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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
      为救辰溪,涯之国做了好大的让步,也丢了好大的脸。皇帝迟迟未做决定,急坏了太后,也急坏了叶国的使臣,叶国使臣一再的派人来催促,皇帝只是不闻不问,倒让叶国使臣不知所措了。太子辰溪的意义也只在于涯之国对他的重视程度,若真如外界所说,皇帝根本不在乎这个太子的死活的话,那辰溪在他们手中就是一块鸡肋,杀不能杀,放不能放,只能好好的伺候着。辰溪毕竟是太子之尊,若杀了他,日后叶国只怕麻烦不断,不得安宁,同是持续了近十年的大战,涯之国消耗的起,叶国却未必消耗的起,长期下去,就算不被灭国,拖也拖垮了。若就这样放了,叶国的数座城池还在涯之国手里呢,这样放掉顶多能稍微平息涯之国的怒火,但要好言相对,依前约归还城池只怕是不可能了,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叶国急得不得了,皇帝这边也承受着各方的压力,终于不胜其烦,回复了叶国使臣:要归还城池可以,给你两座城池也算不得什么,但要称臣,那是天大的笑话。百年之内不动刀兵也是可以的,百年之后,请叶国上下洗好脖子等着便是了。
      饶是如此,涯之国也颜面尽失,民心大损。
      现在想来,皇帝也未必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是被逼无奈之下才肯搭救太子,只不过是想让叶国手中的砝码再轻一些。太子带伤回归,举国愤慨,皇帝不闻不问,太子依礼前去请安,他也推病不见。
      我只庆幸辰溪平安归来,其他的事多想无益。经此一事,辰溪的太子之位愈发的不稳,许多人幻想着流月公主接替辰溪的位置。所幸他从不在乎,满心不切实际的归隐山林的想法。上次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不想跟他归隐之后他再没提过。他本来就是个比较闷的人,我们在一起也无非是下棋看书,不然就是弹琴作画。幸好我也比较喜欢这些,也不甚在意。
      和大法师协调好事务之后,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清闲,一般的小事也不需要我管,修文院解散了,微明所在的国学院又不在王城,谦离事务繁多,再说工部也不是闲杂人等能随便去的地方,所以下工之前我大多是在太子宫消遣。
      来的多了,那些宫娥内侍贵族少女们看我的眼神也渐渐不一样了,连“理事大人”这几个字都叫得格外殷勤。我总觉得我们行动总有人看着,连走路或者只是坐着都不得不注意一下仪态,实在是累的很。
      看我不高兴,辰溪问道:“怎么,在太子宫不舒服么?”
      我无奈地点点头,“总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怎么受得了?”
      辰溪微微一笑,“习惯了就好。放松些,就算你举止有失,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我叹了一声:“你一向举止有度,难道不是被人看出来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放松的时候也是这样。”
      辰溪想了想,又只是笑笑,估计也觉得自己的举止也和这样的环境有关。我忽然想:如果我真嫁给了他,要一辈子这样时刻在意自己的举止,那得多恐怖啊!在理事司得端着些架子也就算了,回到了家自然要穿宽松的衣服,懒懒散散的了。
      我忽然有个自私至极的想法,若辰溪的太子之位让给了流月,他就可以和我住在我的理事府了。紫言从前住的那荷花池边的小院我是极喜欢的,就给辰溪住,夏天荷花开了,在那临水的阁楼上煮茶消午,定然是极美的。理事府是我的家,上上下下都习惯了我懒懒散散的样子,家里再多了辰溪,可就完美了。
      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辰溪忍不住伸手过来,抚着我的脸,笑问:“想到什么?”
      我的脸毫无防备的红了,原以为我现在面对着他能自如一点了,没想到现在我只是拿开他的手都做不到。
      “嗯,没有什么。”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我,依旧是淡然却让人无法抗拒的语气:“告诉我。”
      “唔……”我转动眼珠,回避他的注视,要在他的注视中撒谎好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说实话实在的太丢人了,我怎么会有刚才那种想法?还想得那么开心!他就算当不成太子,只要不是因过错被废黜,总还是皇亲国戚,是个贵族,怎么能和你住在你家?真是疯了。
      “算了,不必说了。”
      我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再去太子宫,才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异常,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路上遇见的宫娥内侍贵族少女们一副想看我又刻意回避的样子。我满心的疑惑,到了辰溪所在的园子,奇怪的是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这附近的人都刻意回避了。
      “这样你可满意?”
      我能说什么?这也太刻意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遣散仆从想干嘛呢!
      “过来。”
      每次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都无法拒绝。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任由他伸手将我圈在怀中。“我那自由自在的青书才是最真实,最可爱的。”
      我忍不住问道:“你第一次见我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摩挲着我的发,叹道:“你还是没有记起来?”
      我很抱歉,若是我还是法师的时候遇见他的,那时我意得志满,从不在意琐碎,也许他就是某个被我忽视了的“琐碎”。
      “你喜欢的是我那个时候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喜欢。只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最快活,无忧无虑,自信,悠然,对人没有防备。”
      回想起当年的日子,我不禁伤感起来。那段无知而美好的日子也许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候了。我多喜欢可以保护他人的感觉,我多喜欢当英雄,多喜欢充盈的力量在指尖翻腾。那是真真实实的强大,不需借助任何的外力。
      我苦笑道:“我最不愿在那段日子里和你相遇呢。”初来这里的迷茫也好,后来流浪中的落魄惊惶也好,都强似在那段日子里遇见他。被他看到了那么快活无知的样子,现在的我显得恶俗无比,和其他一门心思往上爬的禄虫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却庆幸看到了你那个样子,知道了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青书,你不喜束缚,不喜防备,帝都不是你喜欢的地方。有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归隐山林,与世无争吗?”
      原来他要我归隐不是要求,而是给予,除了点头我还能说什么呢?心里欢喜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惭愧,原来他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幼稚的。仔细想来,现在的生活的确非我所好,我还是怀念当初一介白丁,自由自在的日子。
      想到理事司,我的情绪低落下来,“理事司……”
      一根修长的指点在我的唇间,“不必说,我明白。等你觉得你可以放手,等你觉得你可了无遗憾地跟我走,我们再离开这里。”
      我重重的点头,一时欢喜无限,只觉得此生可无他求了。
      心情愉悦的回理事司,迎面走来的夏梦寒都觉得那么可爱。被她拦下也不生气,笑问一声:“首席法师大人有何见教?”
      她脸上的阴沉在我看来多么的可怜,为什么她总是不开心呢?在旁人看来,她可说是风光无限了。相貌美丽,灵力超群,皇帝都要让她这个首席法师三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沉声喝问:“你又是从太子宫而来?”
      明知故问,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也就多敷衍她几句,“没错,理事司没什么事,去太子宫消遣消遣。”
      她踏上一步,“若无要事,回你的理事府多睡一会岂不是更好?”
      我笑了笑,“我更喜欢去太子宫。”我知道她数度前去看望辰溪,皆被拦在门外。若单以外貌论,她可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可惜个性阴沉冷漠,难怪辰溪对她躲之不及。伊琳和我说她在军中对辰溪痴缠不休,不但辰溪不胜其烦,连军中的大将都看不过去了,他们这些魔法师都觉得丢脸。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喜欢去太子宫?”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以何身份说这样的话,要走,又被她拦着,“不可以,我就喜欢去。”推开她的手,径直前行。身后果然传来她低沉的喝声:“青书,你不要后悔!”
      我笑了,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有力量不代表就能得到一切!当初我还是个得意洋洋的魔法师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一点了,可惜她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果然是太过高强的能力使得她不愿意去动用她的脑子了么?
      如果她不是夏梦寒,其实我还是可以对她大方一点的,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又不是小气的人,不过她是夏梦寒,天生的冤家,这就怪不得我了。
      下了工照旧先去谦离家蹭饭吃,和他们聊了一会才回家。华灯已上,车灯摇曳着,鹅黄的光晕晃来晃去。车夫成舒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当然是单以外貌论。谦离家离理事府不远,这一年来这条路这匹马儿也不知走了多少次,早就熟悉了,也不用驱赶,悠哉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虽是深秋了,空气却冷冽得不同寻常。忽然,不知哪里传来细细的尖啸声,成舒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车厢忽然数声脆响,轰然倒塌。成舒惊诧之下,屁滚尿流的滚下车辕,马儿受惊,扬蹄嘶叫,飞奔而去,鲜血流了一路。
      成舒嘶声叫着,连滚带爬的跟去,满带哭腔喊着:“理事大人,理事大人……”
      第二日,王城上下都知道了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身受重伤。皇帝震怒,让人前来调查,作案者的手法太明显,一看便知,只是无人肯说。皇帝再查问,刑部的人才肯告知,皇帝得知后也没说什么,人人都以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多时,上书房传出谕令,夺去夏梦寒首席法师的称号,罚俸三年,皇帝亲下书信,狠狠骂了她一顿。
      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我和太子的关系王城上下皆知,因此头一天来看我的人就不少,幸好有伊琳,把来客全部挡在门外,说我是命在旦夕,不能见客。副手流裳也放下理事司所有的事情,整天守在理事府。
      又送走了一批人,伊琳从管家德叔那儿接过礼品单,道:“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看怎么收场。”
      我叹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还以为顶多是派个人来慰问一下,不了了之。现在我也很头疼啊。”要是被人发现我是装的,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微明,清竹和谦离紫言他们回去没有?”
      “没有,听管家说还在前边哭呢。”
      这下可玩大了,我忙让伊琳去请他们过来,伊琳一副等着看我笑话的样子出去了。紫言第一个奔进来,大哭着抱住我的身子,哭了一会觉得不对,这才抬起眼来看我。
      “你怎么……”
      谦离和微明清竹脸都气白了,瞪视着我。
      “这是怎么说的?”谦离道。
      “青书你不玩疯我们不乐意是不是?”清竹道。
      微明连连叹气。
      紫言看了我一会,忽然又哭着抱住我的身子,“你没事最好了!骗我是最好的了!”这简直不像紫言会说的话。
      流裳忙代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微明沉吟半日,方道:“这样看来,你也不是胡闹。你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说罢神情低落,我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年之事,定是在想着,若当初没有做那样的决定,今日的我也不会受夏梦寒的威胁。
      我忙转了话题,“现在问题大了,她因此而丢了她的首席称号,估计更要恨我入骨了。”
      伊琳道:“难道我们还怕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清竹道,“从前我见她很不错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青书你怎么得罪的她?”
      我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不说这些了,外面的事可安排妥当了?”后一句对着流裳说。
      流裳点头:“以养伤为名,附近的几座院子都清空了,属下还种了防护结界,只留一门进出,绝不会被人窥视。”
      我知道她办事极稳妥的,也就放心下来。“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理事司离不开你,你这就回去吧。”
      流裳并没有动,面无表情道:“属下不能走,大人出此大事,属下若无其事的回去主持事务,恐被人怀疑。”
      我想了想,“也是,那你就在我这儿多住几日。”
      流裳应了,且先告辞出去。等她出了门,清竹吐了吐舌,道:“理事大人好大的官威,和我们还言笑晏晏,对着属下就架子十足了。”
      我无奈地笑笑,“是她坚持要我有长官的样子,其实我的架子大半是她养出来的呢。”她对我虽然是一板一眼的,但我知道她都是为我好。幸得有她,不然理事司也没那么快进入正轨。
      只是她在湘国不知怎的养了这样一张冷漠的脸,做事认真但不善通融,很多事务无法完全的交给她,不然我就可以放心的和辰溪归隐山林,与世无争了。
      想到那个名字我的脑子轰然大响,完了完了,怎么忘了通知他?他现在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呢,若被他知道我是装的,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模样呢!
      一念未了,便看见一个人推门进来,是辰溪。辰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疼惜和愤怒瞬间消失,化成寻常的淡漠,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我反应过来,忙跳下床,追了出去,留下一屋子错愕的朋友和门外呆立着的流裳。
      辰溪走得很快,我小跑着跟上。
      “辰溪,你听我解释。”
      冷漠地甩开被我拉住的衣袖,大步的往前,看来生了很大的气。
      “我不是故意骗人的,其中……有很多缘由,你停下来听我解释。”
      不理我,继续走。再走就出了防护结界了!我一急,顾不上许多,扑上去拦腰抱住,死死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吧!”
      他总算是停下了。我松开手,但还是抓住他的手臂,“辰溪……”
      他猝然回头,坚硬的冷漠裂成愤怒,“为什么通知了那么多人都没想到我?”
      也许还有点嫉妒。我看着他的眼,想笑又不敢,想解释,又觉得长篇大论的,只怕听起来像狡辩,索性恶人先告状:“为什么半个王城的人都来看我了,你还不来?我以为不用特地找人去告诉你,你会很快的来到我身边的。”
      “我被人缠住了。”
      “被谁?谁还能缠住你?”你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了。
      “夏梦寒。”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疯女人!她进不了太子宫,辰溪又不出门,她竟然在刚刚被皇帝骂了之后立刻就去纠缠他!她真是疯了,真是不要脸,我气得鼻子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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