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记事（女尊）》大鱼青桐

46、易储风波

　　雍平二十七年四月初三，这日大朝，通政使禀边疆传来喜报，吴王武率虎贲军大胜契丹，并顺利将契丹的新盟军、草原上一支异军突起的部落——女直族屠族。在将契丹八部赶回草原后，突厥偷袭仓皇北顾的契丹部落，尽获其男女四万口，杀其女子，以男子、幼孩及畜产之半赐突厥，余收之以归。自此契丹一族开始衰落，很快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对于巍然中央的大晋来说，不过是少了个进贡的属国，却大意地错失了将突厥汗国扼杀在萌芽之中的机会。
　　雍平帝大喜，大肆封赏虎贲军不说，更是晋升皇妹吴王为七珠亲王、世袭罔替。吴王自此成为北晋以来第一位铁帽子王。
　　纵然吴王从未忘记这位看上去仁善的皇姐是怎样诛杀先帝九女的，但她当时尚未冠礼，不曾参与储君之争。王位便是皇姐封的，长成后又对皇姐再忠心不过，是以雍平帝不吝委以重用。吴王太女虽说粗笨，平时也算守礼，这时却有些飘飘然，不免有些失态，一时竟忘记行跪谢之礼。
　　秦王微微一笑，一面掀袍跪下一面拱手对雍平帝道：“儿臣率文武百官，恭贺母皇——吴王姨此战，扬我大晋国威、四海臣服！母皇定当光照千秋，彪炳史册！”
　　吴王太女宋戈一个激灵匆忙随众臣跪下齐声恭贺，心中对秦王生出一丝感激。
　　雍平帝压抑住冲到喉间的咳嗽、看着座下顺服的百官皇族。心中畅快，虽然知道这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词，也不免生出些期盼来。她何曾没有过一些雄心壮志，只是——看了看右首位恭顺伏地的皇太女，欢喜的意味去了几分。
　　“启禀圣上！臣有奏！”
　　一位年轻的御史中丞突然出声，雍平帝有些不悦，沉声道：“何事？”
　　可怜的中丞低着头颤声道：“回圣上，臣以为，边疆固若金汤实乃我大晋之幸；但国之安泰，当在储君，储位不稳，乃我大晋之大不幸——”
　　众人一惊，还未及反应。
　　皇太女惊怒不已，愤然起身抬脚踹去：“大胆!”
　　“陛下！”礼部尚书李正卿忙跪行两步拱手道:“此事御史台逾距了，此乃陛下家事。”
　　秦王神色晦暗。
　　李正卿自同秦王反目后，虽无心参与争储，但也把自己同李家摘不干净。此时最怕储位空悬，太女、赵王有意示好，梁王不论，晋、魏二王态度不明，惹得她心中忌怕，担心首当其冲。
　　“李大人！”御史大夫尹青云向雍平帝拱了拱手，对李正卿不满道:“此事本该礼部出面不错，只是下官见李大人一直避而不谈，只好做这个敢为天下先之人了。”
　　秦王握紧拳头，不能再拖下去了。母皇一直向着宋纲，且不论原本默默无闻的老四，这会儿老六、老七都长起来了，自己早晚会被拖死。暗暗向心腹示意。
　　通政使司会意，忙发声道：“尹大人所言极是，臣以为。皇家无家事，况且皇太女乃我大晋储君，太女家事便是国事！”
　　通政使司话音刚落，几位支持其他皇女的臣子纷纷叩首道：“臣附议。”圣上这些年开始多病，诸臣都看在眼里，再拖下去怕是要大乱。再者，反正要罚也罚不到自己不是。
　　雍平帝神色不明：“哦？那依诸卿看，该是如何？”
　　皇太女惊恐不已，愤怒地指责母亲：“母皇！你——”
　　“你给朕闭嘴！”雍平帝暗恨女儿的天真愚蠢。
　　皇太女自知失言，瘫软地跪在一边一言不发。
　　一向温润仁善、恭谦守礼的储君竟如此失态，惹得百僚议论纷纷。
　　左右二相此时不再充当壁花。
　　左相温敢行抢先开口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皇太女殿下并无过错。”
　　呆愣已久的皇后长姐——承恩候朱常民匆忙道：“是也！储君乃国本，岂可随意废立！况皇太女殿下乃陛下嫡长女，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乃取乱之道！”
　　雍平帝眼眸一沉。
　　“承恩候大人所言差矣！为保我大晋江山磐石之安，立一位品学兼优、子嗣丰胤的储君乃自然之举。”尹青云反驳道。
　　右相卢敢当点点头，表态道:“臣附议。”
　　见二相赞成，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纷纷随声附和。
　　雍平帝看了看几位皇女，心中一阵烦闷：“秦王，你们几个怎么看。”
　　秦王心中一震，暗恨：母皇这是要我做这个出头鸟？还是要保你的嫡长女么。
　　“回母皇，儿臣以为，皇太女殿下从未失德，为诸姐妹之榜样。且皇姐乃嫡乃长、儿臣为庶为幼，万万不敢违纲乱纪。”
　　“哦？”雍平帝对这个女儿感到失望，瞻前顾后。
　　“母皇，儿臣只愿当个闲散藩王，并无争储之心。”梁王像是预料到这个场面似的，很是悠闲。
　　雍平帝一噎，瞪了梁王一眼。这个女儿，从来拿她无法。罢了罢了，保她安乐便是。
　　“母皇、”赵王有些惊慌，学着秦王的话答道：“儿臣亦不敢乱言。”
　　雍平帝从来漠视这个畏首畏尾的女儿，转而问晋、魏二王：“你们、如何想法，说来。”
　　宋婴同朝歌对视一眼，姐妹俩也没料到雍平帝竟有此举，同声道：“儿臣不敢。”
　　“看见了么。”雍平帝讽刺地笑道：“你们一个个急着侍奉新主，她们却一个都不敢承认。”
　　“陛下息怒!”
　　“此事到此——”
　　“陛下！皇太女殿下虽并无过错，但膝下无女。”温敢行的态度有些强硬：“诸王守礼，方推拒。便让臣做一做这个恶人罢！臣以为，秦王殿下为皇次女、德行兼优，王储纯孝健壮，实乃储君佳选。”
　　众臣一时摸不到头脑，左相究竟是？且不说皇太女羞愤不已，秦王也是一愣，温敢言并未对她示好过。
　　一直沉默的兵部尚书王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温敢言，出言讥讽道：“温大人真是一心为公啊，听闻府里的两位公子都为皇太女殿下家眷，怎么却要推举秦王殿下？”
　　温敢言知她嫉恨王定一事，并不慌张：“王大人严重了，温某只敢为陛下考虑，温某家事就勿要拿到朝堂上议论了罢。”
　　秦王有些恼恨王宿多嘴，另对温敢言生出一丝惊喜。左相若是助她、何惧不成大业！
　　赵王等不住了，拼命示意父族——
　　苗榭暗暗叹气，若不是柔贵君一介儿郎坏了大事，八皇女和昌儿又先后夭亡，怎么会支持平庸的四皇女，只是现下，只有苗氏血脉的皇女才能保苗氏荣华。后宫苗氏子又再无所处。。。
　　“陛下——皇女们虽然都继承了陛下的血脉、但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单论长幼怕是有所偏颇——”毕竟雍平帝非嫡亦非长。
　　“依臣之见，赵王殿下极肖陛下，乃皇储最佳人选。”
　　这话也不是全是瞎话，秦王树敌太多、梁王荒唐、晋王生父早逝、魏王不得圣心。赵王虽说庸碌了些，但面貌与雍平帝有七分相似，况且雍平帝也没有多大功绩，勉强说得过去。
　　“苗大人此言差矣——”崔善手执玉笏，挺直脊背向雍平帝道：“臣以为晋王殿下聪明好学、文武兼备，自入朝以来治绩不俗、在朝野内外颇具令名。且殿下纯良仁孝，父君幼妹每每害病，必亲尝汤药服侍身前。是以当立晋王殿下为储。”
　　众臣见开了个头，忙向皇帝举荐自己所支持的皇女，太女党也焦头烂额地反驳废立储君。
　　“臣等举荐秦王成！”
　　“陛下当立赵王！”
　　“陛下——梁王蟜虽说偶尔糊涂、但女儿家风流些也无伤大雅。。。”
　　“臣庄清刚举荐晋王婴。”
　　“圣上！！皇太女殿下冤枉呐！！”
　　“陛下！七皇女魏王虽说年幼，但自幼明嶷，堪为大任！”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