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白钺之泽

8、第八章：一颗大白兔

　　这里是三楼。
　　楼下趁城管上班之前抓紧时间开摊的商贩开始走来走去，为了节约去菜市场的时间苏然楼上楼下的邻居也开始起床，白钺坐在摆在窗口旁边的桌上，还是靠着墙。
　　他等天亮，路上的灯是一点一点像是落幕一样慢慢变暗换上天上挂着的继续。
　　一个穿着普通T恤的人影从人行道的那一头走上来，路过那些商贩没停下手里已经拿了东西，应该是他昨天预定的灌汤包，也不知道小孩哪里买的。
　　苏然起的挺早，五点多就出门了，跑着出去的，他可以看见小孩背着光好看的姿势，路灯全部熄灭之后踩着点回来，他会先洗澡然后敲他房间的门。
　　待在一起两天了，小瓶没发出什么让他糟心白光，苏然上学放学回来做饭跟他御用保姆差不多，欺负得一点脾气都没有，那些偶尔一句顶回来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他很闲，虽然没长草，手机里每天乱七八糟的新闻头条他也不想看了，浪费视力还浪费心情。
　　他起身从房间里走出去，苏然在洗澡，塑胶的门不隔音上面的一半还是雕花的玻璃干燥的时候看不到上面，水溅上去之后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
　　啧，这设计师可以的。
　　他拿着牙刷靠在墙上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刷牙，一嘴泡沫的时候旁边的门开了就穿了条裤衩的苏然看见他有点吃惊，“今天......有点早。”
　　他扫了几眼苏然滴水的头发和小腹上漂亮的腹肌刷牙没说话嗯了一声。
　　腿还挺长。
　　“那个......”苏然拿起旁边的衣服套上说道，“今天有灌汤包我还买了绿豆粥煎饺。”
　　“脸红什么？怕我动你吗？”白钺吐了嘴里的薄荷味牙膏沫灌了口水，神色平静的说道。
　　你要就来。
　　苏然满头黑线站在门口把裤子也给穿上了，好几天了终于了解白钺满嘴跑火车的本质。
　　“然然啊，你看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是不是看着特别可怜？”他喝着绿豆粥，面前摆着灌汤包和煎饺但是一口没动，全是苏然吃的。
　　苏然嘴里嚼着去早了才抢到的包子看着白钺，“是，特别可怜。”
　　白钺以前没那么多话跟他说的，三天没有一句话都是正常的，但是他看见这个话挺多的白钺挺开心的，一天里每次看见自己可以说很多话，要这个要那个。
　　他竟然一点没觉得烦。
　　难怪楚辞说他有病，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犯贱，但耐不住他喜欢啊，这他妈就靠了，本性有病表示已放弃治疗。
　　“带着我去上学呗。”碗磕在桌上，白钺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然微微的一顿。
　　“你怎么想去学校？”苏然抬起了视线有些不解的问道。
　　“体验生活，”白钺眯起眼睛一笑，“能不能去？”
　　“能去。”
　　苏然站起来收拾，买了不少剩下一小半，但是没人会接着吃，准备打包等会顺手拎下去扔了拿起了包。
　　“行了走吧，把门关上钥匙我带了。”包甩在肩上，苏然弯腰换了鞋。
　　他是没什么可带的，叼了一根烟点起来走了出去随手按照小孩的要求把门带上。
　　楼梯角落杂物挺多摞得有一米多高全是灰尘，在白钺眼里这些垃圾就应该扔了，堆着放一年都不会有人动，这一大早对门的老太太就中气很足骂着儿媳妇在家一点事也不干，骂骂咧咧不管外边多少人听见。
　　俩人并排走着下了楼，他不说话的时候苏然一般也不会找话打破沉默，但不管是他还是苏然应该都没觉得尴尬。
　　他开口了苏然就接着，不开口就算了，这样挺好的，说明小孩不烦人。
　　想想今天早上小孩出现在他眼前的身体，也不是小孩了，他叹了一口气，苏然应该在想什么事情垃圾桶都路过也没把手里的垃圾给扔了。
　　他停住了看着苏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夹着烟指了指。
　　苏然看着自己恍然想起了什么诶了一声走回去把垃圾扔了，“我忘了。”
　　路边电线杆路过一只狗看着他们俩追着自己的尾巴不住打转着，白钺不清楚这狗是不是得等他们走了之后上个厕所，有一种想站在原地看看他要是一直不走这狗能干点什么的想法，但是想起来小孩今天是要上学的。
　　但是苏然扔完垃圾就盯着路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拍了一巴掌打醒之后抬脚就开始往前走。
　　“诶，走错了。”路过一个岔口，苏然拉住白钺。
　　“我还以为我不开口你还真不说话呢！”他扔了烟头，扯了扯被苏然拉下来的领口。
　　苏然松了手，嘀咕了一句对不起，走在前面领路。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的？”他看到苏然不自然的神情，笑着说道。
　　走在前面的苏然快走了两步，他没追，小孩自己又停下来等他路过的时候，瞪着他，眼神有点凶狠，“是，我喜欢你这样的。”
　　喜欢你这样的。
　　白钺知道小孩在说什么，喜欢你这样的不代表喜欢你，他也没点什么别的意思，顺嘴就这么说出来了，没想到苏然反应还挺大。
　　沉默了一会，他说，“喜欢我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说明你眼光挺高啊！”
　　苏然瞪了半天，没想到就等来这么一句，他有点不满，但是又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几点上课啊？这么磨磨蹭蹭的走没问题？”他看着小孩脸上保持稳定的神色和渐渐接近八点的时间问道，却一下子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然的脸已经贴了上来，视线即刻陷入了黑暗。
　　说好的白光呢？
　　他妈的看见的全是黑色的，白钺骂了一句感受冰冷的感觉从外界包裹了全身。
　　苏然抱着白钺低头看着缺了一个角的路沿石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的时候眼神很冷，盯着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楚辞说：
　　“时间还没到。”
　　“是你的时间没到还是他的时间没到？”楚辞没说话，他身后转出一个人对他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
　　“疯也就算了，你他妈还想死？”
　　苏然垂着眼皮没看程晏，抿着唇没说话。
　　“小然，我说过不要踩着线走，会死的。”楚辞蹲在他面前，问他，“你懂吗？”
　　“就是他回来了，你自己搭进去有什么意思？”
　　“我没想搭进去。”苏然有些麻木的说。
　　程晏却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笑了，“那就按着计划来，你可以让他在这里待两天，三天，我们盯着你呢！”
　　“我知道了。”
　　两天，白钺可以在这里休息两天，钺哥，我求你了......别什么都懒得记，要记住，要从里面拿到钥匙，一定要拿到。
　　周围的景色模糊又变得清晰，白钺从沙地上爬起来抖了一身的沙子，手上还蹭着地上的烂泥。
　　反差真大。
　　他环视了周围一眼，是个公园，但是天快黑了，跟穆青一起玩的小伙伴丫都回去了，竟然没一个发现少一个人的。
　　公园里就一个小坑丫还被穆青给趴了弄他现在一身泥，现在是他白钺。
　　啧，现在的小朋友真是一点不靠谱。
　　穆青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
　　这么点年龄他还能说什么呢？
　　成吧，回家。
　　拍了拍脏得不像样子的裤子，白钺只觉得浑身难受。
　　没什么人的公园笼罩在朦胧的黄昏光芒里，白钺眯起眼睛看着还是很好看的，这种小区里专门给孩子玩的小公园要么就是学生放学之后滚回家之前先滚一轮，然后吃完晚饭再跟着家长滚一轮。
　　他家楼下围起来的红砖花圃里种着穆青家的蔬菜和隔壁邻居路铭，也就是穆青他表哥的向日葵，两支仗着身高在一堆蔬菜里风骚招展着，他看了一眼，没瓜子。
　　“小青？”
　　穆青爬上二楼习惯性摸了摸口袋发现丫钥匙是挂在脖子上的，懒得拿才要敲门的时候对面有人叫了他一声。
　　“哎，逸哥你要回去了吗？”
　　看着浑身干干净净的邱逸白钺觉得自己更难受了，邱逸是他表哥的同学，常来辅导功课让人忧虑的路铭。
　　“回了，以后别玩太野了，这么邋遢不好。”邱逸对他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拉起他的手放在上面。
　　“再见。”
　　“逸哥再见。”白钺客客气气的客串穆青跟邱逸说再见，看着他被邱逸用餐巾纸垫着手上的大白兔忍住嘴角抽动的冲动认真敲了敲门。
　　“怎么弄这么脏快吃饭了，”声音来源是穆青他妈，厨房里探出来看了一眼嗓门提高了冲他喊，“臭小子你先把澡洗了。”
　　白钺不想说话，进了房间把糖放书桌上脚步不停拿着衣服就进了厕所开始里里外外洗澡，沐浴露刷了三遍。
　　“给你哥送过去。”穆青他妈夹了饭桌上的两个猪蹄递给白钺让拿到路铭哪儿，白钺没废话端着过去敲了门。
　　他的直觉，就在这里。
　　路铭一脸不耐烦的把门打开，看见是他揉了揉头发低下腰的捏着他的脸，“你不能帮哥拒绝拒绝吗？给你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