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白钺之泽

2、第二章：简单点

　　光可鉴人的地面不是刚刚所见的普通民居房所有的，欧式复古的装饰风格就更不可能跟苏然扯上关系。
　　所以，这就开始了？
　　他想不到被苏然拉着去参观厕所的过程之中，挂在脖子上的渡魂牌就闪起了白光，接着他就很奇妙的坐在了主人家的豪华厕所马桶盖上。
　　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整理脑子里出现的信息。
　　照顾十岁的少爷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任务，女主人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男主人的身影没有出现过。
　　这些信息没有什么用，灵魂碎片在谁的身上也没什么线索，思索不出什么来就只能先干活了。
　　白钺从马桶盖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白色衬衫黑色小外套的标准仆人装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路过覆盖了整面墙的镜子时，白钺转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是原来的脸，一米八一的身高就是穿成服务生也一点问题都没有，二十四岁的脸过了三千年还挺年轻。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苏然，那小鬼比自己还高一点，不由啧了一声。
　　长长的复古走廊铺着花纹繁复的棕褐色地毯，脚下的皮鞋踩上去一点声响都不会有，这个如同复古城堡一样的四层别墅里需要照顾的主人只有两个。
　　占地面积极大的空间让白钺咋舌，死之前的房间好像没这么大。
　　不过好在打扫卫生这种事是不需要他动手的，除了他以外这里还有七个跟他一样的仆人。
　　分别负责打扫和做饭，以及其他的事情。
　　悠扬的钢琴声在长廊里响着，白钺向着那间房间里面走过去，同时放慢了脚步。
　　这种时候有钢琴声不奇怪，女主人弹琴的时间总是不固定，经常会弹一首曲子弹上一整天。
　　不正常的是现在的时间。
　　半夜一点。
　　那个孩子，或者说白钺负责照顾的少爷，现在也是在这个房间。
　　白钺对着门静静看着，靠着墙没有进去，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进去的时候。
　　这钢琴是弹给那个孩子听的。
　　一首曲子，一整天，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一直在重复。
　　哐当一声。
　　女人尖锐的嗓音划破午夜寂静的空气，别墅依然安静，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在半夜还留在这里。
　　长达半个小时的歇斯底里终于停止，然后换成低声的啜泣，如果有烟......白钺觉得他的脚边已经扔了满地的烟头。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
　　咔嚓一声，一双纯黑深邃的眼睛对上白钺。
　　让他一愣，放下了刚想开门的手，也许反应有些慢了，一般情况下当尖叫停止的时候他就会推门进去。
　　“抱歉。”毕竟业务不熟。
　　他笑了笑跟上没理他转头就走的洛逍。
　　笔直的背影沉稳的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完美的脸如同上帝的恩赐精致到让人感叹，白钺知道这孩子长得像他的母亲。
　　穿着真丝白色衬衫的洛逍没等自己给他开门就自己推开了房间。
　　这是生气了。
　　他并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而且洛逍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在门口沉默了一下的白钺在蹲在门口睡一个晚上和进去和洛逍相看两不厌的对视之间很想选择前者，但教养极好的逍少爷没把门关上的意思很明显。
　　刚刚估计已经让人生气了，何况......今天洛逍坐在他母亲的旁边听了一整天的钢琴曲，那就不要再自己作死了。
　　房间很大，所有的家具都是特殊定制的纯白色，墙壁、床单、桌子椅子......像是隔绝了外面偶有的一切。
　　肖雅不会进洛逍的房间，其他仆人也没有资格进来，除了自己。
　　进呗，还想怎样，认命的白钺还是走了进去。
　　“今天有......”
　　“睡了。”
　　“有巧克力奶茶。”叹了一口气，白钺没在意被打断的话，看着坐在床头的洛逍沉默的脸说道。
　　肖雅是个疯子，作为音乐世家曾经的天才之女，这对家族这是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
　　而且，洛逍是一个私生子。
　　在自己的世界里弹琴的肖雅不可能想起来，十岁的孩子要吃饭。
　　等他拿着温度刚好的热饮上来的时候，洛逍还是原来的姿势没变。
　　热饮是原来就做好的，还有炒过的花生芝麻碎粒，他倒也是会，但是不会这么精致，每一粒花生碎都跟碾碎的芝麻粒差不多，所以说自己是洛逍的生活保姆之类的。
　　跟洛逍有关的所有事情，自己都要经手。
　　“谢谢。”接过热饮的时候洛逍小声说了一句。
　　这孩子说话的时候喜欢抬头看着别人的眼睛，纯黑的眼睛里不是孩子的天真，而是安静。
　　安静到另外一个世界。
　　“记得刷牙睡觉。”看着黑漆漆的眼睛里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白钺不记得他这是第几次想叹气。
　　只是一个孩子。
　　“嗯。”
　　喝完巧克力的小孩从床上下来，接过自己从衣柜里拿出来的睡衣进了浴室。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两点钟了。
　　肖雅不会每天都这么闹，很多时候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十岁大的儿子，除了弹钢琴的时候，这样她会消停好几天，在房间里摆弄其他乐器、跳舞。
　　只要，别弹钢琴。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白色沙发里，看着放在旁边的白色钢琴，思索着又将视线放在四米的大床上。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子，洛逍睡觉，蜷缩的身子表达了所有的不安。
　　是肖雅？
　　还是洛逍？
　　强烈的预感指向这两个人，如果是洛逍还简单点，毕竟自己是有理由接近的，如果是肖雅就很麻烦了。
　　他要拿走的灵魂碎片，一种来自迷失者的碎片，寄生在别人身上，像一个枷锁一样锁住他们的执念。
　　渡魂引，要解开他们的执念才能拿走碎片。
　　肖雅已经疯了，他要怎么帮她？
　　而如果是洛逍，他在想什么......
　　没结果，白钺转身走出了洛逍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他的房间很荣幸的住在洛逍的对面，不用跟其他人住在一楼挤在一起或者回家睡觉打点上岗。
　　他记得原来的白钺已经洗过澡了，但是他搞不清楚自己跟原来那个的分别，总感觉是另外一个人，于是又洗过一遍之后才上了床。
　　简单的房间里，除了一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啧，虽然风格跟自己很像，但是没烟，这让白钺清楚的知道自己跟本应该躺在这里的主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未来的工作了。
　　跟着渡魂之碟的牵引到处上岗，感觉比摆渡有意思一点，但是更累。
　　这么久了，他依旧没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要回去，回去原来的世界，留在脑子里的声音是谁？
　　有一个人，有一个约定，在缠着他，但是他忘了，忘了内容，忘了所有人，只是记得要回去，可是回哪去？
　　一手抬起遮住了脸，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轻笑。
　　这么麻烦，这似乎有点不像他。
　　等白钺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站在床边的黑影吓了他一跳，但是沉默的眼睛闪过视线他又压住了条件反射想抓着枕头甩过去的左手。
　　他忘了锁门？
　　“早啊。”
　　白钺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在洛逍的沉默的视线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他保证没死之前他绝对没起这么早过。
　　六点零七分。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白天的精神是不碍事，但是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早。”
　　沙哑的嗓音让白钺一愣，搞什么？什么时候小孩子的声音比自己还成熟了？
　　这么想着他的手已经贴到了洛逍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人想骂娘。
　　“我说洗澡要用热水你是不是忘了？”白钺盯着洛逍的眼睛问道。
　　可人家却没回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洗漱吧，今天想吃什么？”
　　“粥。”
　　看着穿的整整齐齐的洛逍小朋友，白钺扯了扯落到肩膀上的衣服，洛逍的视线才终于消失。
　　哎，我的少爷，我就想懒懒散散的睡觉起床。
　　白钺哭笑不得的看着走回去的洛逍笔挺的背影，无奈的拿起手机给负责做饭的人定制了早餐。
　　小米粥加蒸蛋加油条豆浆红豆包。
　　小米粥蒸蛋是洛逍的，豆浆油条红豆包是自己的。
　　洛逍的嘴不刁，有什么吃什么，而别墅里的厨师擅长的也是中式餐点。
　　简单点呗，三千年没吃过饭了。
　　笑着点好了早点的白钺转进了洗手间，在洛逍旁边开始刷牙。
　　小孩刷牙也很认真，看着镜子刷的仔仔细细，蓬松的黑色头发有点乱，让绷着小脸的洛逍看起来终于有点十岁的样子了。
　　可白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旁边的小孩总觉得自己好像人家爸爸，熬夜完了灰色的胡渣子让二十四的他看起来跟三十岁的颓废大叔没什么两样。
　　逍少爷你让我觉得自己老了......真的。
　　认真刷牙的小孩把自己的牙刷放回原位之后，拿着毛巾视线上移看了盯着镜子不动的自己一眼然后自然的移开了脸。
　　啧。
　　真冷。
　　但在肖雅和洛逍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洛逍。
　　毕竟洛逍是个正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