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语》Hunter十五

4、潋生

　　那一日阳光正好，天却有些冷。
　　胡覆白被邀了和那些公子王孙一同游园观景。他本身不想去，可看到秦潋生听到此事时亮亮的眼睛，改了主意。
　　“我一点都不想去。”胡覆白打算故意逗他一次。
　　“啊？为何呀？”他果然一脸失望。
　　“那些人沉迷酒色放纵“那些人沉迷酒色放纵情欲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况且又这样冷。”他没多想就编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还拢了拢衣裳。情欲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况且又这样冷。”他没多想就编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还拢了拢衣裳。

　　“切，那你以前不还是常和他们一道，装什么清高……”秦潋生嘟着嘴不满地吐槽他，低垂着头大眼睛却不时看他一眼。
　　“你说什么？”胡覆白装作生气的样子。
　　真是太可爱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总和他们出去是真的，可我这初吻还在也是真真的。”
　　听他说了这话，秦潋生一脸不可置信。这不合常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你不信？不信也没办法，确实还在，特意留给你的。”说完胡覆白特意挑挑眉毛。
　　“哼……”
　　莫名其妙，听他说这种轻薄话语都会脸红心跳了。
　　“你可想去游园？”胡覆白将话题拉回来。
　　“还……还好。”
　　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可爱极了。
　　“带你去也行，不过有条件。”胡覆白顿了顿，喝了口水，“
　　看秦潋生扭扭捏捏不放心的表情，胡覆白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有太过分的要求。”
　　刚刚勉强相信那人，又听见他不知廉耻地把脸凑过来指指说，“现在，亲我一下可好？”
　　使出吃奶的劲，秦潋生用力掐下去。
　　“哎呦喂！疼疼疼！放手放手！我错了！”

　　于是早早收拾好了东西，胡覆白就带着秦潋生去了。秦潋生也有自觉，换上下人衣裳尽量将自己弄得普通平凡一些。
　　广陵这地方靠南边，冬日总归是不太冷的，景色也比北方要有生机的多，不至于萧条索瑟。
　　在马车里颠簸得快要吐出来的秦潋生头晕脑胀，根本没力气反抗就被那人搂进怀里。躺在他大腿上意外安心，隔着层层衣裳传来的温度叫他舒坦极了。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地方，和秦潋生所想不同，他们还真是到了个林园，小桥、流水、草木样样不少。
　　早就已经有好几个公子哥在哪坐着了，见胡覆白来了赶忙起身迎接，一个个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
　　秦潋生稍稍摇头，感叹这人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这是你府上新来的下人？以前没见你带出来过嘛。”一位公子指指秦潋生问着。
　　“哦，原本是我弟弟的人，我瞧着不错就要来了。”
　　“啧，抬起头来叫爷瞧瞧。”不顾秦潋生的不情不愿，那人直接上手硬生生捏住他下巴抬起来看，左右欣赏了一下又笑嘻嘻地称赞，“啧啧啧，不错，长得是真不错。”
　　等有机会，一定要剁了他的手挖了他的双眼！两个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那人又紧接着凑到胡覆白耳边，特意拿扇子挡住，眼中尽是□□地打量着秦潋生。
　　“不知道，味道如何？什么时候可以给小爷我尝尝？”
　　秦潋生耳力也很好，再加上那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字落入他耳朵里，旁人也听见了，都笑而不语，带着嘲讽的眼光看他。秦潋生心里好气又不能出手，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胡覆白一把打下那人扇子，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一手伸下去想握秦潋生的手却被躲开了，他回过头来想看看秦潋生是什么难看脸色。
　　“啪！”
　　那巴掌声太响了，震得秦潋生耳膜都痛了起来。
　　四下一片寂静，周围人都惊呆了，定定一看居然是胡覆青来了，还打了方才那轻薄公子一巴掌。
　　那公子左脸一下就红肿了，想也没想胡覆白也上去朝他右脸又是一下。
　　那人彻底蒙了，一手捂脸一手指着两人胡乱骂了什么，很快就被胡覆白叫来的人带走了。
　　“各位，方才之事有失面子，请各位见谅，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好？这园子里惊喜极多，还请各位公子少爷多多走动寻找。”胡覆白打着官腔，抱拳行了个礼，“有劳了！”
　　没一下子，人就都散开了，又哄闹起来，说到底本来也不关他们什么事，不过是看个笑话凑个热闹罢了，既然演完了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胡家兄弟显然心情都不好。面面相觑对坐着，互相盯着却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刚弄脏了衣裳清理回来的秦潋生一看这局面，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该站在谁身边？两人面对着坐的，完全没给他两边周旋的机会，要么选择胡覆青要么选择胡覆白，若是一开始肯定是毫不犹豫选择胡覆青，现在居然有点儿犹豫了。
　　男子果然是滥情的东西，对谁都能心生怜爱。
　　可是想了想，秦潋生还是走到胡覆白身边了。没别的原因，现在他是胡覆白带来的下人自然要跟着他了。
　　显然胡覆白不是这样想，那掩不住笑的嘴角眉梢透露着胜利者的姿态。
　　刚胜利没多久，胡覆白就被一家的大少爷叫走了，心不甘情不愿可不得不去，又恶狠狠地嘱咐秦潋生乖乖等他回来。也有些下人或公子跟着他一同去了，谁不想攀高枝呢。
　　霎时间就只剩下两人对峙，气氛安静又尴尬极了。
　　“你在他那，过得可好吗？”胡覆青轻声问。
　　秦潋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可总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好，脑袋甩了好几圈。
　　被他那样子逗乐了，胡覆青忍不住笑了一下。
　　“二公子，”秦潋生叫他，“潋生有些话想问……”
　　“你问吧。”
　　他似乎觉得窘迫极了，张着嘴许久说不出话，断断续续突出几个字来胡覆青也听不太懂。
　　“若是实在难以启口，就不要说了吧。”
　　胡覆青替他打圆场。
　　直接说出来确实难以启口了，秦潋生想换个法子，“不是的，潋生只是想问，二公子方才为何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那人神色正经地叹了口气又说，“潋生，你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说的。”
　　秦潋生一愣，随即感觉心揪起来了，千年前那人也是这样拒绝自己，即使已经触碰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嫌弃地想赶紧逃开。
　　“哦……”
　　“我与兄长不同，兄长更像是富家公子而我却比较适合当个管家，沉默寡言又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胡府事务一向我来操持，却还是得不到他那般的关注勉强混成今天这样，”他顿了顿，“所以我输不起赌不起，你明白吗潋生，留在他身边会更好。”
　　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的话，秦潋生不觉红了眼眶，是呀，每人都有难处都需要他人体谅。
　　每人都需要，好像除了他自己。
　　“明白了二少爷。”秦潋生抽抽鼻子，勉强挤出个笑容。
　　他站起来想走了，路过胡覆青身边时被他一把拉住，胡覆青低垂着脸不去看他，喉间吐出如蚊子叫般细微的声音，可秦潋生还是听到了。
　　“我们，是错的。”

　　秦潋生自己一个人偷偷先回了府，也不管胡覆白是不是发了疯地找他。
　　他感觉好累，不停的咳嗽，从一来凡间就感染了风寒压根没好透过，夜里都会突然咳起来。
　　到嘴里大口大口血腥味出现了，他才勉强从中挣脱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他明明是心动了，他明明是有感情了，为什么要放开自己？
　　难道是记起什么了，记起自己如何害得他遭天下耻笑，如何害得他丢了身份法力，如何害得他魂飞魄散……
　　怪不得，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要怪别人。
　　即使气的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当胡覆白进屋看到那张熟悉的即将要哭出来的脸庞时还是忍住怒火，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你去哪了？”胡覆白头埋在秦潋生胸口。
　　“让你担心了。”秦潋生失神地任由他抱着，机械回应。
　　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秦潋生觉得胳膊都已经麻了，他想到什么似的捧起胡覆白的脸，与之对视。
　　胡覆白有那么一刻以为秦潋生是不是要吻自己了，下一秒就听到他清丽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明白吗？”
　　嗯，他明白的。

　　晚间胡覆白带秦潋生来了自己房间，进屋就往床上一坐，拍拍旁边要秦潋生过来。
　　秦潋生不从，胡覆白就强硬拉他过来，一手揽着他的腰。秦潋生挣扎着要走无奈力气太小抵不过他，只能任他抱着胡闹。
　　秦潋生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这人温暖的怀抱才是他心里最想的地方。
　　正笑着挠秦潋生痒，就有人推门而入了。
　　秦潋生一把推开胡覆白靠近的脸，又往门口看过去，那是一脸阴沉的胡覆青。
　　于是秦潋生立马想躲开了，可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就被胡覆白牢牢搂在怀里。
　　“兄长叫我来，就是看这个？”胡覆青倒是心平气和说着。
　　“倒没想让你看这个。只是要问问今天将王家大少爷打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种事我会处理妥当，兄长不必担心。”说完胡覆青看都没看受惊的秦潋生一眼就走了。
　　他竟嫌弃得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你，怎么能这样……”秦潋生小声问起来，又咳嗽几声倒不带着生气的味道。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胡覆白满不在意，拍拍他的背温柔道，“睡觉吧。”
　　“好……”
　　“别走。”胡覆白不由分说揽住秦潋生在怀里往后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秦潋生被钳住，无力质问。
　　“陪陪我，好不好。”也许是胡覆白语气太过温柔，秦潋生也没有太多挣扎，胡覆白稍微放松了点，那人也没有乱动，他就轻柔脱了自己与他外衣，给他盖好被子。
　　两人就面对面躺好了看着对方，胡覆白的容貌那样俊朗秦潋生却突然模糊了双眼，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弘杉模样，恍惚间秦潋生都要以为躺在自己旁侧的就是心心念念的人了。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覆青吧，对不对？”
　　秦潋生眼神冷淡，没有回答。
　　感觉到对方没有太抗拒，胡覆白就接着热切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在他身上找别人的影子，也许你根本就不喜欢他的。”
　　秦潋生依旧保持沉默。
　　“可是为何是他？”胡覆白看着秦潋生，眼中是看不清的颜色。
　　“为何你如此笃定你要寻的人就是他？你寻了五百年怎么就能确定是他呢？”
　　“我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这些？”
　　“你……前两日做梦说了梦话。”
　　连这样明显的谎话他都相信。
　　“说啊，为何？明明我与他是一样的，为何你心中认定了就是他？我……有什么不好吗？”
　　“你并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凭感觉，我只觉得他就是那人，况且我已认证过。”
　　“其实我们兄弟本就是一体，他是我也是。也许，我也是呢……”
　　秦潋生沉默着，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两人无言相对了一会儿，胡覆白又柔声。
　　“那日梨园你已现了真身，他们恐怕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嗯。”
　　“不怕吗？”
　　“我只想见见他。”
　　“阿生……”
　　这一声好耳熟。
　　秦潋生恍若隔世，眼前浮现那人模样，他只当做是梦境，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