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苏三省同人〕骗子》笔下封光

21、山雨欲来

　　唐山海暴露了。
　　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于李默群来说，唐山海是自己外甥女的丈夫，是他安插在行动处的一颗钉子；于毕忠良来说，唐山海低调、大方，从不像陈深一样三天两头地惹事；于苏三省和陈深来说，唐山海是个优秀的特务，且他暴露得太快了。
　　他们都不知道唐山海是怎么暴露的，只知道他是去柳美娜家里过夜，然后第二天苏三省他们就接到了紧急行动的通知。
　　会议室狭长的桌子前，只有毕忠良、陈深和苏三省三个人，他们都沉默着。
　　逮捕令是影佐的梅机关直接下发的，他们都不晓得影佐那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动作这么快。
　　毕忠良喝了一口水之后，开口说道：“唐山海的行动队暂时编制在你们俩的队里，等这次的任务完了，再具体重新分配……影佐将军给的情报上说，今晚十一点的时候，唐山海会带着柳美娜在秋风渡乘船离开上海，陈深，你带着人去渡口堵着，务必抓活的；三省你就在行动处附近盯着，以防有什么人趁乱潜进行动处。”
　　苏三省知道，这是毕忠良在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欠人情——原本他急着站队得罪了李默群，如果他这次再加入围捕唐山海的行动中，他在李默群那里就彻底没用了，这个老狐狸一定会动手折掉毕忠良的这条臂膀的。
　　托他重活一次的福，苏三省知道唐山海会回到行动处取归零计划，所以他也不着急，直接应了下来。
　　陈深低着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他们不可能就在行动处干等着，毕忠良让他们回去休整休整，等天黑了再开始部署。
　　上一世毕忠良可没这么开明，他几乎是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派人盯着渡口了。苏三省这样想着，低着头走出门去。
　　陈深追过来，说：“我觉得老毕有问题。”
　　这话没头没脑，苏三省没听懂，陈深又道：“这次他不急着行动邀功就算了，居然还让咱们回去休息。你说，他……是不是……”
　　听陈深这个话头，似乎有点怀疑毕忠良也是卧底的意思。苏三省无奈地笑笑，道：“可能他只是没有在我们面前表露出来吧。”
　　“我了解他！”陈深斩钉截铁地说，“我能看出来，他现在是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策反他，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苏三省看了一眼陈深，问他：“你有把握吗？”
　　陈深咬着唇想了一会儿，说：“七成。”
　　“好。”苏三省道，“等我把唐山海送走，我们就商量这件事。”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再想扭转局面就很容易了。苏三省告诉陈深，唐山海会回到行动处取归零计划，他预备着临时让唐山海改变计划赶火车离开，所以接下来要去火车站订票。
　　而陈深早把徐碧城从唐山海家里接了出来，藏在贝勒路的福熙村。
　　……
　　贝勒路相对来说比较安宁，在这样的安宁里，徐碧城安静地坐在一盏落地台灯下，她的一只手弯曲着放在桌子上，桌上还放着一台从家里离开时带出来的机器。
　　陈深抽了空回来，站在门口看着徐碧城，她在一堆光影里抽烟，这是她第一次抽烟，烟雾喷在她手边那台德国收音机上，显得十分好看。然后她就在那收音机的旁边咳。
　　陈深走过来将她手里的烟蒂按进烟灰缸里，认真地说：“你的头发有些长了，我帮你修一修吧。”
　　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了围单、剪子和梳子。徐碧城笑了，说了声“好。”
　　徐碧城伸出手去，收音机的开关被她纤白的手指打开，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徐碧城移过凳子，十分正规地背对着陈深坐了下来。
　　陈深在窗户里漏进来的阳光下为一个美丽的女人剪着头发——他手中的剪刀在“喀嚓喀嚓”单调地响着。这声音让时间也显得无比得漫长。在这样机械重复着的声音里，徐碧城的头发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她在微笑着，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甚至她的嘴唇在轻轻地跟着乐曲的旋律而翕动。
　　陈深低沉的男中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来：“我不确定唐山海能不能从上海活着离开。”
　　一阵静默。徐碧城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依然微笑着哼曲。陈深手中停顿的剪子终于又喀嚓了一下，在这清脆的铁器的声音里，一缕黑色头发纷扬着落下，同时落下的是徐碧城的一串儿眼泪。
　　徐碧城忽然觉得，从自己的心里升出无数恐慌来。
　　陈深取下围在她颈间的围单，抖了两下，说：“如果他……我送你离开上海。”
　　徐碧城没有接话。
　　离开上海，又能去哪里呢？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