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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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出尘走进洞穴之时，他所谓的好弟弟正巧醒来，见是他，当即便高声叫喊起来，神色愤恨。
“孟出尘，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若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当杀了你为爹报仇！”
孟出尘摸着怀中的孔雀，慢步走至沈不离跟前，莞尔一笑，随即立刻腾出一只手虚空一划。
锋利的长剑立刻刺穿了皮肤，鲜血淌落在冰冷的剑身上。
眼前的少年分明疼得脸色都扭曲起来，却仍是双臂大展，死死挡住孟出尘，护住身后的沈不离。
“你不让开，我只能连你一并杀了。”孟出尘微微笑着，并不惊讶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因为在他来之前，一早便发觉了小白狐跟着他。
少年身子发抖，说话都带着颤音，“孟公子……他可是……你弟弟。”
孟出尘闻言，挑眉反问道：“那又如何？他也不是想杀我？”
沈不离狠狠呸了一句，双目赤红地抬头瞪了孟出尘一眼，“谁有这样人不人，妖不妖的哥哥？”
“你给我滚！我沈不离还轮不到你一个妖来救！”沈不离抬腿狠踢了眼前的少年一脚，把人硬生生踢离了孟出尘的剑。
“孟出尘，你给我记住了！我沈不离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孟出尘点了点头，似是赞同，“作为鬼境的创设者，我很欢迎你。”
“你！”沈不离气得几欲发疯。
孟出尘不曾犹豫，再次挥剑向着沈不离斩去。
剑入血肉，顿时血花四溅。
孟出尘冷眼看着眼前之人倒地，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神情淡漠。
沈不离大吼一声，竟冲破绳索，随即发狂般的扑向地上的人。
“你疯了是不是？谁要你救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沈不离嘴上骂得难听，手上却拼命地想要施法止住对方不断流血的胸口。
但他被剥去了法力，根本无法疗伤。
“我……”少年虚弱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对方的脸颊，沈不离见状慌忙地拉过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你说，我听着，我听着！”
少年脸上浮起笑意，轻声道：“我好喜欢……在落霞山的阿离啊……”
沈不离怔住，落霞山便是他与小白狐相遇的地方。那时他得知季倬入魔，便找到了对方与之决斗，却不想力不能敌被对方一掌打落悬崖，深受重伤。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小木屋中，少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啊呀呀，我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才采到的百年灵芝就这样给人家吃了！我是不是傻子啊？”
“算啦算啦！娘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当积善行德啦！”
四目相对，少年一呆，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向着他奔来，脚下不留神还绊了一下，险些洒了汤碗，自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少年。
却是与少年，再一次的四目相对。
失去法力在山中疗养的日子里过得安宁又惬意。
漫天繁星下，双唇触碰的悸动，两两相望的爱慕。少年害羞地扭头，自己却将对方的脸再次转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毫不遮掩地开口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少年红了眼，咬着唇，垂下眸，低下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然而一切的欢愉随着法力的恢复而崩塌，自己的心上人竟是一只妖！
是一只修行刚满一千年初化人形的白狐妖！
来落霞山也是与孟出尘有关，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骗局！
震怒之下的自己恨不得杀了这骗人的妖，却终是留了对方一条性命。
“就你一命是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下次若再让我碰见你，我绝不手软！”
几个月后自己再次追击季倬却又重回故地——落霞山，并再遇故人。
虽对方未化人形，但自己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于是就当真不留情地便提剑追杀。
怀中的少年身体已一点点变得透明，沈不离彻底慌了，扭头转向孟出尘，嘶吼道：“孟出尘，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为甚么不救他？你救他啊！你快救他啊！”
孟出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沈不离，淡淡道：“他是妖，你一个杀妖的现在要我救妖？”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阿离……”少年伸手擦去沈不离的泪，慢声道：“虽然……我是妖不假……”
“但我……喜欢你也……不假。”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沈不离用力地抱紧少年。
少年却在下一刻身体全然透明消失，化为一只小白狐。
“我与他算不得相识，彼时我在桃花山为姑越所救，他乃山中一只小白狐，是山中生灵，认得我。后来这一世我知他身份，又念他刚得人形，道行尚浅，看不穿我。我便骗了他三成精元与两分灵气以助我执念化形。”
“为作报答，我告诉他落霞山有百年灵芝。”
沈不离低头不语，只紧紧抱着怀里的白狐，对孟出尘的话置若罔闻。
孟出尘见状，手掌一翻，白狐便飞来被他单手拿住。
“你做甚么？！把他还给我！”沈不离飞快起身，大吼道。
“上古灭妖氏族司寇氏……哦，错了！”孟出尘摇摇头，“后来你们隐于人间摇身一变成了修道世家沈氏。”
“我记得……你们沈氏有一咒法，称为‘灭绝咒’？”
“你敢！”沈不离咬牙，额角青筋暴起。
灭绝咒，毁魂灭魄，绝无可能再生。
“为何不敢？”孟出尘笑道，随即嘴唇微动。
“你个疯子！”沈不离朝着孟出尘猛冲而来。
孟出尘略一后退，轻松避过。
沈不离起身，再次重来，却终是迟了一步，孟出尘手上的白狐彻底消失，散成白色的光点。
沈不离愣住，看着空中的光点四散，直至完全消失。
“小白——！”沈不离嘶吼着，口中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白……小白……”沈不离颓然跪下，喃喃道。耳边恍惚间又有了声音。
“既然你不喜欢我一口一个恩公恩公的，那你告诉我你叫甚么吧？在下沈不离。”
“沈不离？不离？这名字有点奇怪又有点好听。”
“那你叫甚么？”
“我？”
“对，你。”
“嗯……啊……我叫……”
“嗯？”
“啊！哦！我叫狐白，狐是狐狸的狐，白是白色的白。”
“狐狸的狐？我从未听说以这个狐作姓的……我只听说过古月胡。”
“啊！我说错了，是古月的胡，我自小在山中，不识字。我的名字不太好听是不是？因为我父亲姓胡，我母亲姓白，所以我就叫……”
“很好听，不过我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
……
“现在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做甚么，给我看吗？”
“莫非你们沈家人都喜欢杀了自己所爱的人之后表演深情？”
孟出尘掏出沈不离怀中的圆镜扔在地上，再扯住沈不离的头发往上一磕。
镜面沾上鲜血，开始发光发热。
万物镜，照万物，记千秋。
一幕幕在镜中流转。
女人已经虚弱不堪，却仍是护住身后的孩子，泪眼蒙蒙，卑微地乞求道：“你要恨我，要杀我，都可以。我只求你放过孩子，他不仅仅是我的孩子，更是我们的孩子啊！”
男人脚步微顿，抬眼看向女人的身后。
女人伸出手，轻唤道：“阿执……”
男人收回目光，立刻后退一步避开女人的手，掌间汇聚法力，绝情道：“你是妖，他也是妖。都留不得！”
“不！不要！”女人哭喊着，抱住男人的腿。
襁褓里的婴儿也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放声大哭。
一掌劈落，女人轰然倒地。
镜外的沈不离已全然痴傻，此刻才指着镜中的女人，抖声发问：“她是……谁？”
“你认得他是谁，又如何猜不到她是谁？”孟出尘指着镜中的男人，冷笑道。
“不会的，不会的。”沈不离双手抱头，不再看镜中的景象，喃喃自语道：“她怎么可能会是我娘？爹明明说过……娘是为了保护我被妖杀死的……妖魔都是万恶的……我娘又怎么会是妖？！”
“你骗我！你骗我！”沈不离歇斯底里地吼道，一把抓过悬于半空的万物镜，狠摔于地上，用脚疯狂地踩踏，“假的！假的！这万物镜也是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孟出尘怒极反笑，放下怀里的孔雀，抓住沈不离，抬手就给了对方两记响亮的耳光。
“疯够了吗？”孟出尘沉声问道。
挨了两巴掌沈不离开始恍惚，半晌才仰起脸来，望着孟出尘，眼底却满是茫然。
孟出尘抓住沈不离的手腕，食指与中指相并打出一道蓝光割破对方的手腕，并拉着对方走到了万物镜旁，鲜血蜿蜒滴下落于镜面，镜子再一次发光发热。
“你从没有见过万物镜的自己，是么？”孟出尘弯腰拾起万物镜，递于沈不离。
沈不离垂目，没有去接，但他已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半边人脸，另外半边虽是人脸，却泛着诡异可怖的绿光。
“当年母亲舍去了九千年修为只为为人一年，虽说怀我们时已是人身，但她本体仍是妖，所以你我，都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难怪族中老一辈的人都对母亲闭口不提，难怪父亲严禁自己照万物镜，不准自己靠近锁妖塔……
原来……
沈不离闭眼，许久才缓缓睁开眼，对着孟出尘笑了笑。
“哥……”
“你杀了我罢。”
孟出尘一怔，旋即发出一记不屑的嗤笑，“你这声哥未免太恶心。”
孟出尘手一挥，召来掉落在地上的剑，又对着沈不离毫不留情地当心踹了一脚。
沈不离仰面躺地，只见四道寒意剑光闪过，自己的四肢已全然被划破，鲜血快速地流失着。
意识渐渐模糊，朦胧间他见到了一只可爱的白狐。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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