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抱上金大腿》一斤石乐志

24、下雪了

　　“你……你杀了我吧！”最亲的人死去，他却抱有苟活的念头，他根本没资格活下去。

　　凤眠旭突然轻笑一声，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屑与不耻，“你不是来为了十约与我搏命的么，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正正堂堂打上一架然后乖乖死在我手下，没想到你连这点勇气也没有。不愧是……蝼蚁之辈的后人。”

　　凤眠旭的话难听至极，但南木去无法否认，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窝囊。颤抖的手慢慢伸出来，南木想要去握面前的那把冰剑，他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想法，还不如像凤眠旭所说，去跟十约叔陪葬。

　　南木的手离冰剑不到一掌的距离，凤眠旭却突然手一抬，冰剑顷刻间化为碎片，南木的手握了个空，一脸错愕地看着凤眠旭，“既然我活的那么痛苦那就让我去死啊！”

　　“呵。”南木痛苦吼叫出的话听在凤眠旭耳中如同一个笑话，凤眠旭突然坐回了榻上，拿起了书本继续看，随意说道：“我并未阻止你去死，想死的话麻烦死在你那蝼蚁窝中，免得脏了我的冥翱殿，没用的人我从不会留。”

　　“……”连妙彤站在门旁，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她杏目死死盯着荷花池中的荷花，脑中一片空白。与其说未听过凤眠旭说这话，倒不如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凤眠旭，那般孤傲，不屑紧抓手中的生命，连鬼徒族长都不放在眼里。她陪伴了半年的老大，都是温润如玉，现在她甚至想象不出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这一刻，在殿中的不是她的老大凤眠旭，更像是，魔主凤眠旭。如果以后她做了什么不顺他心的事，她的下场是不是也跟那个南木一样可怜。想到此，连妙彤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梧叶回来之后，还是决定去正殿看看，以防南木会惹主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纵然南木以此为由耍尽脾气，但看在十约老前辈的份上，还是应当将他留下。

　　刚拐过回廊，快要到正殿时，梧叶看到连妙彤慌慌张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那背影让他有些多心，但是南木的事比较重要，他顿了顿，径直往正殿走去。

　　南木瘫坐在地上，看到他这幅模样，凤眠旭心里突然烦闷起来，“若是想死就快点回去死，若是想活着就乖乖为我所用。”

　　“主……主子。”梧叶走进殿中，便看到凤眠旭坐在榻上看书，南木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凤眠旭见梧叶来这，轻轻摆了摆手，“梧叶你来的正好，把他带回去，确定他死透了在回来向我禀报。”等会尔墨就要回来了，被她看到这种场面可不太好。

　　“这…”梧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样子大概也就如他心里所想的那样了。看了一眼凤眠旭，并未朝这边看来，梧叶有些会意，将南木搀了起来，“是，主子。”

　　走出了正殿的范围，南木一个撇身，挣开了梧叶的搀扶，梧叶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黑布遮住了你的脸，你那哭的跟女人一样的脸怕是被人看了要笑死。”

　　“……”南木未说话，加快了步伐。

　　“亏你活了几百年，没想到思想却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

　　“估计要是十约老前辈在天有眼，不死透也能被你活活气死。”

　　“莫非是你觉得自己也不是领导鬼徒的那块料，所以想死在主子手下然后找个借口留个好名声吧。”

　　“你懂什么！”南木突然回过身想要给梧叶一拳，却被他轻轻松松就躲过了。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讥笑，南木这才明白过来，梧叶只是想让他开口说话才故意说得那些。

　　“作为下属我理解你一心想要保护重要的人的心，若是主子走了怕是我也要随他而去，但剩下的一切将拱手让人，这是主子不愿看到的，那也就是我不愿看到的。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你苟且偷生，一心只想求死的话。那看来族长之位只能易主了。”捂着说完停下步子，“我只送你到这里，走留皆随你意。”

　　梧叶又恢复了平时的面瘫脸，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十约老前辈死前可是跟你说过些什么，想必也只是说给你听，你可以仔细回忆回忆。”

　　南木目送着梧叶离开，顿了顿，背过身与他往两个方向走。

　　他在冥翱殿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嫦颜的殿门前，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嫦颜却碰巧打开了门，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赶紧跑过去将他拽回了殿里。

　　“嫦颜，你做什么，现在是白天，你这样会惹人怀疑。”

　　嫦颜目光紧紧锁着南木，但除了从他的声音听出来浓重的颓丧，整个人都像是一滩死灰。

　　“你怎么了，去蚀游河顺不顺利。”嫦颜无视了南木的话，将他拉到桌边的木凳坐下，开始询问去蚀游河的情况。

　　南木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嫦颜并不知晓十约叔已经过世的事情，“十约，十约叔他，过世了。”

　　“什么？”嫦颜声音突然抬高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南木自己产生了错觉，他竟听到嫦颜声音中有一丝愉悦，但转头看到她一脸担忧的神情，南木还是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嫦颜与十约叔本就没有交集，许多的事还是从他这里听说的，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趋避魔物的宝物了吗？”嫦颜皱着眉说道，“难道是梧叶他们招来的魔物？”

　　“并非……”想起梧叶一行人拼死保护他们的情形，南木沉顿了片刻，将事情的始末如数倒给嫦颜。

　　嫦颜听了之后，一时间也没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握着南木的手，南木也紧紧握着她的手，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没想到十约前辈竟是自我了断……”这点嫦颜也并未想到，她本以为那些魔物会冲着十约的能力去，没想到十约竟会自己投河自尽，这一切不免有些奇怪。

　　“对不起，我给你的东西，没有派上用场。”嫦颜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南木却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头，“那一路上都没有魔物袭击，我应当感谢你才是……”

　　他并不知道一路上都是梧叶与魔军高度警惕的守卫才让魔物不敢轻易下手，这一切，跟嫦颜给他带去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次的魔物数量如此庞大，行动又如此谨慎，你若不是说有梧叶他们保护，我还以为是他们串通好的呢。”嫦颜拿起杯子给梧叶倒了一杯水，突然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立刻改口，“我随便说说，梧叶那伤口我看过一眼，不是殊死保护又怎么会负如此重伤呢。”

　　她话刚说完，南木一拳头砸在桌上，杯子被震得水洒出额几滴，“不，单凭凤眠旭对十约叔的死置若罔闻，就足以让我恨死了他！”想起刚才在殿中被羞辱的那些话，南木就气愤不已。

　　嫦颜暗中打量着梧叶的行为，嘴角扯出了别人不易察觉的弧度，说道：“我只当你说的是气话，好好活着，为了以后……”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嫦颜，我现在，只有你了……就算是为了你，为了鬼徒族，我也要好好活着。”

　　聊了一会，二人并未像平时那般亲昵一番再分别，十约走了南木没有那个心思，嫦颜也没勉强，临走时，南木将嫦颜给他的那个瓷瓶又还给了她。

　　“这宝物还你吧，我已经用不到了……”

　　嫦颜接过瓶子，目送着南木离开，他离开之后，嫦颜迫不及待地关紧门窗，吩咐丫头不准任何人进屋，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子的塞口，满心欢喜地等着里面的东西出来，但事实上，瓶子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虽然囚虫很难控制她是知道的，但是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莫非随着那十约一起掉进了河里没有出来？狠狠将瓶子砸在桌上，嫦颜绝美的脸仅在片刻内就变得狰狞。功亏一篑了，非但没有得到那十约的法力，还失去了本该用在凤眠旭身上的囚虫，她的心急使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越想嫦颜的脸越难看，攥着瓶子的手也露出苍白的骨节，没多久后，空荡的殿中，想起瓶子碎裂在地上的声音。

　　连妙彤抱着东西浑浑噩噩地回到殿中，凤眠旭从书中抬起眼，轻声问道：“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我……我去拿衣服，但是突然好饿，就去偷吃了一点东西。”连妙彤干笑地回答道，笑声越来越低，掩埋在空气中。

　　“偷吃？你不怕伊碧追着你满殿中跑？”凤眠旭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继续调笑道。

　　“最近都没看到过她，所以就没人管我了。”

　　一看到凤眠旭就想起来他刚才说过的话，想起他那句“没用的人我从不会留”。凤眠旭没再作声，连妙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捧着东西慢慢走回了偏殿。

　　如果有一天，她对凤眠旭来说也没用了，到那时候，她所处的，是否就是南木的位置了呢。连妙彤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等她出了偏殿，无意间看向门外，却惊讶的发现，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