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白钺之泽

10、第十章：有分？不想要啊？

　　昏暗的房间里关上门跟天黑差不了多少只有一扇窗透着光，但对着隔壁楼的墙面，上面裂开几条裂缝上面有颜料，画着两个人，看一眼他能知道都是谁。
　　背景是他见过的公园河边，背后的阳光不是夕阳是晨曦。
　　路铭是大胆的。
　　把这个画在别人家的墙上，自己在房间里床上躺着就能看见，有人进来就能看到，连窗帘都不隔。
　　也许他也希望有人看见，看见了就什么都不用藏了。
　　然后就可以咬咬牙趁机甩干净。
　　“邱逸给我的，忘吃了。”白钺摊开手掌上面放着那天邱逸给他的那颗奶糖，大白兔蓝白的糖纸没其他好看，但干干净净的画风跟邱逸似得。
　　主要他看得比较顺眼。
　　“你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路铭拿过他手里的糖，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微微的颤抖。
　　白钺偏头看到路铭眼角的湿润。
　　“知道，昨晚动静不小。
　　你不就跟邱逸谈个恋爱吗？
　　那有什么？
　　我见过你打架，这么不还手？”
　　白钺一句一句开口，路铭在黑暗里的眼睛微亮，嘴咧开笑着，“不就谈个恋爱吗？我怎么知道有什么？
　　都他妈活到狗身上去了，就你知道，他们都不知道，觉得脏，觉得没面子。
　　丫自己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老子......不就想跟邱逸好好谈个恋爱吗？
　　滚他妈丢脸。”
　　角落里的路铭像个受伤的野兽对着他低吼着，声音淌着粘稠的鲜血，很久很久积累积累起来的他的过去在他身上叠加起来的伤疤自己一点一点撕开。
　　“小青，跟哥说句再见。”
　　剖开的身体里掏出肮脏的泥巴，路铭不想还手，借他连接的血缘把锁着他的锁链一点一点敲碎。
　　“再见。”
　　路铭走了。
　　就从他眼前走出去，什么都没带，就像下楼散个步，走得干干净净。。
　　菜市场和隔壁楼上楼下的没人在意，这次的事情可以在以后发展很多种版本。
　　白钺不知道路铭去哪了，邱逸也不知道。
　　他照着穆青的时间上学放学做作业依旧模仿着他无法直视的字体，路铭的房子是穆青他们家租的，人走了之后，穆青他妈应该还不怎么想进去收拾，毕竟每天送碗菜的情谊维持了好几年。
　　所以他趁着没人的时候仔仔细细翻一遍。
　　他知道路铭喜欢拍照片。
　　玩的设备都是高级的，好好的放在床底的一个箱子里。
　　掀开床上枕头的时候蹭到后面的墙，一张涂满颜色贴上就跟墙壁颜色差不多的纸里掉下来一张照片。
　　挺花心思藏的。
　　他看着口袋一样的墙纸捏起照片看着。
　　没有意外，是邱逸，还是合照。
　　拍得挺傻的。
　　俩人头挨着一起傻笑，背后一片红色的落叶景色很好，从后面斜向的光线穿下来在两个少年的脸上衬着。
　　我喜欢你，能在一起吗？
　　他把照片的背面翻过来，眸光微动。
　　简单粗暴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小心翼翼，从未触摸阳光的少年躺在只有腥臭气味的空间里仰望着。
　　而代表这温暖和光线的人只有邱逸。
　　他每天半夜都能看到邱逸踩着没有丝毫声音的脚步推开路铭的房间然后在清晨离开。
　　把照片放回原位，白钺从里屋走出去，脚步顿了顿，视线上移，下意识后退拽崩碎在桌子上的椅子腿的动作停下了。
　　“逸哥。”
　　任谁忽然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一个人都会紧张。
　　白钺想不出邱逸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过来。
　　或许除了半夜之外，还有别的时间想待在这里？
　　邱逸看到他也愣了一下，也许不知道前几天的事情在一个七岁的孩子眼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一时之间倒是没先开口。
　　白钺想了想转身进了房间爬上了床重新把照片摸出来。
　　路铭弄的防墙纸倾斜的角度很巧，和墙面有一点小小的空隙，从上面放进去的一拍就可以从下面滑出来。
　　但白钺没弄清楚，拍不出来开始用手摸贴好的部分用指甲抠。
　　这样也好，要是路铭回来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
　　邱逸站在狭小的客厅里坐下，他没跟进去。
　　每天晚上他都会过来躺在路铭乱七八糟的床上，他不想收拾，似乎越乱路铭那天晚上遇见的事情他可以多参与一点。
　　手狠狠摁在眼窝里，还是堵不住崩溃而出的眼泪。
　　混蛋，你他妈在哪呢！
　　压抑的啜泣低低的响在房间里，白钺听得到邱逸的颤抖，也不是听见，他就坐在路铭房间的门槛上看着光线不怎么样的客厅里。
　　家具四下躺在地上，他只是翻东西，当然不会打扫，甚至弄得更乱，而坐在中间埋头哭的邱逸活像被抛弃无家可归的人。
　　微微的颤抖里是恐慌也是无助，他们走到哪一步了白钺不是很清楚。本来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个封锁了空间呼吸着循环尘土空气里的人不想看见一丁点的叛逆，所以充满了痛苦。
　　没人有错。
　　他们觉得不对所以唾弃。
　　没想过凭什么唾弃，也没想过这两个少年在他们无意的攻击里怎么走下去。
　　邱逸和路铭没错。
　　空气里飘着尘埃在窗口透进来的光线里缓缓打转然后降低了重心转一圈又飞起来飘来飘去没有终点，可能可以飘到很远的地方。
　　白钺不清楚这两个少年能走多远，能不能走，这不是他要考虑的。
　　“逸哥，我找到这个。”
　　当邱逸肩膀不再颤抖的时候，白钺把手伸了过去。
　　“谢谢，吃糖吗？”少年的声音沙哑几乎出不了声平白多了几分成熟。
　　邱逸讶异穆青的自然，心里有点开心，在一样的泥潭里还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这是一种很宝贵的安慰。
　　那是一张照片，白钺递过去在邱逸的目光里把手翻了一面露出那几个包涵认真和期待的几个字。
　　邱逸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一阵的茫然失神和忽然跳起来的惊喜转瞬进入静谧的沉默，
　　“他会回来吗？”邱逸把视线放在脚下的地面上，看着零零碎碎的垃圾，手握着照片青筋暴露却不敢用力。
　　“会啊，”白钺轻松的说着，“他都跟我说再见了，他不会失约的。”
　　邱逸勉强笑笑，“他还给你做了约定啊？”
　　“不是也给你了吗？”白钺指着照片，“这可是一辈子的。”
　　“小青哥哥，你懂得真多。”邱逸似乎是被白钺用穆青的身体和脸说着这样不似小孩的话给逗笑了。
　　想想手里的照片也算是一种承诺，心里的难受少了不少，就想起身走人。
　　“逸哥，这是哪儿啊？挺漂亮的。”白钺也站起来跟着。
　　“哪儿？照片吗？在我们学校，明天......带你去？”邱逸把门关上问他。
　　天还没黑，外出的人还没回来，但是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穆青活动时间仅在父母不在的时间力量。
　　“好的。”
　　白钺觉得穆青一周翘课三两天的设定应该用一下了，最近他太老实，乖乖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每一个老师看他的眼神都非常不对劲。
　　“苏然。”
　　一个女生从背后跑上来拍了他肩膀一下，苏然停住脚步，视线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了一眼才缓缓挪到她脸上。
　　这个动作让女生有些尴尬。
　　但是苏然的性格在整个系里都是挺出名的，独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讲道理还行，不然就是校花撒娇人家都不搭理你。
　　眼熟。
　　忘了名字所以苏然也没打招呼就这么看着她要说什么。
　　那个女生也识趣知道苏然不认识自己先介绍了一句苏然才知道人家是自己班里的团支书，淡淡的说了句你好，有事吗？
　　“没事也不找你啊，”唐心叶说了一句，没管苏然的语气跟其他男人对她的态度相差多大，“大四毕业晚会我们班想多出几个节目，问你能不能上，他们说你吉他弹的挺好的。”
　　“不能。”苏然没给人留点面子，理由都不说一个直接拒绝了，转身就想走，结果唐心叶抓住了他胳膊。
　　“哎，你......”
　　“你还有什么事儿啊，”苏然回头看她，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能一次说完么？”
　　“有分加的。”唐心叶也不想自己在苏然心里形象太差悻悻松了手，背后还有不少人等着她回话，苏然不答应她好像又不太甘心。
　　但人真不愿意她也没办法。
　　“有分？”苏然歪着头问了一句。
　　让唐心叶眼睛一亮，还以为有门，但苏然下一句话让她傻眼了。
　　“不想要。”
　　看着背着包往校门走的苏然唐心叶对教学楼下站着的一群学姐同学加学妹摊了摊手表示没办法。
　　跳上公交车苏然走到后门第一排右边里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晃了晃有点晕的头开始趴下闭上眼睛。
　　他很忙，没什么没事的时间。
　　对白钺说的这句话不是玩的，上课打工写歌看着你。
　　程晏和楚辞已经不同意自己守着白钺在一个空间一直呆着了，所以他一天里只有几个小时能看到白钺。
　　从遇见白钺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没分开过，现在想念像骨头里数不清楚的蚂蚁乱啃，难受得让他抓狂。
　　还他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