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天涯梦》阿枝阿蔓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数月后开春，第一批法师带着圣谕和护卫们出帝都而去。从帝都旁的村庄开始，慢慢的向远一点的地区进发。去年秋天帮助了其中一个村庄之后，魔法师帮助村民，半日就将庄稼收割完毕的事情传了出去，周边的村庄都将信将疑，又听说是太子派来的，也多了一些期待。毕竟现在处处缺人，生产规模大不如前，又要将大量的粮食运到前线去，村民的生活水平一天比一天差了。在此情况之下，有人来帮忙，他们高兴之下也就不过多的计较来的人是法师了。
　　为着这事我好几个月没有睡好觉，偶尔迷糊一会，梦里也在想怎么让那些只是杀人的能力用在寻常的方面来。用金之术和风之术来收割和翻地，木之术负责整理和搬运，土之术不但可以翻地，还可以帮助建造沟渠，开荒，铺路，修补城墙，火之术的法师负责协助土之术法师。高高在上的法师们沦为高级雇佣工，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发笑，现在是战时，没人管我，等到战争结束，不知有多少高阶的魔法师要对我怒目相向，口诛笔伐了。
　　反正那时候战士们都回来了，我这个魔法院统管助理也可以急流勇退了，躲到太子宫，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满心都是不负责任的想法。这也不能怪我，想到夏梦寒的脸色会有多可怕，我就不寒而栗。
　　还好当年我也是一名魔法师，控制元素之力的法门我很清楚，一通百通，其他元素也差不多，那几个月里在练习场教他们如何由大化小，炼就精纯之力。由于我无法示范，刚开始是费了不小的功夫的，大家对我的说法均持不信的态度。其他魔法师都是教他们怎么将力量最大化，我却说要将力量细化，我又不是魔法师，难免让人觉得我是在不懂装懂。幸好有安已，陌尚，千年他们，他们知道我当年的模样，知道我不是不懂装懂，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依此练习，不出一月便有了些许成效。余人纷纷效仿，苦练数月，大部分到达了我想要的收放自如的安全要求。
　　从皇帝那里要来护卫，又要了一些皇帝身边的内侍，和法师们一齐出去，相互牵制。法师和护卫都得听命于内侍，法师和护卫的力量又相互牵制，任何一方失控，其他两方都可以控制住。虽然这样的安排稍嫌小气了，但是还是安全为上，这批人要真出了什么乱子，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等到做法成熟了，再放开些，不必如此小心了。
　　第一批人出去，我整天胆战心惊地等着消息传回。不多时，消息陆续传回，全部是好消息，虽然其中也有受了挫折的，但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那几个月的训练和皇帝身边的内侍还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的，若真有什么乱子，有那些内侍出面调和，比我们这些死读书的还要有用。首战告捷，我欣喜不胜，这几个月的辛苦都是值得的！皇帝下了公文，各城若有需要，可来书魔法院申请魔法小组协作农耕，建筑什么的。有了这一纸公文，以后就不愁没事做了。可是其中还有许多弊端，我还得仔细梳理。
　　清竹来找我时我趴在纸堆上睡着了，还在做着驰骋沙场的美梦呢，她摇晃我，我还以为是在骑马。直到什么东西烫到了我的脸，我大跳起来，清竹就拿着热乎乎的包子站在我面前。
　　我揉着有些红肿的眼睛，“清竹，你怎么来了？”有些疑惑地：“你怎么进的了王城？”
　　“王城也不是什么军事重地，我要进来还是不难的。”
　　“嗯？你用了什么方法？”
　　“太医署招揽了我很久，我都没有答应，这次他们炼药遇到了麻烦，请我过来帮忙，我就进来了。”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又迷糊了，“太医署招揽你，你为什么不进来？每天和微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不是很好吗？”
　　“就是这样才不好呢，总是黏在一起，有什么趣味？再说，王城内情况那么复杂，我才不要来。这次要不是可以顺便来看你，我也不会帮他们的忙的。”
　　“谢谢。可是我……我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晚上我也会回去。”
　　“回去？大小姐，你算算看你已经多少天没回家了？”
　　我迷糊了，仔细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脑袋一团浆糊，现在还隐隐作痛。不用吃饭也不要紧，我也就一直没吃，对时间更加不敏感了。“我很多天没回家了吗？忘记了。”清竹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你看看你这邋遢样，你不要告诉我你这几天都是这样见你的下属的，他们没被你吓死吗？”
　　我接了过来，嘴里只道：“没有你说的可怕吧。”接过来一瞧，镜子里那蓬头垢面的人吓了我一跳，连忙捋顺我的头发，擦掉沾了半脸的墨水。再仔细瞧，面黄肌瘦，双目红肿呆滞，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啊，怎么会这样！”这些天仗着水珠的力量赖在这里不走，不吃不喝，澡也不洗，估计水珠那一点力量全部用来维持我的生息和清洁，也就没有力量维持我的皮肤了。
　　清竹将用荷叶包着的包子递给我，“吃吧，我刚刚托人去膳房拿的。我看你也不怎么吃饭吧。你也太拼命了吧，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往嘴里塞着包子，边道：“也不为什么啊，只是力所能及，想到了不做总觉得不好，对不起人一样。”
　　“你和微明还真是相像，难怪你们那么要好呢。他们都担心你，你今天回家去吧。”
　　“好，反正事情也差不多了。”我三两口吃完，胡乱的收拾一下案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还以为事情已经进入正轨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忙啊？”
　　“以前只是设想阶段，很多问题还没暴露出来，现在要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调整做法，制定新的举措，要想真正的进入正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想到那些问题，我又忍不住头疼。
　　“就你一个人，也太累了，要不，让微明来帮你吧。”
　　“不行啊，修文馆那边没有他不行。再说，他也干不来这个，不会魔法的人这里的很多事情是无法理解的。”
　　“说到这个……”清竹有些犹豫，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青书，十几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忽然不能当魔法师了？你是因为这个离开我们的吗？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在我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忽然要面对这个问题，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不是的，你不要瞎想。”
　　“那你和微明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三个不是说好是彼此的亲人吗？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看着她那么真实急切的着急和担忧，我心里堵得慌，只好捂住了头，“忽然好难受，可能是一下子吃太急了。”她果然着急起来，“没事吧，我看看，要不要去太医署看看？”
　　“没事，我想回家睡觉。”
　　回到家里我大睡了三天，每天就是吃吃睡睡，完全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三天后起床，神清气爽，很多乱成一团的想法都梳理得干净。和紫言打了招呼，跟着谦离和微明一起去了王城。才进魔法院，统管大人的小厮就跑来告诉我，皇帝批准了我的提议，要我快去谢恩。
　　我拍了拍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这是两天前的事了。古怪的是那位总管大人传达完毕后问助理大人何在，统管大人说回家休息了，总管大人就说叫我们不必去找您，等您休息够了再来。”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这难道是反话？这次去，该不会被讽刺一顿吧。罢了，硬着头皮领一顿也就是了。
　　皇帝批准下来的提议可帮我解决了好大的问题，我以前一直觉得此事没那么容易批准的，早做好了一再去求情的准备。这次魔法师们前去帮助战中生产，我想让他们也能累计军功，当然，这个军功和战场上的军功不一样，这个军功更多的是荣誉上的。只要参加了这次的帮助计划，就能得到绿色徽章，参加的次数越多，帮助的人越多，等级越高，绿色徽章变成红色，银色，金色。当然，相应的也能得到一些特殊待遇，这些且按下不提，一切等大战结束再说。
　　这个做法收到的成效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魔法师们的积极性越来越高，根据反馈回来的报告，他们和普通人相处得也越来越好。皇帝把这些徽章的意义昭告天下，从此只要他们戴着这些徽章出现在人群中，受到的不再是冷眼和恐惧，而是出乎意料的欢迎和热情。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能力，他们穿行城镇，不伤一草一木，对人谦和有礼，人们都说他们是魔法院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魔法师，他们只会帮助人，不会害人的，他们衣领上的徽章就是他们诚实友善的最好证据。
　　什么特殊待遇已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现在他们只想多做事，尽快积累到金色徽章。魔法院还在观望的法师也纷纷前来报名，我不得不把一部分魔法师调回来，协助我进行考核和培训。树大招风，事情做得好了，就引来了苍蝇和蛀虫，我以前就担心的事情开始出现端倪，幸好我早有准备。在长期的接触中，我也摸清了那些魔法师的脾气，了解了他们的能力，提拔了几个作为我的副手，将事务归类，分到他们手中。我这个魔法院统管处助理就成了魔法院最小，最无权，但是事务最多的人了。
　　数月后，皇帝又下了旨意，正式的把我们分了出去，成立理事司，管理魔法院所有三阶四阶魔法师，受理全国各地的请求，处理魔法师和外界交往的事务。有从皇宫禁卫和内务处调动人手的权利。我这个理事大人权力不小，官阶也挺吓人，竟然是正四品，看到涨了那么多的俸薪，一种暴发户的感觉油然而生。
　　谦离和微明正儿八经的来贺我，谦离笑嘻嘻地：“理事大人，日后还请多多关照小的。”我笑擂了他一拳，“什么大人，小的，好讨厌！”
　　“哈哈，你算是求仁得仁了，我从以前就知道，你不是个会屈居人下的人。”
　　“什么求仁得仁，好像我官瘾很足似的。”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才去做事的。
　　微明笑道：“好了，别逗她了，她脸皮可是很薄的。不过，我们的理事大人现在有了御赐的宅子，是不是就不和我们住了？”
　　紫言一听急道：“是真的么？那怎么办？”
　　我心里奇怪，就算我要搬出去，紫言也应该和我一起走，急什么呢？笑道：“那里太空，我是不愿意去的，依旧和你们住在这里好了，谦离你不要赶我走啊。”
　　谦离笑道：“不敢。只是，皇上御赐的宅子，不去好像不太好。我这屋子还是小了点，日后你接待客人，办事什么的也不方便。”
　　我想了想：“要不，你们和我一起搬到新家去好了，那里宽敞得多，多住几个人不成问题。”又对紫言道：“有你这样的小管家，我就不用忧心家事了。”
　　紫言道：“好啊，你骗我过去做事，我可是要工钱的！”
　　我笑道：“好，除去花销，剩下的都是你的，怎么样？”
　　“行，一言为定！”
　　我又看谦离和微明清竹，他们也没什么意见，搬家的事很快就决定了。
　　新家很是气派，规格和其他的正四品官员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偏僻了一些，在一弯河流边，门前空地不大，估计停不了多少马车。不过我负责的是魔法院的事务，和一般的官员也没什么交集，除了工部早早派人前来和我协商，要我安排法师们去帮忙，近来也没有什么客人。三进的屋子，后面好大的一个花园，就近引来了流水，园中水榭楼台，芳草依依，园子富丽中又带着几分雅致。
　　紫言早早的就定了荷花池边的屋子，指挥人手往里搬东西呢。安已他们回来，一齐来向我道贺，看到他们满面红光兴高采烈的样子，知道他们对现在的工作很是满意，我也高兴得不得了。千年说他们准备一起给我一份礼物，我连忙推拒，“不用了，有心就好了。太客气，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他们一再的坚持，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为回应他们的好意，少不得摆了宴席，宴请魔法院留守的所有魔法师。不过那些屡考不上，不能参加我们的计划的人全部推病不来。我也不甚在意，本次计划就是让魔法院的魔法师人尽其才，我没有丝毫的看不起人的想法，只是那些个性刁钻，满腹怨怼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加入，一旦他们的工作出了差错，会对我们整体的计划造成一定的损害，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没想到的是其他部门也有不少客人前来道贺，其中不乏一品二品大员，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让紫言重新排了座位，招待各位大人。魔法院的事务和其他部门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我原以为我这儿是不会有什么客人的，想不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门前都放不下这许多马车了，只好停了一些在别处。席间我也曾小心试探他们的来意，原来他们是觉得魔法院理事司将来大有可为，说不定有很多事情还得请我帮忙，现在当然要先搞好关系。
　　我虽对这些事很不耐烦，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打哈哈，游走在各位大人和法师们之间，一晚上下来，差点就把我喝吐了。看来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是有点偏差，我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很聪明，把我们那个世界的很多不合理的东西都丢掉了，没想到有些陋习还保留得很彻底。
　　清竹给我喂了一颗解酒丹，笑道：“看你以后还敢说自己千杯不醉不？以后你还是悠着点吧。”
　　我头疼欲裂，讪笑道：“不是我逞强，实在是今天客人来得突然，你知道的，法师和贵族们在一起的场面有多难应付，我一紧张，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我想到那个失败的春会。
　　“瞧你这点出息，还当大官呢！以后这样的场面多得是，你可不许再逞强了。”
　　我忙安慰道：“没事，日后见怪不怪，我也就不紧张了。”
　　理事司逐渐步入正轨，接受的事务也不再是任意而为，而是有严格的流程。在这大战期间，官衙基本上都瘫痪的时候，理事司却声望愈隆。又到了十五年一次的魔法院考试时间，因为在战中，本想推后的，但是很多特地从国外赶来的法师聚在帝都。我担心他们逗留太久会出事，便向皇帝申请，先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一处，等战后大法师和长老们回来再行考试。他们都是为理事司来的，其中不乏国外成名已久的法师，还有几个为了逃入涯之国，被本国骑士追杀。
　　想不到和普通人正常交往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能吸引这么多高阶法师前来。但也让我很头疼，虽说魔法院三阶四阶法师都归我管，但是我基本上不会用到三阶法师，他们是为了战争存在的，我不能老让他们去翻地播种。新来的法师里有些灵力很强，就算是当长老也是可能的，可是他们却一心想进入理事司，和我们做翻地播种的事。
　　大战结束后，若大法师和长老们发现我和他们抢弟子，那得多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