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少了一杯牛奶 ...
-
“少废话,快拿走。”白钺把脸上的手拍开把碗递过去转身就走。
“嘿,你这臭小子......”
路铭一个人住着,家里离婚的重组的再生个儿子的乱七八糟,搬出来眼不见心不烦。
穆青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爸早出晚归,他妈早出还回来做饭,他管好他自己就行,明天是周末,这种城乡结合部边沿的房子都挺乱的,没什么规划,看起来比苏然家那边楼下还乱,路灯很少。
路铭同样早出晚归,因为他妈上个月又欠了一比赌资被人逼着上门来闹,白钺没看见但对面楼道里的大妈每次路过都要跟身边的人讲一遍,菜市场的商贩在几天之后都能说得出每一个细节比亲眼看见还生动。
白钺对这种在迷雾对底层连挣扎一下都不挣扎的人看不上眼,也没多少感觉。
家里没有人,他用三十秒做完穆青的作业用十分钟模仿他丑爆了的字然后不忍直视胡乱塞回书包里,坐在书桌上往下看。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也许在烂泥里踩多了他也就不会觉得烂泥不干净,因为自己身上都一样还能感觉出点什么东西?
但是邱逸不一样,他在外面。
路铭也不一样,他躺在烂泥里等完全被淹没的那一天,眼睛却看着天上,想离开,想出去,但是他活过的过去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扯着他的腿,他需要一个人把手给他。
这个人不是白钺,而是邱逸。
楼下的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邱逸坐在平时树荫下的椅子上跟站着的路铭说话。
邱逸看到他了对他笑了一下,路铭也转身看了他一样,侧着脸对邱逸说了一句什么,邱逸对他笑,白钺觉得他是把昨天自己对一百块无动于衷的事迹在路铭眼里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路铭就靠在树下说个不停。
简单谈个恋爱挺好的。
白钺爬下了桌子摊在床上仰头看着蜘蛛在墙角的角落盯着网在网里的一只飞蛾无力扑腾失神。
一阵敲门声开始敲,白钺只是眼珠子动了一下,连身都没翻一下,但敲门声一直没停,反而很有耐心的一下一下敲着,像不开门就不会停一样。
在这种地方不会有扰民这种说法,一言不合泼妇一样开骂对这些人来说也许是一件打发时间的事情,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半天,他才猛然惊醒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在敲他的门。
用短小的腿穿过窄窄的房间拧开门的时候,路铭一个栗子敲在他脑门上,被人吵醒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转身砰的一声关了门。
楼道里的路铭和邱逸面面相觑。
“怎么了?”路铭莫名其妙的看着邱逸。
“生气了呗,你干嘛敲他?”邱逸笑着说。
“我就是顺手惯了......”
“小青,我们去河边散步你要去吗?”
邱逸的声音在门后,白钺面无表情的开门关门看着路铭。
“哎我错了,小青哥哥,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吧!”路铭单膝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到了个歉,虽然语气不对,但是带笑有点痞气的眼神像苏然。
白钺眼神动了一下,没搭理他率先了下楼。
邱逸在旁边憋着笑肩膀不住抖动。
“怎么比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高冷?”路铭觉得穆青有点奇怪。
“呵呵。”
邱逸冷笑了一声,用眼角斜睨了路铭一眼冻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来颗糖。”白钺一点不客气把手伸向了邱逸。
“少吃点要注意刷牙。”邱逸放了五颗在他手上,各种颜色的水果味硬糖。
柠檬味......勉强吃了,白钺在里面挑了一颗看了一眼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他的塞到后面的口袋里。
上次的这个公园周围转过一条都没有路铭大腿一半深的河,他记得有一次路铭在河里转了几个小时,穆青被老妈赶出来了所以全程观察。
他向后看了一眼,路铭和邱逸站得很近但没其他动作,平平常常的好朋友带着小朋友在阳光落幕时散步。
夕阳穿过旁边的树落在地上打出零零碎碎的光影,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长交错在一起。
白钺眯起了眼睛,看到另外一个影子在路边站着。
苏然。
小孩脸色有点苍白,看到他走过来蹲下来笑了一下。
这笑里没别的意思就是打个招呼。
“你病了?”
为了不打扰邱逸和路铭他特意把距离拉远了有十几米,但是他停下来之后两人也跟了上来,但邱逸看到是自己先开口的就拉住了要上来的路铭。
苏然看了他俩一眼很快又把视线放到他身上,“不是,有点累,这次状况不好,不能经常来,不过我会注意你这边的,有事我再过来,你放心。”
“你得让我放得下心啊,亲爱的。”他扯了扯苏然的头发,眼神挺冷,笑的酒窝都没出来,看得苏然眼神一颤盯着属于白钺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不能肯定,只能继续沉默。
“回去好好休息。”白钺松开手,想了想问,“你吃得到这的东西吗?”
他有颗柠檬味的,想亲小孩一下。
不过没什么前奏得找个借口,他不怕背后两人看瞎了眼,反正自己才七岁。
“不能。”
他在这里能看到能被看到的,但是跟洛逍那里不一样,现在的状况什么都碰不到,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听到苏然的回答白钺有点失望的,觉得这么让小孩情况不对苍白着脸跟他说话有点小可怜,于是走近了一步抱了一下脖子,闻到一股不知道是自己嘴里的还是苏然身上的柠檬味。
不过他估计两个都有。
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休息。”
苏然有点犯晕,忍来忍去趁眼泪没掉下来之前转身走进公园小路跑得有点狼狈。
而路铭和邱逸:“......”
白钺看了会天觉得差不多应该回去了,看了还在发呆的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沿着原路返回。
发什么愣?
没亲着就算了,小孩留不下来,他总要抱一下占点便宜。
路过公园沙坑里浪来浪去的小屁孩看见他了大声的叫穆青的名字,白钺当然没聋,却也当做啥也没听见淡定路过。
不太懂沙子里滚的乐趣是什么。
路灯初上,路铭和邱逸的事情他还是不着急,还是原来那就话,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还在吃晚饭的时间,他老实端着穆青他妈给路铭加的菜走到门口敲了门,一个男人就从楼梯里冲了上来眼里压根没看到他一把推着来开门的路铭就冲了进去,一身的酒气和嘴里各种生殖器官的粪话喷出来。
白钺听着里面只有那个男人的话,路铭一声不吭,他看着摔在地上的碗和菜没动,直到穆青他妈从后面把他扯进去。
进去之前楼道里还跟上来一个哭得差不多断气又老不断吵吵闹闹尖叫到半夜的女人。
那是路铭他爸,还有他妈。
白钺坐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线的屋子,觉得这里的空气是被锁住的。
即使是穆青他妈,每天都会给路铭送吃的,但是有事的时候还是会闭嘴冷着眼在旁边看着,特别是有关这种事情。
他们吵架不喜欢关门,即使是这种路铭和邱逸的事情也要嚷嚷得从这里到周围五栋楼都听到动静。
封锁的世界里人的眼睛就仅仅盯着看到的那一个点仔仔细细的盯着,比拼用最难堪更难看的方式相互炫耀对比自己和别人之间故事的差异。
不为让对方更吃惊,而是听许多不同的版本,在这方面在白钺看来他们的脑子装的东西还真不少。
摔东西和打架在酒鬼的世界里永远是相伴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凌晨天微亮路灯为灭的时候终于停了。
消停了一下之后,陆陆续续起床出摊散步的声音就会响起来,白钺知道,一个晚上的吵闹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反而过几天之后会有漫天的流言开始纷飞。
白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穆青他爸和他妈都出门之后又坐起来,桌子上还有穆青他妈做的白粥和一个煎蛋。
如果是平时还有一杯牛奶,他不清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影响到了还是家里余粮不足。
路铭家里的门没关一推就进去了。
踩着一地的狼藉进去,他嗤笑了一声。
发疯都喜欢砸东西,不管是酒疯还是其他疯。
全他妈神经病。
“路铭你死了没?”
他一路进去没看到人影,站在砸了一把残疾椅子的单人床边喊了一句。
昏暗的角落里有东西动了一下,路铭从角落里抬起头,“我才过来休息一下,你怎么来了,还死没死,会不会说话?”
“爬过去的吗?”白钺问。
他记得,路铭和邱逸同龄,才十七。
十三岁的时候搬到穆青家对门,十三岁之后自己生活,十三之前除了钱……还是他自己生活。
白钺敛着眼皮想着路铭的父母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这个儿子的。
“嘿,哥服了你了。”路铭咧开嘴笑笑,但疼得带着稚气又菱角分明的脸扭曲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