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语》Hunter十五

7、钰鹤

　　“钰鹤钰鹤，你又是在看什么？”娇俏可爱的仙子一下子从石头后面蹦出来，吓得专注书本的仙君元神都要出窍。
　　“没什么！”那仙君撇开脸，赶忙合上读了一半的话本。
　　“这回又是什么？给我瞧瞧，唔……霸道王爷与……”
　　钰鹤仙君红了脸，赶紧将书夺了来藏在怀中，结结巴巴地骂着。
　　“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年纪了，怎么还看这些凡间的话本呢？还是……这种名字。”
　　临冬仙子总瞧不起钰鹤这一副小女子模样，虽年轻也明明是个一千多岁的仙君了居然还有这种少女心思。
　　想想从认识钰鹤仙君以来的这么几百年，总能发现他偷偷去看人间的话本，无非是关于些男女情爱，相思苦短的，只是口味越来越重，情节越来越俗套罢了。
　　连自己这样正值青春芳华的仙子都不爱看了，他怎能还是如此感兴趣呢，恐怕整个仙界只此一人。
　　不过说来最气的也就是天宸仙君了。与多数天生的仙君仙子不同，天宸仙君本是凡人，靠着天赋异禀与刻苦努力升了仙且地位还不低。天君还特意赏他可以随意去凡间，于是这人总会带些凡间的东西回来，也包括了钰鹤仙君的话本。
　　“我只是……也想早日遇到真爱罢了。”钰鹤仙君转过身子背对着临冬仙子小声嘟囔。
　　“哼，我一个仙子都不期待这些。”临冬仙子靠着也坐下，抱着膝盖突然认真了起来，“钰鹤，你与我不同，你的寿命是无限的，根本不必过早想这些的。”
　　“你说，凡间会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临冬仙子摇摇头，“你为何总想着要去人间寻找真爱呢？也许这人是天界哪位仙子呢？”
　　“不会的，我有一种直觉，直觉这个人一定在凡间。”
　　“我听闻……两千年前也曾有仙君下凡，触犯了天规，受了一百道天雷又除去了仙骨此生都要被困在崆峒洞天底下。我不想你这样。”
　　钰鹤仙君转过身来面对着临冬仙子，犹豫着握住她的手，“临冬，陪我去见见我四叔吧，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的颜色太深情，临冬仙子心脏漏跳了一拍，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可他们不能直接去找，压在崆峒洞天底下的仙君是被隐藏起来的，他们的修为还无法使之现形。
　　于是他们寻到了天宸仙君，可此时他正有事无暇顾及，两人只好听天宸仙君的话求了另一个上仙。
　　“我为何要帮殿下？”延卿上仙喝着玉冰烧，不急不缓地挑着眉。
　　“钰鹤……只是想念四叔了，想看看他罢了。”
　　“屁话，你四叔下去的时候你还没生呢，你想他个屁。”延卿上仙给他们一个白眼。
　　“诶诶诶！好歹也是个有名有姓有身份的仙君，怎么说这些粗话！”临冬仙子正吃着果子，口齿也不清地就指责。
　　“又哪有仙子边吃东西边和人说话的？”延卿上仙又一个白眼，“不去！”
　　“您果真不愿意带我们去？”钰鹤仙君又问一遍。
　　“不愿意。”延卿上仙果断摇头。
　　“如此，那我只好哭诉天君，您偷藏凡间之物，还欺负我骂我，连着临冬一同骂。毕竟天君是我的亲祖父，而天君是最疼我的您也知道。”钰鹤仙君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说着，仿佛出口的话无比正义。
　　延卿上仙：……
　　果然，延卿上仙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崆峒洞天底，淤泥阻塞的河道肆意横着，数块巨大乱石穿空阻挡了去路。
　　仙君仙子三人上前，那仙子怕脏了衣裳鞋袜就留在一旁。年长的上仙运功凝神，眉宇间灵气运作，一道蓝色灵气击在石上，巨石移位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
　　“进去吧。”延卿上仙指上点着蓝色仙火，领着钰鹤仙君。
　　这里头好暗好潮湿，稀碎间能听到些邪恶灰暗的灵物在咆哮低吼。
　　越往里头气味就约难闻，那是尸体腐烂的气味还夹杂着酒味儿，直直地冲鼻令人作呕。
　　原来四叔一直被囚禁在这种地方。
　　走到底，是个巨大的石笼，里面不时传来咳嗽声，钰鹤仙君即刻明白四叔就在这了。祖父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四殿下。”延卿上仙灭了火，轻声唤着。
　　“咳咳咳……是阿宸还是道枝？”传来的那声音是沙哑的却清亮，与钰鹤仙君所想是完全不同。
　　“小仙是延卿上仙，见过四殿下。”虽然潋生仙君并看不见，延卿上仙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咳咳，延卿？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而且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无需如此。”潋生仙君又连续咳了好几声，“这气息，并非你一人？”
　　“是。”延卿上仙又行了个礼，“还有一位钰鹤仙君。”
　　“钰鹤？若是没记错，三哥曾说过，将来与凝眉姐姐的孩儿就要叫钰鹤这名字，可是我小侄儿？”黑暗里，那人笑了，笑声清脆极了。
　　“正是。”延卿上仙回答。
　　“快点仙火给我瞧瞧，长得与他父亲可像。”锁链摩擦着石板，声音愈来愈近。
　　仙火点在钰鹤仙君眼前，他不敢眨眼，盯着黑暗微亮火光中逐渐清晰的脸。
　　不得不说是兄弟，潋生仙君和他父亲三分相似，只是更加眉清目秀，他容貌与声音一样清丽，给人一种温柔舒适之感。肮脏的地洞和破旧的衣服根本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光芒。
　　如此温柔的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生的很好很好，只是，我快记不得三哥长得什么样了。”潋生仙君苦笑，抹抹通红的眼睛。
　　看他要哭了的样子，钰鹤仙君赶忙回答，“我，我，我父亲就和我差不多！真的差不多！”
　　“咳咳，凝眉姐姐呢？她如何了？为何这么多年她都不曾来看过我，我还以为她是最心疼我的那一个。”
　　钰鹤仙君一愣，“母亲一生下我就离世了。”
　　“哦。”潋生仙君眼中悲伤几乎溢出，他抬头眨眨眼睛又看向延卿上仙，“上仙……我们曾见过的吧。”
　　“是。”
　　“我记得当时抓我回天界的有五六个仙君，道枝身旁的似乎就是你了。”
　　“对不起，我若知道您会受这样惩罚定不会那样做了。”
　　“你只是尽职尽责，怪不得你。”潋生仙君退回去，又坐进阴暗角落，“想想我与道枝，从小相识，他对我不也是公事公办吗，是我咎由自取。”
　　“您万万不要这样说，道枝上仙也是不知道的，事后他后悔极了，常在天君那为您求情，这些年您避而不见，他也是受尽煎熬。”
　　“嗯。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他。”看不清楚的地方一个人影紧缩着十分痛苦的样子，“我也没法原谅父君。”
　　“凡人皆道做神做仙潇洒自在无欲无求，可您的性子比起来更像是凡人。”
　　“估计父君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之一就是和凡人生下了我吧，我总是他命格里最大的耻。”
　　“四叔……”钰鹤仙君看他如此，更是心疼，不经意轻轻喊着他，似是在安慰。
　　“钰鹤，四叔自然也希望你不要轻易下凡间，仙君就做个普普通通的仙君，千万不要落得四叔这样的下场。弘杉，也死了，我，也被困在这里一生一世。其实我并不后悔，只是若回到当时我会多劝自己一句，劝自己不要爱他不要下凡。”
　　“可是……”
　　“我累了。走吧。走吧。走吧。”那人连说了三声，催着两人离开，他们也不好逗留，行了礼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