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警戒线》一球

2、第二章

　　这个男人的手……声音……还有脸，加上职业，全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打八分。
　　果然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林现：“王家卫？”
　　栗佳：“嗯，王家卫的很多片子女主角都是穿的旗袍高跟鞋，最经典的就是《花样年华》了，但我总觉得……这个现场还少了点什么，少了一个很重要的道具，所以我想不起来是哪部。”
　　……
　　花样年华……
　　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
　　栗佳没拿手机的左手猛地抓住林现的T恤下摆，抬头问他：“死者的无名指上有戒指吗？”
　　因着林现弯下腰迁就她的姿势，栗佳的鼻尖与林现的下巴只差了不到一厘米，险险掠过。
　　后者微微怔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点了点头，直起身，脱离下颌处陌生的鼻息。
　　栗佳放开他的衣服下摆，掩饰性的清咳了声，继续说：“法医应该能在解剖后看出是不是长期佩戴戒指的吧？如果是死前后戴上去的话，就更像是为了还原电影场景了。”
　　林现：“可以，你留我电话号码，有什么发现打电话告诉我，破案了我会通知你的。”
　　默默打开手机通讯录，栗佳把手机递到林现眼前，林现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摁了通话键，听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挂掉，将手机还给她。
　　摸不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栗佳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哪部电影，得到林现的同意后拍了几张现场照片。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现场。
　　到了楼下才敢看自己的手机屏幕，除了三张现场照片还有偷拍的一张林队的侧脸。
　　栗佳正后悔着没问他名字，翻到通讯录发现他早就备注好了。
　　林现。
　　林现。
　　嗯，林现。
　　端详着手机屏幕里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女孩儿脸上浮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沐在阳光里，风过树梢一阵阵的响，光影浮动着，散了些刚刚渗进骨缝里的那阵阴冷。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圈，栗佳怵在宿舍门前，不敢推，刚刚的满眼血腥挤进脑海里。她靠在走廊的窗台，盯着门上的贴画，捏着小拳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呼——没事的，推开它。
　　……没个屁，不敢进去了。
　　栗佳怂在门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摁着手机屏幕给室友发消息，决定等阿七看完电影回来。
　　边等着就势靠在窗台翻起了电影，经过刚刚那出光盘也忘交了，此时正被她丢在窗台上。
　　戒指、旗袍、高跟鞋，红色的房间——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移动，栗佳回忆着脑海里那些电影，拇指停顿在《I travelled 9000 kilometers to give it to you》。
　　是王家卫2007年为戛纳电影节60周年拍的三分钟短片。
　　翻了几个网站才找到片源，还不是高清版的，栗佳翻出半个多小时前存下的号码，打给林现。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声音干净沉稳：“找到了？”
　　栗佳：“嗯，能让法医查查死者遭遇不测前手上或者衣服上有没有橙汁柚子汁之类的水果汁吗？”
　　林现：“可以，之前你问戒指，确实不是长期佩戴。”
　　听到这句话她长舒口气，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我等会儿把片名短信发你吧——欸，我搜你手机号加你微信吧，片子不太好找。”
　　林现：“好，挂了。”
　　栗佳：“嗯。”
　　栗佳手撑在窗台上，手上的手机贴紧了左颊，等了几秒也没听到挂电话的声音。
　　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如果——”
　　“林——”
　　两人同时开了口，林现声音里有些许温和的笑意：“怎么了？”
　　栗佳：“没事……就是发现你还没挂，想问问怎么了。”
　　林现：“我是想说，如果害怕的话晚上听着歌抱着什么东西睡觉会好一点。”
　　栗佳语带笑意，有些出神的眨眨眼：“好，我知道了。”
　　这次林现挂电话挂得很果断，栗佳猜测他可能是在解剖室里或者楼梯间之类的地方。
　　刚翻出微信发了好友申请过去便跳出了开始聊天的对话框，栗佳把刚刚的网址链接发给他，暗搓搓的点开林现的朋友圈。
　　……
　　十几条朋友圈从始至终只有三个主题，出警养狗过大年。
　　每年除夕晚上一条拜年朋友圈，剩下的都是晒他养的二哈和破了某个令人唏嘘的案子后感慨一番。
　　真的是……宛如老年人的生活啊。
　　林队，你这样对得起你的颜值吗？啊？
　　栗佳咬着拇指指甲，退出微信翻出现场照片，脑子里一团乱麻。
　　看了再多推理小说和刑侦剧也没法真成神探，要不怎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
　　栗佳一筹莫展，只好盼着小七回来自己能去洗个澡去去味儿。栗佳一直感觉自己被尸臭味儿包裹着，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
　　盼星星盼月亮盼成望夫石，小七终于回来了，拎着一大袋水果和隔壁寝俩姑娘追打嬉闹着上楼了。
　　栗佳笑嘻嘻地说自己没带钥匙，屁颠儿跟小七身后进宿舍，洗完澡红扑着一张被水汽蒸红的小脸，捏着手机看到一条微信未读语言。
　　余光瞟瞟小七，栗佳心虚的插了耳机听。
　　【林现：法医在旗袍的腹部和死者手上都检测到了柚子汁的成分，下午三点有时间吗，想请教一下关于这个短片的问题。】
　　音量有点大，一瞬间林现的声音像近在咫尺，近到她连他喉咙里细微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
　　耳鬓厮磨。
　　……
　　栗佳被自己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捂着脸。
　　小七咬着黄瓜味的乐事看着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的栗佳，轻飘飘的砸过来一句：“脸红得跟被凌虐了一样。”
　　被说的人脸颊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爬上了耳廓。
　　欲盖弥彰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哪有。”
　　眨眨眼睛在心里深叹一句：声控真的是……
　　遭不住啊遭不住。
　　【栗佳：有的，在哪里我去找你。】
　　【林现：弗城广场东门那家咖啡店吧。】
　　【栗佳：好的^-^】
　　这种干净到徒生华丽感的声线……
　　太犯规了。
　　弗城广场离学校不远，两站地铁，栗佳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四下晃悠着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进了东门那家名为“次面人生”的咖啡厅。
　　怎么说呢，很别致的店名。
　　林现很准时，两点五十九分堪堪踏进咖啡店大门，他看起来像是换了一套衣服，不过依旧是黑T和休闲长裤。
　　九月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太烈，很温柔，透过厚厚的透明玻璃照进这家别致的咖啡店，所有家具都是深咖色的原木，很舒服。栗佳坐在靠窗的位置，托腮看着窗外，左侧的头发被别到耳后，阳光分外温柔的落在她晶莹的耳垂上，光被细微的绒毛碾着，亮晶晶的。
　　“等很久了？”林现一眼发现窗边的她。
　　“刚好闲着就提前来这边逛了逛，”栗佳把点单表推给他，笑了一下，“还是第一次看到弗城广场人这么少。”
　　“不止弗城广场，这附近的商场都是，这个时间去水上乐园人也挺少的。”林现招来waiter，落座。
　　开学前夕，还有一部分学生没回来，大学城周边商场都空荡荡的。
　　“是吗，那里好像有个小蹦极是不是？”虽然在C市念了两年书，但鼎鼎大名的水上乐园她是真还没去过，虽然一直都想去蹦极，但平常那里人真的太多了。
　　“想去？”
　　“嗯。”
　　“那个蹦极不高，挺没意思的，有机会去澳门塔蹦极吧。”
　　“好。”
　　林现的espresso很快就上了，点单的时候他是直接指给服务生的，栗佳惊讶了一下：“你也喜欢喝espresso？”
　　“比较浓，以前经常早上喝。”
　　“早上喝对胃不好。”
　　“所以后来不喝了。”
　　栗佳笑了笑，用小钢勺挖着面前的芒果千层，林现加了半包糖，步入正题：“短片里的柚子是……？”
　　“性隐喻。”栗佳言简意骇，“我猜是情杀，现场显然是凶手布置过的，墙上到处都是大片血迹，肯定也是凶手故意，为了模仿电影场景。但他之所以拿走柚子，要么就是因为掉了要么就是因为怕我们猜出来他是模仿电影场景。”
　　林现食指敲着桌子：“而且，琴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面前少女弯了弯眸子：“我也是这么想的，凶手之所以不辞费力转移尸体肯定是因为第一案发现场留下了他抹除不了但能让警方找到他的证据。”
　　“比如？”
　　“比如……血液。”
　　“聪明。不过这一切还只是猜测而已，我们已经在分析第一案发现场了。”
　　栗佳咬着勺子，芒果在口腔里化开，问他：“你们是不是觉得是卫生间，楼道这样的地方？”
　　“考虑过，排除了，知道为什么吗？”
　　“卫生间杀人显然是最蠢的啊，男生进女卫生间女生进男卫生间什么的本来操作难度就……有点大，而且那里人来人往，被害人咳嗽一声都有可能被突然进来的人听见。至于楼道嘛，有监控呀嘻嘻。”
　　“看来还不算被电视剧荼毒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