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警戒线》一球

4、第四章

　　案件到了这个时候进入了一个僵点，两种可能性：
　　一：凶手就是个女人；
　　二：还有另一个死者。
　　第二日清晨，警局里。
　　桌子上散落着二十几张第一犯罪现场和发现死者的现场的照片，墙边立的小黑板上画的是死者徐盈悦的人际关系网。林现手里翻着完整的法医尸检报告，尸体发现时已出现尸绿、血管网腐败，提炼死者胃内容物计算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9.4晚22点到9.5凌晨2点，而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9.6日上午10点。
　　经尸检，死因是割喉，根据伤口深浅以及角度等初步判定作案工具为尖锐的玻璃碎片。除了喉部伤口外在死者腕部静脉处也发现有伤口，没有生活反应，系死后创伤，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进行过性倾犯或性生活。
　　“从尸体上告诉我们的，就只有这么多。”法医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林现对面，“死者在死之前甚至没有反抗过身上也没有约束伤，说明凶手和死者是极为熟悉的——要不然也没什么可能大半夜的穿成这样见面。尸体全身上下几乎就这两处创口，其他的连淤青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凶手把尸体保护得很好。”
　　法医：“从生理上看，凶手至少力气特别大，一路提着尸袋毫无磕碰；从心理上看，凶手对死者至少没有极大的怨愤，杀她……可能只是不得已。”
　　负责信息收集的赵楠敲着墙边的小黑板：“从目前收集的信息来看，徐盈悦的关系网里并没有有杀人动机的人，昨天下午我和小钱去了C大在D市的b校区，问过死者已经返校的朋友同学和舍友，知道死者来a校区的人都说她是来找朋友玩的。”
　　林现：“问清楚了是哪个朋友吗？”
　　赵楠：“怪就怪在他们都知道徐盈悦是来找朋友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找的是谁。”
　　所以，这个“朋友”是现在的关键人物，有可能就是凶手或者是第二个被害人了。
　　林现：“徐盈悦的父母呢？”
　　赵楠：“常年定居国外，昨天上午通知他们了在赶回来的路上。”
　　“这样，小钱去跟营业厅调一下死者生前通话记录，赵楠你再问问清楚有没有人知情。”林现单脚一蹬，椅子滑离桌旁，抽出手机给栗佳打电话。

　　手机响的时候，昨晚做了一夜噩梦的栗佳正梦见自己刚翻过竹篱又踩了满脚荆棘，正在梦里惴惴不安时硬生生被响起的铃声拉回了现实。
　　“喂。”栗佳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皱眉，因为害怕吵醒室友将刚醒时干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边安静了两秒，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是那种能让有起床气的声控一瞬间狼血沸腾的笑。林现轻咳一声，问她：“在睡觉？”
　　“嗯……”演技堪比金马影后的栗佳同学压下自己沸腾的狼血，努力发出睡得迷迷糊糊地声音，“警察叔叔，怎么了？”
　　“介意今天再给我当半天顾问吗？”
　　栗佳笑：“报酬呢？”
　　“芒果千层？”
　　“不行。”
　　“嗯？”
　　“今天要吃豆芒盒子！”
　　“好。”林现长臂一伸，捞起桌上的车钥匙，“洗漱吧，我给你带早餐，半个小时后可以吗？”
　　“行。”
　　站起身，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林现一抬头发现桌旁三四个人包括站在小黑板旁边的赵楠都在看他……
　　表情诡异。
　　林现敲敲桌子：“干啥呢，干活了。”
　　“老大……你谈恋爱了？”——来自小钱。
　　“隔壁接警员妹子暗恋你你知道吧？前两个月往你宿舍送过饺子的那个。”——来自法医。
　　“前两个月？饺子？不是你拿来的吗？”——来自林现。
　　法医扶额：“我当时没跟你说过是那妹子害羞托我拿给你的？”
　　林现恍然大悟：“好像是说过，忘了。”
　　拍照的小哥哥杨子峰垂着头咕哝着：“所以老大真的谈恋爱了？而且老大女朋友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耳熟才怪了，是栗佳，就昨天你撩的那个小姑娘。别毁人姑娘清白，C大我不太熟，有点事请教她。”林现痛心疾首，字里行间都是“你个渣男”。
　　“啊对，长得还挺好看的，在C大都算好看的。”小钱一脸荡漾。
　　“谈恋爱、暗恋、好看、渣男，”林现随手抄起一个文件夹打地鼠似的挨个拍过去，在满室哀嚎中扔下一句工作了潇洒的约会——哦不，破案去了。

　　念了十几年书，栗佳还是头一次体验男生拎着早餐在宿舍楼下等自己的待遇，以前都是自己掐着上课的时间飞奔去买早餐。
　　啊，世界真美好。
　　“豆浆和小笼包，中午带你去吃芒果慕斯。”林现拎着两个透明小袋子，和栗佳面对面坐在宿舍楼下的桌子前。
　　栗佳看见早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干得不错，幸好不是牛奶三明治。”
　　“不喜欢？”
　　“也不是，”栗佳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指着豆浆支吾了两声，林现把豆浆打开给她，她把嘴里东西吃干净了才解释道，“我早上起不来，特别是有早课的时候就会来不及吃早餐，就在楼下便利店买面包牛奶，吃吐了快。”
　　“懒。”
　　“人之常情嘛嘻嘻。”

　　在两人从宿舍走向艺术楼的空档，林现跟栗佳复述了一个小时前法医说过的话。栗佳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消化完信息，痛心疾首的问他：“所以，我之前分析的什么隔音啊不安全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卵用，推出第一案发现场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也不是，殊途同归。”林现笑着安慰她，不置可否。
　　栗佳是恰巧猜到发现死者的琴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他们警队可不是。在昨天下午去见栗佳之前法医就告诉了他死亡时间，本来准备见过栗佳之后去调查第一案发现场。但当时栗佳主动分析起了案情他也就听着，结果阴差阳错直接找出了第一案发现场。
　　警方分析琴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因为，死者的致命伤是在脖子上，而割喉会造成血液喷溅，琴房的地上、墙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喷溅状血液，甚至没有一滴血滴到地板上。整个琴房只有一面墙壁染上了泼上去的血，还有蓝色布艺椅被血液浸染，地板上只有一条细血河，是从腕部流出的。
　　凶手在死者死后在她的腕部割了很多刀，用容器接了血泼到墙壁上以及染红椅子。
　　现场没有喷溅状血迹只有两个原因，第一，凶手有割喉经验，割喉时拿东西捂住伤口不让血喷出来；第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而让警方更加确定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就是凶器，一块尖锐的玻璃。如果是刻意约在琴房早有准备的杀人不可能只准备了一块玻璃，空荡荡的琴房根本就没办法让凶手就地取材。
　　所以在两人达成了琴房不是第一现场的共识，栗佳提出那间教室的存在后，他们立刻回到学校展开调查,调查结果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并且获得了一些意外信息。

　　“我们没有办法知道现场发现的第二份血液到底是凶手的还是‘第二个受害者’的，所以只好先找凶手，拉去做个DNA比对就知道了。”
　　栗佳咬着没喝完的豆浆吸管点点头，猛地吸溜一下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豆浆，哒哒跑过去扔进垃圾桶里，又哒哒跑回来，跟林现掰手指头：“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对吧？艺术楼每晚九点半锁门，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有艺术楼的钥匙，但有艺术楼大门钥匙的人很多——比如秃顶院长，比如放映室负责放电影的师哥，比如负责器材的赵晋老师，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人，保安室那儿还有副院长什么的啊可能也有，而且学生宿舍五号楼底下就有个能配钥匙的店铺，有心人想去配个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两人刚好走到艺术楼下，栗佳指着一楼东侧和北侧交汇的窗户，“这个窗户能爬，就是有点高，不过男生的话跳下来还挺容易的，我爬过一次。”
　　栗佳有些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嘿嘿笑了一声，继续补充道：“现在是夏天，他们十点之前进艺术楼，凶手杀完人处理完现场，在艺术楼睡一晚都没什么关系，二楼表演教室一大推道具，铺床都够了，还有空调……深更半夜进艺术楼幽会什么的简直了，虽然幽会地点在那个破器材室有点奇怪，不过法医说没有发现相关性行为诶。”
　　闻言，林现深深看了她一眼，查了这么多年案子他什么没见过……考虑了下措辞：“有时候性行为也不一定是只有能留下‘证据’的那一种方式，而且有的有性功能障碍或者有恋尸癖之类的奇怪的爱好的人更可能会采取一些你想象不到的方式。”
　　小姑娘眨眨眼仔仔细细想了想，抬头看他，死死盯着的那种看，林现还是第一次跟这么个小姑娘科普这些，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警察叔叔你怎么懂这么多？”
　　“……夜路走多了什么鬼没见过。”
　　栗佳：“……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