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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魔法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大法师伯玄被杀,魔法院的大长老换成了夏梦寒。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久久不肯相信。依我对夏梦寒的了解,百年之内要胜过大法师绝无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就打败大法师了呢?难道她一直在隐藏实力?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可怕?
      魔法院内关于大法师位置的私斗其他部门无权干涉。我虽悲愤却别无他法,只能前去吊唁,送他一程,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大法师的遗体随随便便的放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上,等着人来抬走。我不禁一阵悲凉,大法师为人正直,宽柔待下,三阶四阶法师均受过他的教导。如今人死灯灭,只落得破布一张,这人情是何等的凉薄?实在是让人心寒。
      掀开白布,大法师脸上的表情很安详,似乎对死在自己徒弟手上这件事并不惊讶。颈部以下的身体惨不忍睹,我知道金之术十分凌厉霸道,一经发出,绝无转圜的余地,但看到大法师残破的尸身我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朋友之间的背叛我已无法忍受,要怎么忍受师徒间的背叛?若死的人是我,我是闭不上眼睛的。
      在我身后的诺尘忽然道:“大人,大法师之死不单纯。”
      “怎么?”
      诺尘沾了些大法师唇边的血,嗅了嗅,“有毒,还不止一种。”脸上疑惑的表情,紧蹙着眉头,似乎十分不信。
      “你看出了什么?”
      “里面,大约有降龙草。”
      “这是什么毒?很特别吗?”
      “是。降龙草属下也只见过一次,据说炼制成药后无色无味,但进入人体,与人血混合之后却会产生异香,颜色也会改变。”
      方才我太过悲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经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了。这个满是血污的房间怎么没有一丝血腥味,反而有股奇怪的香味?大法师身上的血是有些暗,但我以为是人死之后的正常反应,现在细看之下,血色发紫,的确不是正常的颜色。
      “这降龙草,究竟是何用途?”我知道法师们为防备普通人加害,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解毒之物,怎么会轻易的就着了道呢?
      “中了此毒,灵力会大减,若分量很重,灵力完全无法使出。药力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无药可解。”
      我咬了咬唇,这就没错了。夏梦寒用这种伎俩也不是一次了。
      但我能怎么办呢?难道要去告发她吗?魔法院的事务是相对独立的,大法师位置的更替连皇帝都无权置喙。
      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原谅!可恨我力量已失,不然绝不会放过她!
      在我的主持下,大法师的葬礼倒也算风光。只是魔法院前来吊唁的人不多,不知是真的那么薄情还是怕了夏梦寒。
      可笑的是在大法师的授任仪式当天,魔法院有十几个三阶法师到工匠村报名,连二阶的火系长老也来了。流裳询问我的意见,我笑了笑:“这是好事一桩啊。你的工匠村不是正在筹建治安所吗?这些是求之不得的人才,你不留下可再没机会了。”
      “魔法院那边只怕不肯甘休。”
      “魔法师在进魔法院的时候只誓约效忠涯之国,又没说不许离开魔法院。只要他们在本国做事,做好事,大战来时依旧出战,那有什么所谓?”
      不几日,风平也走了,据说和凌泽谈了许久,出来就成了凌泽的副手,接替了流裳在理事司的工作。伊琳眼见就要成为水系长老,但就在此时去太医署报到,要求成为常驻宫城的御医。
      我数了数,三阶法师虽有百来个,但精锐几乎走了个干净,看来夏梦寒这个大法师的魅力不小。
      谦离笑话我:“这种小人嘴脸可不像你啊。”
      我微微一笑,我也知道我有些幸灾乐祸了,但并不为我的失礼而惭愧。“我要是能杀了她绝不客气,只是暗暗嘲笑一把,算得了什么?”
      谦离摇了摇头:“魔法师的事务你还是少管为妙,多烦心你们改革派的事才好。人家最近可是风光无限,可是好像也没你什么事啊。”
      “没我什么事就是他们要的效果啊。”我苦笑道。他们把我当对手来防,我也无可奈何啊。
      “不过其他人好像把你当幕后主使了,这次针对老派贵族的行动引起了许多不满,我瞧他们……”
      “都怪在我头上是吧。”我苦笑着,“这也是他们要的效果啊。”
      “你日后出门还是多带点卫士才好,上次的事件也实在太危险了。”
      他指的是我被巫泽挟持的事,他还以为是老派贵族派人干的呢。我估计着要下手的也该下手了,只是一来我讨厌束缚,不喜欢很多人跟着,二是实在是瞧不起他们。他们能请到什么高手来对付我?一般的魔法师破不了九霄佩的屏障,一般的杀手诺尘对付个十个八个我看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还是少担心我。”以后要担心的还多着呢。“我倒是听说你还没去见你爹,他们来帝都一年了,你还不去见,难道是想要你爹来求你不成?”
      他嘿嘿一笑,明显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虽说我们是好友,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事,我也不好过问得太多。他不想回答我就扯了些旁的,把话题引了开去。
      我们在醉仙居的雅间消磨着小假的时光。以前逢十小假,我们不是结伴去游玩就是在某个人家里,遣散仆从,穿得随随便便的消磨假期,但现在只能在酒楼消遣了。我那儿是无论何时都不能衣着随便的,日里有常服,出门有官服或者礼服,洗澡有浴袍,睡觉了还要换睡衣,要是加上午休小憩一会,一天下来要换四五次衣服,我虽然不耐,却也无可奈何。谦离那里有紫言当家,现在紫言还是不怎么待见我,我去谦离家也是自讨没趣。微明和清竹家就更不用说了。
      醉仙居的主人自打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主动将这个雅间留给了我,就算我月余不去,也不让其他人使用。这个雅间还特地翻新过,桌椅什么的都是全新的,竹帘隔开一个小间,若我有需要,乐师还可以在那里为我演奏。我虽不好这排场,却也不想拂了主人家的好意。可惜在外面始终不能像当年我的理事府那般自在,今日我们虽然都穿着常服出门,但楼下停着的华丽过头的马车,和门外侍立的木头一样,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走开一步的诺尘,我想随便也不能了。
      看我愁眉不展,谦离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或多或少的都与你相关,可苦了你了。”我苦笑道:“不敢道苦,我还算是不想管事的,要是勤快些,就不止这些事了。”
      “青书,我总觉得……”谦离顿了顿,蹙紧眉头,“我总觉得皇上很奇怪。”
      “哦?怎么奇怪了?”
      “虽说你进了刑部后,刑部也办了几件大事,对老派贵族开刀,把兵权集中到了朝廷,但究其实质,总归是小打小闹,未能触动这个国家的根本。未触及根本,谈何改革?你又有什么理由占据着这个位置?”
      他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而且越想就越烦,越理不出头绪。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他笑了笑,并不回答。“你又觉得他是喜欢我?不可能的,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除了他的子女,我还未见过他对任何人流露出情感。他笑也许是想迷惑对手,他大发雷霆的时候也未见得他就有多生气,暴怒的样子大概也是装出来吓唬人的,最常见的就是一副清淡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连太后他都不怎么关心了,我要怎么幻想他会喜欢我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除了自己的骨血,他只喜欢权力吧,你不用瞎想了。”整天想这种事情,像个怀春少女似的。“至于你说的奇怪之处,我也弄不明白,找个时机我问问就是了。”虽然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其实我一句都不信,再加上上次在书房和他吵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好和他说话呢。
      我也觉得我很奇怪,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呢?对他的挑衅不断的升级,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挑战他的极限,玩火自焚。但现在要我停下来是不可能的,要我在他面前小心做事,揣摩他的心思,实在是太痛苦了。
      摇晃着酒杯里的琥珀色酒浆,让那香醇浅浅的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从前我多热爱我的生命,就算在黑暗中哭泣,任由悲痛和屈辱啃噬我的心灵,我也不曾有过放弃生命的打算,因为活着就是希望,再大的坎也会有过去的一天。是从什么时候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呢?从什么时候豁出性命也要保全一些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自己的生命放在无足轻重的位置上?
      近来,酒越喝越凶了,尤其是做了什么很大胆的事情之后。
      小环来叫醒我,说承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忍受着宿醉的头痛。勉力到了客厅,承均忙上前行礼。“不必多礼,要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已有了眉目。”见小环端茶上来忙闭嘴不说。我忙抿了一口热茶,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见我支着额头,一副体力不济的样子,承均犹豫道:“大人……”
      “继续说吧,我听着。”
      “是。大人要查的巫族的事,正如大人所料,他们被带出了寒石城,直奔了帝都。”
      我就知道,这么大批的人马,要想完全掩盖踪迹是不可能的。“嗯,可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属下查到进了月晨宫。”
      “月晨宫?是什么地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个,属下还未知道。月晨宫在帝都西北处两百多里的深山里,平素人迹罕至。月晨宫不大,但有重兵把守。之所以得知月晨宫的所在,也实在是侥幸,若不是遇上两名偷偷出来游玩的宫女,属下还在外围打转。还有一事,十分的奇怪,属下听她们聊起了流月公主。”
      我失声道:“你没弄错?”
      “属下亲耳听闻,不会弄错。”
      “嗯,知道了。”若那真是流月所在的地方,大约就是王族讳莫如深的圣女的宫室了。奇怪,他们要巫族的人做什么?我已接触到王族秘密的外壳,还要不要查下去?
      见我踟蹰,承均小心道:“大人,还要不要查下去?”
      我咬了咬唇,“此事先告一段落吧。魔法院的考试就要开始了,让你去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承均微微一笑,有些得意,“自是妥当了。”
      我也笑,我知道他的能力,去招募一两个死士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他是天生的投机者,投机者总是能轻易的嗅出同类的体味。
      “属下在路上遇上一个孩子,虽然灵力并非十分惊人,但一来是水系法师,算是难得。二来,年纪尚轻,更易控制。”
      “嗯,你办事一向稳妥,我知道了。你去后,帮我找到那个人,要小心,他是暗杀者的祖宗,不可轻视他,切记。”
      他领命去了。
      我的头更疼了。
      魔法院的选拔考试即将进行,帝都人们又迎来了十五年一度最讨厌的时期。魔法师聚集的地方都是危险之地,魔法师聚集的街道都袅无人烟。在考试期间帝都半数的街道不到中午全都关门谢客,冷清的街道卷着几片残叶,不知情的野猫野狗在街边游荡,那场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次的选拔考试,流裳提议让备考者暂且住进工匠村,一来是工匠村空地方很多,二来嘛,也是向落选者宣传工匠村。好在前些日子吸纳了魔法院出来的高阶法师,有那些高阶法师坐镇,再能闹腾的法师也不敢在工匠村放肆。
      魔法师住进工匠村倒是如鱼得水,这里的匠人仆役什么的见惯了法师,这里又自有一套律法,严禁法师私斗,严禁无故伤害他人,若有违反,依法惩处,绝不宽怠!进了这里就可以放下那颗时时提防的心了。工匠村里的小酒馆夜夜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和冷清清的帝都形成鲜明的对比。
      承均在工匠村住不到两个月,就把备考法师的底细基本上摸了个透。那种灵力惊人,又痴迷危险的魅力,不喜被束缚的法师承均是最喜欢的。魔法院的考试未开始,我这儿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说是备选,其实已决定吸纳他们,只是走个过场。看完他们的表演我很满意,尤其是那个小小的水系法师延隆,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就是那个老带着一丝冷笑的表情有些瘆人。听承均说过,他性格乖戾,在外流浪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是一等一的危险分子。这种人要不是在我的面试上看见,我是定然要将他打进死牢,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我走近他时他冷笑着,冷不防一个冰球打出来,撞在我面前无形的墙上,瞬间无影无踪。我抓住他的手,承均忙道:“大人,延隆无礼,请大人恕罪。”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依旧有坚硬和阴狠,嘴角还是挂着那丝冷笑。那身高和模样不过是我那个世界七八岁的样子,我一下子就能抓住他的手,把他制得死死的。
      “水系法师很是难得,可惜是这样鲁莽的小子。”
      “大人若不喜欢,属下把他打发了去。”
      “不,这孩子还小,还不能执行任务,先跟着我一段时间吧。让我好好教导他!”这种人我控制不了也不会让他人控制。
      我微微一笑:“让我好好教你水系法师杀人的艺术!”那些我只能构思无法实现的技巧可有人为我试验了。
      他有些不乐意,也不知承均用了什么方法,让这小子对他十分依赖。但承均不好逆我的意他也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跟我回了北辰宫。回去后我和他约法三章,一是不能杀人,二是不能破坏北辰宫的一花一草,三是不经允许不许出门。他本来还不以为然,带着他那丝冷笑,一副就算我不听你奈我何的样子。
      我也学着他的冷笑,告诉他:“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永远也见不到承均!”
      他一下子收了他的气焰,愤怒地瞪着我。他知道承均是必然会听我的话的,就算他能逃得出去,承均也不敢见他。意识到对于承均来说我的话比较有份量,他有些愤愤不平。
      我才不会去理会这小孩子的心思,回去就把他丢给了水蓝,要她好好管教这小子。水蓝的幻术对付这种小孩子是绰绰有余。一次我回得早些,看见水蓝在打延隆的屁股。延隆疼得哇哇叫,两只手扬在空中,却是一副被束缚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中了水蓝的幻术动弹不得了。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被打,他说是因为他没有完成我交给的功课。我问他为什么不完成,他哼了一声,道:“因为你教的东西没有用。”
      “哦?怎么没有用?”
      “什么提炼精纯之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力量很强,为什么要往弱里练?”
      “你觉得你已经很强了?”
      “没错!”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实在是自视过高,看来得想办法打击他一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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