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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柒 婴生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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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把她头上的水抹掉,水却又顺着头发再流下来。拉她过来,坐在他膝上,用她的衣袖擦她头发。
衣袖也是湿的,她露在外的胳膊也是湿的。
扶苏擦烦了,往榻上一靠,拉她躺下。
水从她浑身往下淌,她从贴身衣服里掏出皱巴巴的荷花苞。锦被受潮。扶苏把她翻到榻内,一推,细绸被子像水一样流到地上。
她脱下衣服晾在床尾。
屋外有人渐近。
倏忽,她和床尾的衣裳悬然上梁,在精致错综的梁构里越陷越深就消失到极高处去。
王瑕进来,仆添新被褥,王霞宽衣。
花外仙生多梦错,唯有软玉温香好在怀。
王瑕枕头下边,一朵烂泥一样的荷花苞。
她在上面瞧。瞧了好久了。
王瑕要笑笑这样的孩子,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孩子的好。
你们不会有孩子的。她站起身,推开最高的窗,走到一片夜空。
你们不会有孩子的。她在扶苏就寝之所,一个差不多徒有四壁的地方,日日夜夜寸步不离。
你们不会有孩子的!也不能有孩子。她怕,怕孩子还没出生就死掉。就不要存在吧,她这样祈求。
不要有孩子。
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天她开始极其刻薄的去诅咒一个女人。
很可惜,夜夜笙歌,佳人不可辜负,所以有孩子往这里投胎挡也挡不住。
可怜的孩子,上辈子一定遇上了安能双全的困境,最后抉择了一个两面不得全的结果。
又造了孽,又积了德。
所以来在了这般人家
在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时光过的慢。现在公子扶苏檐下牢靠,当真就光阴似箭。
一天一天一天,王霞怀了七个月了,她一直没下手。没机会了,现在动手,什么都没了。
佳人本应绝世存,有了孩子,再怎么母性的光辉都掩盖不了王瑕一天天变丑。
她爱极王瑕干净的俏脸,婀娜的身段,纤细的脚腕。
她痛恨这个孩子,因为孩子长大了,王瑕就老了。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嫁与帝王家的女人?明明羡慕还来不及呢?她其实就是羡慕。
羡慕这些锦衣玉食纸醉金迷。
嫉妒王瑕可以仅仅因为给他生个孩子,便能无忧入睡。即使老去,即使倦了,也可以凭子而贵。
她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明朗或者干涸了。
摸到腕间被扶苏圈上的簪子,她认为自己可以重新活一次,生机像婴儿伸出小手,勾引她去揉捏。
趁月夜,踏千万瓦,寻卢生。
次日早上,扶苏府上那个笑笑,突然开口说话了。
罗里吧嗦叽叽喳喳,却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演说。
像极了她那个“哥哥”。
卢生家后院有口井,她坐在卢生臂弯,卢生踩在水桶上。绳子一松,在一阵噪音后,落到井底。
旱井,下面充当水的,是□□。
'这里有好多笑笑。
这些人,就是战争这柄双刃剑在切割社会与瓜分权利的同时,掉下来的渣子。
她们与各种男人纠缠不清,□□,灵魂。
卢生手上长长的指甲划开她们的脸,再缝上。
最后原来美成他妈什么样都得变成笑笑。
人命,可以买来的。付钱嘛,想要她们伺候可以,想剁了吃掉都可以。
卢生长长的指甲又划开一具具躯体,这些软玉上一刻在他胯/下婉转承欢,却顷然血肉模糊。
多的肉,切掉。
卢生银白色头发被他弄到耳后,沾了一抹酱红。她看着卢生耳朵突兀的骨骼,细腻在光影间,棱角分明。
很喜欢,这样的耳朵。好像她的心思他能听见,甚至一下就懂了。
他卢生才是鬼神不是?这双手把黑的磨成白的,把凸的揉成平的。
把高的锯矮,胖的裁瘦,矮的续高。
切开声道,捏造成最动听的莺歌。
在一阵阵喘息里,她们皮肤光滑了,嗓子长好了。一个个笑笑,制作出来。
一个个笑笑在扶苏府上被他杀掉,埋掉。
她们用动听的声线挑衅他,叫他烦躁。
卢生越做越像。
扶苏越杀越怕。
他以为自己真的杀了她,却又坚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骗到。
卢生剥开她的衣服,掰开她的腿,一寸寸的摸索。
终于在第十三天,扶苏以为自己杀了她。
因为这个笑笑刚开口,他就信了。
卢生掐死从公子扶苏府上出来的信人,抬起她的脸,舔舐她嘴角。
——真的这个笑笑,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她很好奇,最后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蒙对了。
扶苏拉着女人,叫她别玩了,万一自己认错了真的一刀下去,救不回来。
然后一刀下去,穿心越肺。
莫名其妙。
他居然还是慌了,大声问她到底有什么图谋,却不是问她是谁卒子了。
连头发的多少粗细长短都一样,末梢不是剪的也不是刀割的。他像手里握住一团火,立马丢了。然后冷着一张脸,叫人信通王上,两个字,废了。
信人溜达到公子府外边,路过一口井,听见佐惑芗佐教头的声音,说急报现报。正犹豫要不要让人佐教头抢功,嘴里却立刻知无不言。
说废了,然后就废了。卢生把他埋好,然后爬回井里,消失在哗啦啦水声里。
只是蒙对了,王上猜的出来。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至于卢生治好她嗓子,小惊喜。
好像她开始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够本事来反抗公子扶苏的人。
在“笑笑”发丧那天,她抱了只狗崽子,蹲在卢生的井旁,仰头看卢生踩在水桶上越升越高。
卢生说,欢迎,我的孩子,快俯下身子叫我踩着你下来。
——她又骂一句,倚老卖老。
卢生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说,我要救王瑕的孩子。
那是来救你的人吗?
不是,我救不了,孩子不想被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