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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皇帝很晚了才回来,疲惫的模样。他一向勤勉,估计我给他惹的麻烦又增加了他不少工作量。宫娥给我们铺好床铺后出去了,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气氛尴尬得要命,但我已不在意那些了。双手抱膝窝在小床上看着他的侧影。他一手拿书,眉头紧皱着,一时间我有些恍惚,以为坐在那里的人是辰溪……
      辰溪,若是辰溪在我身边,什么都不会发生吧,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跟着他到任何地方去就够了。
      我忍不住又落了泪。我自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听到他那边的叹息声时简直吓了一大跳。
      “你还要这样多久?”
      我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生气,心中接道:要一辈子!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忽然意识到我的一辈子已经不止一百年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该生气的!”
      他眉毛一挑,“你要朕怎么生气?”
      “怎么生气都好!”我毫无预兆的大声说道,随即哭出声来。怎么能不生气呢?怎么能如此的平静?皇帝生气不是都很可怕的吗?用雷霆之怒来形容都不为过。若我的女儿被人害死,我估计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恨不能亲手把他的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
      “你要朕生气,只不过想朕惩罚你之后让你心里好过些。朕为什么要帮你?”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这是吃准了我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他表现得越大度我就越难受吗?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很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知道你有多蠢了吗?”
      “知道了。”我黯然,我的愚蠢害死了那么多人。
      “你一向自作聪明,又喜欢和朕对着干,要不是看在你是天外客,满脑子稀奇古怪却有些意思的想法的份上,朕早就杀了你了!”
      “我知道。”也是我稀奇古怪的想法害死了人。
      “你还要给朕斟茶递水,整天摆脸色是给谁看?”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回答完我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正好捕捉到他嘴角一丝笑意。那点怀疑和大胆的猜测融会贯通起来,我大跳起来,急切地:“流月没有死对吗?”
      “嗯?”不为所动的模样。
      我盯着他的脸,他眼中没有一丝动摇,“她甚至没有受伤对吗?你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这样放过我?”
      “嗯,朕有说她出事了吗?”
      对啊,我听到的是公主重伤,问他的是圣女如何了,圣女又不一定是流月。“可是,就算不是流月,圣女是她姑姑,也就是你的姐妹,你怎么……”他说的是圣女伤重不治,可据流月所说,圣女在流月去之前就快不行了,谁知道他说的伤重不治是不是指重病之下摔了一跤?
      我先是高兴,数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随即又想,就算是上任圣女不治身亡,怎么说也是王族成员,搞不好还是他的胞姐胞妹呢,他也太云淡风轻了吧。他是人类吗?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情感啊?混杂着狂喜,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我脱口而出:“你也太不可理喻了。”
      “你说什么?”话语中隐含威胁,一股子所谓的威严。想起这么多天来我哼哼唧唧要死要活,这个人估计还在一旁看好戏吧!这简直是太可笑了,真是离谱,会有正常人喜欢看人为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的吗?
      我的手被抓住,整个人被拉了过去,“看来你还不知道你有多蠢。”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一丝情绪,像盯着一只无力的小动物。我并没有试图反抗,也并不觉得他眼中的恼怒是种威胁,流月安好的消息让我心情大好,那些消失了的自信又回来了,迎向他的目光,微笑道:“你想要我多聪明?聪明到想明白你这种行为是出于什么目的吗?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戏弄我,把我圈养在这里是因为喜欢我,我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可以圈养的动物。”我是现代女性,和他几百年前见过的天外客口中所说的我们那个世界的女性已经不一样了!用力的抽我的手,他却握得太紧,我简直像一只蚱蜢。
      他微微的笑了,笑起来的模样居然很像辰溪,我禁不住停下了反抗。“师父收徒的品味实在是下降得厉害。”
      “你……”我惊呆了,“你知道我师父?”我还指望那把琴只是他在某位名士手里买来的呢。许多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你不杀我,一再的给我机会,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师父?”什么因为我是天外客的说法原来都是屁话,要是仅仅如此,他怎么不折腾微明去?要改革,要知道我们那个世界的新思潮新想法,还是找微明比较靠谱吧。
      这立场也转变得太快了吧,我还无法接受我多了个师兄,还是个皇帝。
      “离开帝都,师父的目光也短浅得多了。”
      我红了脸,“师父收我,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才能……”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这不等于说师父眼光变差了吗?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师父打伤了我,不得已才……”把紫言托付给墨夕之后,我去找我的魔法老师,哪知正巧他在和人打架。那个魔法老师也真不是东西,乘着师父分神之际,把我丢了过去,要不是师父极时收手,我就成一堆堆肉末了。饶是如此,我还是受了重伤,加上无处可去又衣食无着,就借病耍赖,赖久了才发现,师父大有来头,干脆就死乞白赖的求他收我为徒。他收我的时候还感慨,说这辈子就没收过资质这么差的徒弟。
      脸上不自觉地浮出笑容。“师父说我资质一般,你也不用试我了,我是没办法帮助你的。”
      他又笑了,“朕来告诉你师父为什么收你。”他另一只手在我脸上抚了一下,我心中一寒。“师父这一生杀人无算,从未见他愧疚。他收你为徒,只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我有些不寒而栗,无来由的心慌让我又开始挣扎,“你放开我,弄疼我了!”他的手收得更紧,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我不想知道,你放手!”他眼中的情欲让我害怕,除却君臣和师兄妹,我们还是男人和女人。
      他的眼里有着越来越炙热的温度,他似乎并不打算和我这个“师妹”来一场感人的会面。
      “你不想知道,朕就不说了。你方才说什么?朕戏弄你是因为喜欢你?你是不是想得太多?”
      “是是是,我错了。放开我!”我愈发的窘迫,就算是现代女性,也不想和一个并不想有瓜葛的人在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可疑的身体接触。
      “好。”他的手松开,我后退一步,还未松一口气,胸口一凉,与此同时是一声刺耳的撕裂声,我的睡袍被撕裂了大半,胸脯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我忙掩住了胸口,连连后退,却再一次的被他抓住,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这是做什么?”我居然还这样问。
      “一个女人在朕的寝宫留宿三日,你说朕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我的脸色变得苍白,脑子里浑浑噩噩,这样混乱的时刻,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捂着胸口,呆呆道:“我要回去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混乱,“你似乎还没有明白。”
      我抬起眼,看着他的脸,成熟版的辰溪,浓郁的情欲在他眼中蔓延,嘴边挂着一丝残酷的微笑。我脑子里还重复着那句: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对不起。”神奇的很我居然说出这一句。“你不能这样做,因为,因为我无法接受。我喜欢辰溪。”如果被这个人……就算终于得到了自由,我和辰溪还如何自处?我低下头来,我想哭,我想辰溪,如果当初我们成功的离开,现在该有多幸福,我也不用面对这些事。
      “是吗,可惜,朕不在乎。”我的身子被凌空抱起,恶狠狠的摔在床上。他的身体山一样压过来,这个时刻,我竟然在想在理事府我和辰溪唯一一次“认真的”,他的身体没有这么重,但炽热,他眼里是赞叹,是微笑,他的吻,轻柔,温暖。我的辰溪啊,如此的单纯,善良,热烈,孩子一样,我怎肯让他独自去流浪?
      我坚持了那么久的所谓的“希望”,事实上我们真的拥有这个东西吗?我们的人生都是捏在别人手里,总有人要求我们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们拥有同样不切实际的梦,我们同样希望漂浮在空中,像一朵云,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落在地上,不囚禁在天空里。他的怀抱如此的温暖,他的心却如同暴露在空气中,让你一眼就看得到那金子般纯净的心灵,没有任何的杂质,随时可以贴近你,融化你。
      辰溪的脸触手可及,我抚摸着那张脸,自他的眉起,慢慢的划下去,描摹着我思念了千百遍的样子,呢喃着他的名字。他的唇,我思念了千百遍,忍不住吻了过去,用我一生的柔情。
      醒来后我呆了很久才理顺思路。我又睡在了皇帝那张大床上,寝宫里空无一人,日上三竿了,整个宫城除了我估计没人在睡觉了。被子凌乱,睡袍破得像烂面条,胸前触目惊心的一个个红印,不难想像我身上不止这几处。除此之外一无异状,但我知道我没有被□□,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昨晚,昨晚……我很努力地回想,昨晚我晕过去了,好像是看见了辰溪,我吻了他,然后晕过去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震惊恐惧之下,把那张和辰溪很相似的脸看错了吧。我叫着辰溪的名字,吻的是我想像中的辰溪,估计他觉得这样很奇怪,所以放过我了?这一段记忆让我羞耻得几乎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摇了摇头不想再想。
      昨晚,还有什么?还有,这个变态皇帝是我师兄,还说师父收我是品味降低。要是师父收的是他这种徒弟,这品味就够低了,还有得下降吗?
      还有,流月没事。那所谓的蝶族的尸体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呢?小环的消息是人家想让她听到什么她就听到什么的,可信度也不高。那事情岂不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至于官职和身份什么的,我本来就不甚在乎。
      我高兴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宫娥进来瞧见,忍俊不禁,忙伺候我穿衣。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又想,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无论如何都当不成妃后了,他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他要是肯放了我,我岂不是自由了?
      帮我梳头的宫娥笑出声来:“大人心情真好。”
      我笑了笑,知道流月没事,还有什么理由心情不好?
      “大人可得小心些,王族要废除你这个妃后的呼声很高,大人知道,仅仅侍寝是不够的。”
      原来她们以为我是高兴这个,这种事情又不能解释,我满脸通红,身上又似火烧一般了,摇头道:“废就废了吧,我不在乎。”她们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兴奋中,没他的命令我不能随意外出,他回来的时候我在弹琴,弹的是他不让任何人碰的琴。感觉到他在我身后站了一会,我停了下来。他的声音落在头顶,依然如往常的清淡,“听起来你心情不错。”
      那是一首节奏轻快的小曲,加上我心情的确不错,任人都听得出来。我起身回头,规规矩矩地行礼,虽然我还是讨厌他,但他不再给我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了。是因为知道了我们拥有同一个师父吗?
      原来我也是个会攀龙附凤的小人。
      “皇上,月晨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巫泽和蝶族的情况不明,我也无法安心。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我现在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个。
      “你可知道,知道月晨宫的人屈指可数?”
      我心中一颤,忽然意识到上了他的老当了!小环告诉我公主遇袭,我就急急忙忙的来找皇帝,直接问圣女的事,这不摆明了承认是我把月晨宫的事告诉巫泽他们的吗?他不用费唇舌,就让我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哀叹一声:“我知道我死不足惜,皇上给我任何惩罚我都毫无怨言。只请皇上告诉我月晨宫的事。”
      他微哼了一声:“你的确该死!”我心中一凛,我想这才是闯了大祸了。圣女的存在是王族的秘密,月晨宫的存在也是秘密,现在我让月晨宫暴露在世人面前,圣女的秘密是不是也可能被人刺探?流月曾说过,圣女的存在关系着洛桑王族的基业,若被小人得知,那圣女岂不是危险至极?
      我不安地踱着步子。为什么要把巫族的人关在月晨宫?巫族和圣女的秘密有什么联系?我看了皇帝一眼,迟疑着要不要问他。我继续自作聪明会不会闯祸?
      “你在想什么?”
      我慌忙摇头,随即为我的胆怯后悔不已。
      “你若是能解决此事,朕就不怪你了。”
      “可是,我想不到要怎么解决。”
      “这可简单,只要把你那些‘朋友’抓起来,不让他们有乱说话的机会就好了。”
      我怔住了,这么说来,月晨宫出事的事还没什么人知道?怎么小环打听来的消息给我的感觉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估计小环也被奸人利用了吧。
      “奸人”依旧云淡风轻,“你要是不愿意亲自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乖乖的当你的妃后,不要耍花样,努力当朕的女人,以前的事朕也不想和你计较。”
      我怀疑我听错了,也就没有答应。
      他放下手中的书籍,皱着眉头看着我,“你听清楚没有!”
      我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喜欢辰溪啊。”不可能答应的吧,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他的表情变得危险,微眯着眼,看着我的眼神冷若冰霜。我又低了头,小声道:“再说,我也不可能当妃后了。王族不是要废了我么?这次闯的祸太大,无论如何都保不住这个身份了吧。”
      “王族里为你求请的也不少,皇叔和太后都出面了,教养嬷嬷也说了你不少好话,他们已经同意不废了你。”
      太后替我求情我可以理解,但皇叔居然也替我求情?我不记得给他留过好印象啊。我和辰溪在教养嬷嬷面前私奔,她居然还会说我好话?这都什么世道啊!或许是太后说动了他们吧,我只能这样理解了。
      “要我干嘛呢?我又没什么用。”我稀里糊涂的说了这么一句。当皇后,没想过。我觉得我这种有点小聪明的人跑跑腿,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是绰绰有余的。这里的皇后虽然不用面对什么后宫争斗,但得有丞相之才,我有这个能力吗?虽说皇帝健在,基本上不用皇后操心。我看了他一眼,呆呆想道:要是当辰溪的皇后,就算被关在宫闱里,行动做事小心翼翼,也可以忍受,可是当这个人的……他该不会真的……不可能!
      摇了摇有些发胀的头,这几天情绪大起大落,又听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我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我睡觉了。”稀里糊涂的回到床上,倒头就睡。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今晚我还能睡得着,我的神经是不是也太大条了?
      他要是真想对我下手,我就算哭泣喊叫也没有用,他是皇帝,谁敢冲进他的房间大叫一声“住手”?我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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