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记事（女尊）》大鱼青桐

56、山雨欲来

　　“殿下！您可算来了。”
　　宋婴谨慎地望了望周围，低声道：“不是跟他说，近日勿要召我。”
　　晴儿有些不满，眼睛向上翻露出大量眼白：“殿下这时候懂得避嫌了？”
　　宋婴冷笑：这关头和她牵扯上有甚么好处。
　　不再理会为主子打抱不平的晴儿，让小来福和平安去歇歇，自个儿掀开帘子进去了。
　　“又闹甚么幺蛾子？”屋内焚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昭然不答。
　　宋婴有些郁闷，上前几步，见昭然面朝里躺在榻上。有些担心地问道：“怎的了？身子不适么？”坐在床榻边，伸手去拨开他披散的乌黑长发。
　　“别碰我！”昭然的反应很是抗拒。
　　宋婴一愣，待回味过来觉得有些羞恼，讥讽道：“你当我想来？”
　　昭然像是没听到这恶意满满的反击似的，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背对着她不愿说话。
　　宋婴恼怒地过去拉他，昭然则激烈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红肿的眼睛，满脸泪痕。
　　宋婴一怔，默默松开了手，看着他呜咽着低泣。
　　宋婴叹了口气，除了靴、挨着他躺下，将冰凉的身子搂进怀里，默默等他平复心情。

　　“我向祖母坦白了，姜儿是你的骨肉。”
　　宋婴眼皮一跳。
　　“往常没有机会，昨日姐夫带之雁来求一门亲事。”
　　“你便告诉了你姐夫？”
　　“姐夫是可信之人，他素来谨慎，答应我只将此事告知祖母。”
　　宋婴深吸一口气，颤着嗓子压低了声音吼道：“谢昭然，你——疯了！”
　　“呵、”昭然冷笑道：“若不是谢氏现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以为祖母还会一门心思助你？我为了杜绝谢氏背叛你的可能，先一步背弃了我的母族！”
　　宋婴一怔，问道：“甚么意思？谢氏——”
　　“姜儿亦为皇女，如今陛下无暇顾忌她。可将来——”
　　若是秦、晋二王斗个两败俱伤，赵王平庸、魏王不得圣心。谢氏渔翁得利，转而支持十二皇女——
　　宋婴思绪汹涌，面上阴沉。
　　昭然担忧地望了她的脸色，请求道：
　　“祖母也是被压制太久，你知道的，谢氏、”
　　“我明白！”宋婴打断了他，正色道：“我也感激你为我做此事。”
　　昭然看着她阴冷俊俏的侧脸，黯然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谢氏会倾力助你。只是姜儿的身世，我希望——”
　　“我不会说出去。”
　　昭然有些心灰意冷：恐怕她也想不起还有姜儿这个女儿。
　　宋婴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对他嘱咐道：
　　“你和姜儿，最好不要和我有太多牵扯。我只是你的养女，母皇应该不会祸及后宫。”
　　昭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她，有些羞涩、却坚定地说道：
　　“要我。”
　　头回见他这么主动，宋婴略微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想，但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思，熟练地摸了上去。
　　一派活色生香。

　　半晌后。
　　昭然喘着气，有些疲惫。但还是有些怀疑：“今日这么快？”
　　宋婴开始穿戴衣物，心不在焉回道：“没满足你？”
　　昭然眼尖地发现她背后的吻痕，冷笑：“我说呢。”
　　宋婴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嘴上不由自主地解释道：“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说完二人都愣住了——这样的解释，是从来没有的。
　　宋婴躲避了镜中的视线，暗自心惊：自己这是怎么了。
　　昭然却不知怎么的，平息了怒气。匆匆披上衣服下了床榻，服侍宋婴穿戴。宋婴见他竟如司琴般温顺，十分意外。
　　“姜儿很想你，你要见见她么？”
　　宋婴盯着他的脸一时有些恍惚，昭然也不催她，报以温润的回视。这眼里，有探究、隐忍、不安还有——
　　宋婴心中一震，有些害怕这样的发现。偏过头去，慌张答道：“自然！我也想姜儿了。”
　　昭然有些失望。
　　“等会儿和我一起罢。”
　　“好。”

　　晴儿牵着刚刚被从午睡中唤醒的姜儿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下去了。
　　姜儿呆呆地站在那里，眨了眨乌黑的凤眼，有些不敢置信。
　　昭然唤女儿：“姜儿，还不过来见过皇姐。”
　　姜儿不情愿地走过来。
　　“想皇姐了么？”宋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姜儿却忽得扑进了昭然怀里，不肯看她。
　　昭然递给宋婴一个“你自己哄”的眼色。
　　宋婴无奈，只好佯作委屈，闷闷道：“姜儿不理我，难过。”
　　姜儿气得抬起脑袋，涨红了小脸反驳道：“才不是呢！是怀庄先骗人的！”
　　说着声音越来越委屈，小手揉了揉眼睛嘤嘤道：“很久都不来父君宫里，明明答应过姜儿的。。。”
　　宋婴闻言有些歉疚地看了昭然一眼，昭然冷哼一声转头不理她。宋婴摸摸鼻子，弯下腰去，两手扶住姜儿小小的肩膀对她说：“姜儿，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答应过就能做到。”
　　姜儿一双明亮的丹凤眼泪汪汪的，抿着小嘴不说话。
　　昭然担心女儿和她生了间隙，蹲下身子哄了哄姜儿。
　　宋婴担心女儿被他惯得太过娇气，严肃道：“你是个大女孩了，以后皇姐不在，你要好好保护父君。不许跟个小儿郎似的哭鼻子，知道么？快去洗洗，脸都花了。”
　　姜儿半懂非懂，盯着宋婴，小脸满是不服气。但她年纪尚小，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不甘心地默默离去。
　　“姜儿！”昭然忙唤她。
　　姜儿回头愣愣地望着父君。
　　昭然对她解释道：“不论如何，怀庄是疼爱姜儿的。知道吗？”
　　宋婴忙点头称是。
　　姜儿怔怔地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个复杂的问题，忽然几步跑到宋婴跟前哽咽着说：“姜儿也爱怀庄！怀庄不要忘记姜儿，好吗？”
　　宋婴哭笑不得，再三保证了，小人儿才满脸不舍地退下了。
　　昭然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姜儿天生和你亲，以后都不知该怎样告诉她——”
　　“那就不要告诉她。”
　　昭然一怔。
　　“我永远是她的皇姐。”

　　不久，礼部尚书李东阳上疏雍平帝，从封山、排查场地到仪仗、人员配置等春狩事宜都已完成。
　　雍平帝命诸王及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随龙驾出行，于上林苑春狩。
　　说是春狩，其实已经拖延许久，过了狩猎的最佳时期，是以并没有安排在往年的禁苑，而是在赵王坪的建议下，更替为场地更广阔、猎物繁多的上林苑。

　　四月十三日，这场等待已久的春狩终于如期进行，随行的有皇亲国戚、文武官员、禁卫百人，执金吾千人。此外还有宦官宫侍、御医御厨、歌舞伶人等。
　　到了林苑已是夜晚，宋婴发现诸王的营帐安排得非常近，相隔不过三十丈远，不知是否母皇属意。朝歌有些不安，反复打量着看上去有些阴森平静的林子。
　　“姐姐——”
　　“嗯？”
　　“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朝歌乌黑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慌。
　　宋婴闻言警惕地扫视了周围，并无异常。正要回她，感觉朝歌在微微发抖。没料到妹妹反应这么大，忙安慰道：“别怕、晚上住我营帐便是。”

　　嗯、正常情况要糟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