么大事,晚上回到家,紫言闹了个天翻地覆,半条街的人都听见他们家摔东西的声音。这几天是看见他就要生气,管东管西,还限制他出门。
      我很好奇:“你那朋友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是竹里院的姑娘。”
      我愣了一会,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用一个喝茶的动作掩饰唇角的笑意。“哦,竹里院啊。”
      他怔怔的等我的下文,我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笑就笑吧!”他话音刚落,我就大笑起来。他脸色黑了,“也没这么好笑吧!”
      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脸色越来越差。“本来是没什么好笑的。但谦离兄,你也太不讲究了点吧,以你的姿色,用得着去那种地方吗?”
      “这不是还没想定下来吗。”
      “你不想定下来,有人想定下来啊。”我眨眨眼睛。紫言喜欢他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有这小子看不出来吧。
      “你什么意思……”
      “她年纪还小,但也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你们又朝夕相对,不产生感情才奇怪吧。”
      他好像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这不可能吧。”
      “现在问题不是我愿不愿意收留她,而是你要怎么对待她,把她推给我了事的话,她必然认定你是不想要她了。你舍得吗?”
      “我……”他不可思议般,不停地:“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我幸灾乐祸:“啧啧,这可是活脱脱的萝莉养成计划,谦离兄,你本事不小啊。”
      “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新词?你们这些天外客没一个好人!”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待会我就让小环和武莹请她过来玩几天,找个机会劝劝她。就跟她说,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你现在年纪还小,将来可以遇上更好的,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又不是什么好树。”
      谦离脸色一沉:“什么话,我怎么不是好树了?”
      “是是是,你是好树。你可想清楚了,她脾气那么倔,你只要拒绝她一回,她估计要记一辈子,你是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她在我心里就是个妹妹。”
      “你当她是妹妹,她可没当你是哥哥啊。”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忍心再逗他,“你知道她的性子的,来我这里小住只是解一时之危,你终究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凡是牵涉到紫言的事后续发展都不会太温和,她个性太急,做事太决绝,我真怕她冲动之下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谦离苦恼地:“我从来没想过……”
      我笑眯眯地:“现在考虑也还不晚。”抛开年龄差距不说,其实他们两个还蛮登对的。谦离在外面看着样样都是好的,其实对家里的事糊涂的很,这些年来家里的事都是紫言给他操持。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彼此的习惯和秉性都一清二楚,日后相处起来也容易许多。只是紫言有时候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些,也就是遇上了个会糊弄她的谦离,要是换作别人,还不知要吵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紫言真来了我顶多也就是让武莹陪她散散心,我再开导她几句,让她别那么急躁,让谦离有个反应的时间。
      谦离走后,我让小环带上武莹去谦离府上请紫言过来,小环应了诺,却不急着出去,面色有些凝重。我奇了:“小环,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大人,进来的时候兰儿告诉小环,方才见有人在书房窗下鬼鬼祟祟,只是没看清是谁。”
      我回想了一下方才和谦离的谈话,说的是谦离的私事,并没有妨碍谁,坦然笑道:“管他是谁,我们也没说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你且去办事吧。”
      小环走后,我又回想了一番,确实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不用担心。
      紫言来后,我见她神色平静,只是有些沉郁,脸色也不大好。知她是个聪明过头,机灵过头的女孩子,我这番请她来必然猜到我的用意,只说请她过来散散心,让她多陪武莹几天。她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武莹却高兴坏了,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嬉笑着往后边去了,我不禁摇头苦笑,我现在就像是要应付早恋的未成年妹妹一样,这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耐心劝导的活儿可比酬年庆典费神多了。
      我且忙我的,这种事更加急不来。负责照顾微明的人传来消息,说微明近况良好,头痛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只是每日一副拼命的样子,盘腿坐在房间里,也不知练什么神功。我不禁莞尔。我让他们事无巨细都得向我汇报,他们不知微明身上正在发生着什么,还以为他在修炼什么邪恶的法门呢。他变好了也不知是因为他在修炼的这个邪法还是因为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我只希望再也不要出什么乱子了,那些魔物可太难对付了。
      几日后,紫言脸上的笑容多了,武莹说不了话,她们还是能找到沟通的方式,玩得很开心。只是苦了延隆,武莹顾不上理他,他又不敢怎么样,整天自己在一旁呕气。看着他们,我想起了我的少女时代,情窦初开时也对爱情充满了瑰丽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然了,没几年后那些幻想就被现实撕碎,抛在了脑后。这是个普遍的过程吧,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但生活会教会这一切,紫言也不会例外。
      但该有的关怀和疏导是必要的,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生活老师。走近紫言的时候我有些紧张,这个孩子太过强势,总是一副一切安好的样子,有时候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
      武莹和延隆在不远处玩着,我静静地立在紫言身后,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还未开口,紫言便扭头打量了我一眼,眼神犀利,“来了?”
      “嗯。紫言……”
      “不要说了。”她打断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开口,你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我只得讪笑两声,这让我还怎么说啊。
      “我知道你请我来玩安的是这个心。”
      “你知道我们是为你好就好了。”
      “为我好?不要我是为我好吗?青书,这种蹩脚的借口你们还要用多少次?”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她对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反应这么激烈。想起她曾说过,我们流浪的过程中我曾将她抛下,虽然我已全然忘却,但这份忘却在她心里是否也是一种抛弃?看着她略有些怨恨的目光,忽然觉得刚才我的那句话是多么的不合适。
      我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你们都认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应该听你们的话,任你们摆布。今日你要我来,我来了,但要我听你的那些大道理,连想法都任你们决定,还是免开尊口,免得招我厌烦。”
      我愈发不知该说什么,她一副随时准备着跳起来反击他人的样子,一旦触怒她,就什么好歹都听不进去了。
      “你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她平时挺可爱的,犯起倔来就可怕了,我也束手无策,还是让她自己想通吧。她一向聪明又实在,想必不会犯傻。
      魔法学院已近落成,魔法院特地将十五年一度的魔法师选拔考试推迟了一年,明年,魔法院正式改为魔法学院,将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魔法院的选拔考试将会变成入学考试,学生不分年龄,按能力高低分班入学,学制四十五年。除了提升个人能力的魔法训练,还需学习雅言,团体作战,耐力练习等等,接受理事司的委托也是累积学分的重要方式。毕业后,精英学员可进入魔法研究院进修,研究新式魔法及新型团队合作技巧,为魔法学院储备教师资源,也是长老候选人,甚至是未来的大法师。普通学员毕业后,可成为驻边法师,理事司常驻法师,工匠村的治安官,魔法学院助教,还可通过考核进入魔法学院的管理层成为一个管理人员,从底层做起,升到总司局,当上总事大人都是有可能的。再差些的学员可以到工匠村的镖局去,成为受聘镖师,镖师这名头说出去可能不怎么好听,但薪资丰厚,远超其他行当。没有其他出路的学员只能到工匠村去,成为魔法工匠了。
      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不少。魔法院的长老们说是管理者,实际上还一点经验都没有,事无巨细,都得总司局过问,操办,总司局个个都忙得满头大汗的。
      因为工作关系,我近来常和夏梦寒会面。经过那次冲突,我感觉她对我的态度变了。从前是一副不情愿,却不得不听我的话,顺我的意,任我欺凌的小媳妇的样子,现在是也听我的话,顺我的意,但是一副你爱咋咋,老子不管的样子。我当然也收敛了些,不再刻意的冷落她,讽刺她,没事给她找麻烦了。毕竟,我的确不能拿她怎么样,她是我下属没错,但是只要她没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是拿她没办法的,皇帝也不能任我没事涮大法师玩儿吧。其实我也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只是我们有私仇在先,她又摆出一副卑贱的模样,我不为难她都对不起她。没办法,我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里没几个是喜欢卑躬屈膝的人吧,她在我面前没有尊严,也别怪我看不起她。我也不否认我是个坏人,并且,觉得当我这样的坏人挺不错的。
      现在魔法院的改革需要她,我也需要她,需要她好好的当她的大法师,尽快的进入魔法学院院长的角色,这样总司局的压力会小许多,我的压力也会小许多。
      有用的人,自然能得人另眼相看,我对她就更加没什么意见了。她好像对我的善变摸不着头脑,和我相处的时候神色间又多了一份迟疑。她还是当年的模样,想法都写在脸上,平时摆出一副聪明人的派头,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心思简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知怎的,有时候我还蛮羡慕她这样的。
      我也想像遇见她时那样,简单,单纯,毫无心机,那时生活于我而言只是一天天的惊喜和幸福的累积。现在的我,心思复杂了,眼神也不再像从前的纯粹干净,我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成长起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要迅速的抹平三十年的空缺,迅速地胜任我如今的位置,我已经不能再给人留一个伤害我的空档了。我没有坚持我的纯粹,坚持下去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付不起,只能抛弃。说起来,夏梦寒倒是一直没怎么变呢,当上了大法师,她还是没有学着圆滑些,手底下的人依然是想骂就骂,不想理就不理,依然是不可一世的精英模样。现在她见了我还能低下她的头颅,行个礼问个好,听说我失忆前,她在魔法院,总司局走动,是从不低头的。
      若我和她没什么私怨,又不知她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杀死了大法师伯玄,搞不好还敬她几分呢。毕竟,有个性又有能力的人,就是乖张些也是可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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