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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对夏梦寒我已经是能忍则忍能躲则躲了,奈何她一直找我的不自在。从前忍气吞声是不得不为,现在反击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若忍了她,日后理事司的人无法出去见人了。自打他们从战场回来,就时常来找理事司的麻烦,明讽暗刺还算有礼的,莫名其妙被打一顿是家常便饭。请大法师处理了几次这样的恶性事件后有所收敛,但寻常也难免磕磕碰碰,我总不能老叫大法师出手。
      我明白他们的委屈和不甘,要他们做同样的事,他们又看不起理事司的魔法师,不屑与之为伍。这就很麻烦了,双方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我简直就像面对着一群正青春期的小流氓,时刻得应付着他们轻狂无畏的挑衅。
      这次夏梦寒伤人事件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皇帝对此事的态度十分明确,夏梦寒闷声吃亏,日后那些流氓法师也得收敛着些。
      我也想不到皇帝对此事是如此反应,倒吓了我一跳。我了解夏梦寒,知道她脾气火爆,我这般无视她,她定然要报复。她也不是全然无法无天,不会在各位大人面前对我动手,所以下工这一路还是安全的。等我从谦离家出来,路上行人稀少,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日后就算查出是谁的杰作,反正人也死了,没人会为一个死人和首席法师作对。
      她只没想到我会死不了。
      我若是全然无事,她一腔怒火得不到发泄,指不定还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呢。所以我干脆遂了她的心愿,给她个重伤将死的好消息。
      皇帝如此愤怒,估计她近段时间是不敢乱来了,我也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有了流裳的防护结界,我的养伤日子过得舒服无比。穿着睡衣四处溜达,没事就把玩别人送来的礼物,和个守财奴也差不多了。
      紫言和流裳全天在这里陪我,辰溪也天天一早就来,将晚才走。相处了几日,紫言偷偷和我道:“你居然找了个闷葫芦,也不怕把你闷死!”
      我哼了一声:“我就乐意!”
      “啧啧,我看你看上的是太子妃的地位吧。”
      我有些生气,又不敢怎么样:“你们看不出辰溪的好处才好呢,免得又多几个人和我抢!”有一个夏梦寒就已经够讨厌了。
      紫言吐了吐舌,“谁稀罕你的小太子,这种闷葫芦送给我我都不要。”
      辰溪的确话少,和我一处也很少说话,通常是问什么就答什么,要他说点什么事情他也是惜字如金,言简意该。有时候我故意逗他,要他发急,然后多说话。可气的是他从来不急,实在是我过分了,也就一笑了之。我赋闲在家,本就无聊,他又不配合,有时候也有些烦躁。他见我生气,就耐着性子来哄,我也就见好就收了。微明说我们俩都是小孩子,正好,谁都别嫌弃谁。
      皇帝一下子给了我半年假期,又许伊琳每日来看我,给我“疗伤”。奈何我是个劳碌命,才闲了半个月就骨头发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书看多了头疼,心烦也不想弹琴,写字画画更是无聊,也不能招人进来给我说说唱唱的,每天无所事事,快要被逼疯了。
      紫言说我闲了就要多生事端的,要流裳好好注意我,别让我出去,这下可好,我是在自己家里坐牢了。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木叶落尽,天空一日比一日阴沉。安已怕我在家受了凉,不知从哪里借来了法石,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让我当暖炉使。他告诉我不日就要启程去寒石城,那里连连接三年有冰雪灾害,寒石城镇守早早就上书请求理事司帮忙,流裳已经受理了。
      “寒石城。”我喃喃念叨着,迟疑了一会,道:“安已,你到寒石城,若是有空可否为我办一件事?”
      “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他每次答应我的请求都坚定得不像话,接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任务一般。我微微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寒石城附近有一个忘忧谷,人人都知道的,你和人打听一下就知道在哪里了,谷中一块白玉般的巨石旁葬着我的一位朋友,你若有空,帮我去扫扫墓。”
      “小事一桩,交给我吧。你竟然在那种苦寒之地有朋友,倒是稀奇了。”
      流浪的那些年里,去过多少地方我都快记不得了。
      “你只记住,忘忧谷在边境,时有歹人聚集,你去的时候一定要人跟着去,越多越好。”虽然我也不想声张,让人说我假公济私,让部下去办我的私事,但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去那里呢,不让人去瞧瞧我也过不去。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办的吗?”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其他的……就算了。一切小心,寒石城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不要多管闲事,办完你们的事就回来。”
      安已皱了眉头,并不答应。我知他热心肠得过份,又冲动,笑着推他:“你现在是我的手下了,不许多管其他的事情,知道了没?”
      他瞪了我一眼,不满我拿哄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我哈哈大笑。
      “是了,风平会和我们一起去。”
      “啊,他也去?”我很是惊讶,风平是三阶法师里的佼佼者,和夏梦寒,伊琳一样,虽比不上长老们,可也是谱大的很,又冷又傲,寻常我和他打招呼他都不理,竟然会要求和理事司的法师一齐出去,这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年关又近了,外面热热闹闹,我这里冷冷清清。我说三个多月过去了,又有大御医天天为我疗伤,我要说伤口结痂可以走动了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出去玩玩也不成问题吧。
      流裳面无表情的拒绝了,说是小心为上,也不是人人都像安已那样笨笨的好蒙混。年末了,准备年假的时候事情总是特别的多,微明清竹和谦离也不得空经常来看我,连紫言也说要回谦离家准备过年的事,不在理事府陪我了,流裳也被理事司的人求了回去,理事府结界内,就我一个人了。
      我在临水阁温酒焚香,消磨着时日。近来之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知哪里不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皇帝对夏梦寒的处罚过得离谱了。夏梦寒可是魔法师啊,还是刚刚从战场回来的有功之臣,怎么说罚就罚了呢?估计夏梦寒也是觉得皇帝不会对她怎么样才如此的胆大妄为吧。
      还有,那次魔法院考试的时候他就特别在意我的事如今想来还是很诡异。为什么会特别注意我呢?我有什么不同之处?当初我和夏梦寒不分伯仲,所以才有加试一说,要说是因为灵力高强特别注意我的话,也该同样注意夏梦寒,但听大法师的话里皇帝似乎没有这意思。
      他要是早就认出我,记得我的话,难道这一路来我的幸运不是巧合?春考殿试上骂了皇帝,要换做别人,早就烂在死牢了,我却那么轻易的就放出来了,还当了他身边的掌信。从小小的理佐到总编撰大人的助理,那也算是扶摇直上了。春会被我搞砸了,也没提处罚,还允许我去太子宫伴读。后来的理事司搞的有声有色,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去要什么就有什么。
      怎么想,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吧。作为一个吃惯了苦受惯了失败和折磨的人,我觉得这一切如在梦中,总有些不真实。
      难道是想缓和和辰溪的“父子之情”,所以对我一再的优待?
      想到这里不禁好笑,他对我大开绿灯的时候辰溪和我还没说上话呢。辰溪回来之后,我也一直没问他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不知道他对现在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我也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我想,他一直想归隐山林,很大的程度也是因为这个吧,知道了那表面上的温情背后隐藏的亲人的血泪,这太子爷做得也无味的很了。
      幸喜他生性淡泊,与世无争,没有栽到仇恨的漩涡里去,不然今日见到的辰溪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了。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也难说的清,现在的“父亲”虽非亲生,却也是血亲,要恨自己的血亲,那得多难受?我宁可他全然忘记这些,当他清清淡淡的辰溪,闷葫芦也好,孩子气也罢,强似在仇恨里挣扎。我想,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希望他带着仇恨活下去。
      胡思乱想了一通,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看见辰溪坐在一旁,一手拿着一本书,书上夹着白绢,一手执笔,在画着什么。见我醒来,微微一笑,故意用染了墨的手指抚我的脸,“醉猫醒了。”
      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碰,“你才是醉猫呢!”人家不过是小酌了几杯,离醉还远着呢!“你在画什么,让我看看。”
      画中的女子正是我,睡的迷迷糊糊的,脸上还挂着笑,做着好梦呢。
      “真好看,是送给我的么?”
      他笑了笑,把白绢叠了叠,收进怀里,一副我会抢他的模样。本来我不想和他抢的,看他这个模样,可非抢不可了!
      “不行,这是我的,不许你拿走!”说着真就扑过去,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去拉他的衣襟。他笑着闪躲,一不小心被他跑了,我不服气,忙追了过去。这半天正闷得我发疯,辰溪又好不容易和我闹一回,哪里能轻易放过他?像只发怒的小母狮似的扑过去,把他扑倒,这个房间是我特地让人装修得简单,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方便我在地上打滚,知道他摔不痛,一点都不客气。
      一心一意的去抢他怀里的白绢,不觉被他抓住了双腕,凝住不动,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神陌生而满带温度。
      “你真是个呆子。”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抚上我的后颈,在我的羞赧中噙住我的唇,深深的吸吮。
      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也难免有肌肤之亲,但都是浅尝辄止,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动情。我久知人事,只是刻意压抑,今日情动,势同燎原,再要克制,也觉有心无力了。任由他轻啄我的肌肤,温柔的双手逐渐霸道,衣衫层层剥开,我在清冷的空气中颤抖着。
      他翻身把我压倒,怀里的白绢掉了出来,我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他叹息一声,死死的压住我的手。
      “青书,我是认真的。”
      我笑容不敛,只红了脸,“我也是认真的。”只是我认真的方式不一样,我要用大大咧咧来掩饰我的羞涩,我只是怕我太认真,会羞得无法继续。强忍着羞耻去解他的衣带,他的眼睛就在眼前,太过清澈,太过热烈,我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吻了过去,自然而然的回避他的视线。
      身体变得滚烫,因为羞耻而畏缩的身体慢慢的舒展,打开,舒展成一匹缎,想象着自己铺在春风吹拂的绿茵上。
      辰溪的吻雨点一般细密,是和他的手不一样的轻柔,自耳后一路往下,孩子气的咬了咬肩膀,麻麻痒痒的。忽然,他的动作停止了,毫无征兆的停止了,就这样把我的热情抛在半空。
      略带埋怨地睁眼看着他,却看到他眼中的震惊。
      “青书,这……这是什么?”
      “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的是我的后背,我看不到。蓦然想起和后背有关的疼痛,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不可能,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还留下印子。”我不顾一切的推开他,跑到镜前。我从未想过要看我的后背,一个人怎么会想着去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呢?我知道我的背上某一块地方有一个深深的牙印,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水珠早就应该修复它了。莫说是新伤,就是从前的旧伤也都一一修复,不可能还留下一个耻辱的印记来嘲笑我,刺伤我。
      镜子里赫然有一个清晰的牙印,牙印周围环绕着纤细的藤蔓,如同绿色的蛇,在向我昂首吐信。
      “这是……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伸手去挠那些藤蔓,希望能像清除沾在身上的垃圾一样扯下来,一道一道,鲜血淋漓,它们鲜绿依旧。
      辰溪忙抓住我的手,抱住我的身子,不让我看到镜子里的东西。“够了,青书,别这样!”
      旧日的伤口迸裂,鲜血淋漓,我已痛得无法哭出声音了。我不知道人可以恶毒成这样,伤害我,羞辱我,还要给我留下一个永恒的印记,我想忘都忘不掉!那是我用最大的努力忘记的耻辱啊!为什么会这样!
      我哭不出来,我站不起来。
      一个长得不算丑的女子,一无所有,在外面流浪了十几年,还能像白雪公主一样干净纯洁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只想忘却,只想少恨一点,开心多一些,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不想去想。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恶毒的印记给我?他的呢喃今犹在耳:我要你此生无法摆脱我!
      恶魔,他是纯粹的恶魔。可是这个伤是我自找的!我愚蠢的单纯让我陷入如此境地。自武城的军营出来,埋葬了那对善良的夫妇,我不知还能去哪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跟着他走了很远。
      他回过头来,也不是特别的不耐烦,也不是特别的凶狠,略带戏谑一句:“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知他是指我闯入武城军营的事还是指我跟着他的事。那时的我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对人还是没有应有的防备,就那么傻地说:“我实在无处可去。”
      “那也不要跟着我。”
      “我没有恶意,只想问问你……你认得这个吗?”我伸出我的手,露出我手上的金色印记。那时的我不知道那是世上最强大最恶毒的封印,满怀期许的以为只要找到一个也非常强大的法师,说不定能帮我解除。重获力量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只远远看了看,“你也是魔法师?”
      我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你得罪的人来头不小。”
      “我知道木系法师结印解印非常厉害,请问你可以帮助我吗?”
      他笑了,当时的我不觉得那是多么恶毒的笑,现在想来,犹觉不寒而栗。
      “我凭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我能帮你改进你的法术。”我的自信回来了,作为水系法师,我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水系法师也是魔法师中对元素之力的感受和掌握最为敏感的。一通百通,凭他出手那几招我就知道了他的法术中有许多的不足之处,若有我的帮助,他定能突飞猛进。
      我相信我的筹码还是不小的。
      他的笑容瞬间凝结,毫无预兆地大吼道:“我为什么要改进它!”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凄厉无比!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我那时只是吓了一跳,并不觉得很可怕,现在想来,他的精神在那时已经脆弱不堪了,只要稍微刺激就会爆发!
      后来的旅程里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对人没有什么同情心,把生命视若寻常,所以才会用那么残忍的杀人方式。他对人好的时候很好,可以把身上一切的东西都给对方,但他脸上永远都带着嘲弄的神情,他在帮助他人的时候也不是带着善意,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只是用卑微的金钱来嘲弄别人的不幸和无能。
      我竟然跟着一个在崩溃边缘的人走了那么长的旅程,我所遭遇的一切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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