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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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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华院的雪消了大半,零零星星的白色铺盖在些枯树枝上,倒是一种点缀。
姜懿将院内倒在地上的那只粗壮树干擦了擦干净,坐在上面将将听余惜讲完了今儿早上发生事,愈发的发愁。
柳慕的才华他是见识过的,虽说大部分的词是为烟花巷柳而作,也因此而被传唱,但并非此人也肤浅到只作这类词,只是这些词的名气,远远的将他真正的才华压倒过去了罢了。
按理说,堂堂一大才子,怎会连考三年也过不了区区一个乡试呢,这实在说不通。
宋庭皱着眉头,吱呀一声推开院门,余惜见状迎了上去。
“这儿离省城有多远?”宋庭问到。
余惜想了想,回到:“四华县虽说是个小县城,但离省城是分外近的,约莫着若是快马加鞭,半天时间就能赶到。”
“好。”宋庭大步冲进屋内,余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在屋内兜圈,他定下来脚步,对余惜说到:“把玉契拿上,现在就去省城的官府一趟。”
二人疑惑,却还是被宋庭催催赶赶的从院里的马棚将那匹黑色是骏马牵出来,栓好了马车,余惜和姜懿跳到前面去去驾车,宋庭坐在后面,抱着那只包袱,满心是怨气儿没处撒。
三人一路将马鞭抽的飞快,颠的几乎人和车都快要散架了,沿路上还顺带刮拉倒了几家摊子,好些抱歉的给人家赔了些银子便继续赶路,那黑马累的气喘吁吁,可算在午时到了官府门口,余惜给喂了好些个草料,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没劲,都几乎吃不下去。
宋庭下了车就要往进冲,守门几个瞪着眼睛给拦了下来,结果一看余惜递出的玉玺,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求饶,宋庭摆了摆手也未说什么,便抬脚跨进了大门里。
知州听下人报,说是太子来了,吓得双手直哆嗦,还以为自个儿被哪个龟孙子给检举了,眼下要被罢了官职灭了九族。
宋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在前堂坐下,伸手接过下人呈上来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知州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赶来,见宋庭已经落座,一帮子人忙跪在他面前,他看着约莫三四十岁,不过是个小地方的知州,当真这般突兀的接见太子,还真腿肚子打颤。
“今年的乡试名单下来了……”宋庭放下那只茶碗,还未说完,知州就殷勤的连连应:“是是是。”
说罢,回身急急忙忙的给身边的师爷说道:“快去把名单给殿下拿一份上来。”
“不用不用。”
宋庭忙唤住那人,那师爷应了声,便低着脑袋回到了原位上。
“这四华县的名单,本王已经瞧过了,可有什么猫腻……?”宋庭故作严肃,抬眼看着颤颤巍巍的几人。
知州忙应道:“自然没有自然没有,太子殿下放心,微臣向来对这件事都紧紧跟着的,自然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不过……”他是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宋庭是要说些什么,便笑着接着说到:“太子若是有什么交代,臣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那好,你给本王添一个名字上去。”宋庭说到。
知州闻声一愣,有几分为难的问到:“不知太子殿下心仪的,是哪位才子?”
宋庭丝毫不掩饰:“四华县的柳慕。”
“柳慕……?”
知州惊了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面色更加愁了,讨好的笑:“太子殿下,并非微臣不愿做,而是一是这名单,前几日府上已经派人连夜赶着送去京城朝廷了,二是……这添谁都可以,但是柳慕,微臣不敢添啊……”
“为什么不敢?!”宋庭起身,一拍桌子,震的放在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咣当的撒了一圈的茶水。
知州闻声连忙扑通的跪下,身后的几位师爷也吓的不敢喘气儿,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冰凉的砖上,知州带着哭腔道:“这……微臣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宋庭皱眉,自己不过随口一说,难道这乡县科举中还真的有猫腻存在?
知州左右为难,吞吞吐吐的:“微臣……”
他身边的人见状也跟着解围,一齐磕头求饶道:“殿下息怒,殿下饶命!”
前堂里登时一片吵闹,余惜见状上来扯了扯宋庭的袖子,小声道:“算了吧殿下,莫要闹大,再传到皇上耳朵里,对柳公子就更不好了……”
“是啊,咱回去吧。”姜懿应和道。
宋庭深吸了一口气,拂袖转身大步向府衙外走去,身后众位官府的人见状忙朝他离去的方向跪下,松了口气:“殿下慢走。”
街上的摊贩已经准备收摊了,三人又几乎在路上颠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到四华院,折腾了这么一番,却是什么也未弄成,不过叫人疑惑的是,那知州口中的“奉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庭始终心下里解不开这个结。
夜里的鸟儿已经爬上了枝头,对着冬日里冷的泛白的月亮都不想叫唤,最多是凑在屋檐下,寻个温暖。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的。”姜懿颠了壶热茶,斟了一碗递给宋庭,接着说道:“殿下在皇宫里自然不知晓这些民间的规矩,虽然皇上会把你下派到地方,但终究你所能看到还是那些官员想让你看到的东西,实际上,相差甚远。”
“这么说,是有人有意而为?又会是谁呢?”宋庭皱眉。
“谁都有可能,哪个妒忌心强的同窗,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大财主,都可能对他下手。不过这也并非是个坏事,倘若他真的考取了功名,那殿下才不好将他揽入帐下啊。”
宋庭想了想,转而笑道:“有道理。”
他早已暗暗倾慕这少年,但又实在不想用太子的身份区威胁他什么,倘若真的选择一种接近慕郎的方式,宋庭更愿意与他平起平坐的相见。
他大字展开身子,向榻上挺尸一躺。但是,柳慕三次落榜,定然会非常失落吧。
他静静的看着房梁出神,余惜为他点上蜡烛之后就和姜懿退了出去,暗黄色的烛光一晃一晃,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忽的,他轻笑了一声。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