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忆情倦颜

4、第三章 希望的光与再会的地狱

　　第三章希望的光与再会的地狱
　　——这次果然还是不行么……
　　——别气馁，多尝试几次，肯定会成功的！
　　——呐，我说，这东西，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吧。
　　——嘘……别说了……

　　“我说，这个训练到底有什么意义啊。”艾伦伸腿绊倒莱纳，夺过他的匕首上下抛着“我们的目的是对付巨人吧，怎么能以人为对手进行训练呢，而且还是徒手。”
　　徒手对付敌人，这是只有笨蛋才会做的事吧。
　　——昏暗的木屋中，有三具尸体随意的躺倒着，其中一具身上满是可怖的豁口，血流满地，凶器却不翼而飞。
　　阿列？艾伦眨了眨眼，困惑的抬手敲了敲脑袋。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带了匕首的。
　　——匕首呢？
　　“不能这么说。”莱纳开口道“既然你身为士兵，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有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遇到对自己多么不利的状况都能冲上去的觉悟，为此不管是炮击术也好，格斗术也好，都必须要精通。我想这就是身为拥有力量的人所要经历的磨练。”
　　“莱纳……”
　　“不管这个，你看那边。”莱纳哥俩好的勾住艾伦的肩膀，冲旁边努努嘴“阿尼。”
　　艾伦顺着视线看过去，无奈的笑了笑：“阿尼又在偷懒了，也真亏她每次都能瞒过教官啊。”
　　“让我们教教她一个士兵应有的样子吧。”莱纳坏笑，冲着阿尼走了过去。
　　“喂！”艾伦无奈，只得跟上。
　　“喂阿尼。”莱纳学着街头地痞的口气挑衅阿尼“又偷懒了？你要是不想被教官发现吃头槌让个子变得更矮，就赶快回想起来到这里的初衷吧。”
　　把你的格斗技毫无保留的教给咱们的希望吧，女巨人哟。
　　阿尼淡淡的抬头扫一眼莱纳，如他所愿的被激怒：“怎么，你想挑战？”
　　“当然不是啦。”莱纳推一把身旁的艾伦，后者被推得一个踉跄，一脸被出卖的悲愤表情“我来？！”为什么是我啊！呜哇……阿尼超生气的样子啊……
　　“来吧。”阿尼摆好了架势，冲着艾伦招了招手。
　　……好吧，豁出去了。
　　艾伦咬咬牙，冲了过去。
　　一秒钟之后，艾伦倒栽葱的摔在训练场上，莱纳在旁边不自觉的抖了下，觉得这一下摔得可真够惨的。
　　“可以了吧。”阿尼抬头问莱纳，转身准备走。
　　“再来！”出乎意料的，艾伦居然很快爬了起来，再次要求跟阿尼对练。
　　阿尼一愣，莱纳也有些懵，他是准备让阿尼再多教几招的，正想着怎么说呢没想到艾伦居然自己开口了。
　　“再来？”阿尼看着双眼绽放着神采的艾伦，莫名的觉得心烦，冷哼一声，猛地扑过去将艾伦一个过肩摔，匕首直指艾伦的喉咙“你觉得我的格斗技很厉害是么？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父亲！他也跟你们一样，一味的沉湎于某个远离现实的理想，还硬让我学习这个没意义的本领，精通对人的战术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巨人比人类大几十倍，只要你还是人类的身体跟巨人去肉搏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套训练，是为了让你们以后跟人类互博而专门增设的！同胞相残，这就是人类的本质。看看你周围的那些同伴们吧，他们努力磨练自己，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些拥有越多力量来对抗巨人的人，就越是能远离巨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滑稽！可笑的是我们却只能在这个世界里寻求一线生机。”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艾伦，额前的碎发在她的脸上投射下一小片阴影，他听到她冷冰冰的开口：“我有我自己的目的，才没那个时间跟你们玩什么假扮士兵的游戏。”
　　“阿尼。”莱纳喊住走了很远的阿尼，顿了顿，凑过去低声道“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阿尼愣了下，回头看看仰躺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艾伦，突然轻轻笑了，转身走了回去：“喜欢刚才那一招么？”
　　“诶？”
　　“别客气，我可以继续教你的。”
　　“……诶？”

　　格里沙，你的儿子，从今天起正式从训练兵团毕业了。
　　基斯教官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一字排开的前十，头一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期的训练兵整体素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丰收年了，首席的三笠阿克曼对各项技能都运用的炉火纯青，完全看不出是新兵。其他前十略有逊色但都各有所长，虽然在团队合作上有些欠缺火候，但单兵作战都可以独挡一面。
　　特别是艾伦耶格尔，从他身上能感受到比别人多一倍的目的性和信念，假以时日，这个孩子必定会成为调查兵团的精英，带领人类走向胜利的吧。
　　基斯教官心下欣喜，表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淡淡的公布了成绩便宣布解散。
　　850年，夜。第104期训练兵团结业。
　　脱落者142名，死者61名，其余218名训练生全部顺利毕业，开始向着各自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

　　“哈？你要加入调查兵团？”艾伦一脸惊讶的看向蹲着调整底座的康尼，手一抖刷子差点脱手。“为什么啊，你不是说要去宪兵团么。”
　　“其实是因为你昨天晚上的高谈阔论啦。”马可好脾气的笑着，将炮弹整齐的码在一旁。
　　“喂，不要说出来啊马可！”康尼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瞪老好人马可一眼，小声嘟哝“我也是个男人么，听了那样的话之后，还怎么能一脸无所谓的跑去宪兵团啊。”
　　“康尼……”
　　“我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周围的几个训练兵都凑过来，马可，弗兰兹，米娜，大家的脸上都混杂着对前方未知危险的恐惧和不知对方底细而自信膨胀的兴奋，对艾伦露出笑容。
　　然而这笑容却很快变了质，天空被一道黑红的闪电撕裂，艾伦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笼罩上来一大片阴影。
　　他缓缓回过头，超大型巨人那张完□□露在空气中的，由肌肉和筋络组成的可怖的脸就悬在罗塞墙上，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他看到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漆黑的瞳仁。还有倒映在其中的，无措的自己。
　　——噩梦，重现。
　　开什么玩笑！
　　艾伦狠狠的咬牙，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他掏出刀刃想要冲过去，超大型巨人却突然张开口，巨大的喷气冲的他们根本站立不住，一个个从墙上翻落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块崩开来，在空中的艾伦努力扭转头，看到身下的罗塞墙跟五年前的玛利亚墙一样，再次被踢开了一个大洞。
　　一样的！
　　跟上次一样，是瞄准了开关门的空隙进行攻击的！
　　但是……
　　艾伦抬起头，弹射出铁线扎进超大型巨人的胳膊，借力高高的扬起来。
　　只有这个家伙能破坏墙壁，只要干掉他……
　　“固定炮整备四班！全员，战斗准备！”他大喊，刀身反着寒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目标，面前的超大型巨人！”
　　“诶？喂艾伦！”众人一愣，艾伦却已经摆好姿势冲了上去，康尼等人互相看看，咬咬牙，也纷纷弹出铁线跟上。
　　然而超大型巨人却只是轻轻的一个挥手，带起的气流便瞬间冲散了整备班的阵型，固定在墙壁上的大炮也一个接一个的被拍成碎片，哗啦啦的从墙上摔下去。
　　这家伙……
　　艾伦怒目圆瞪，再次弹出铁线扎进墙壁，调整好姿势俯冲而去。
　　瞄准了开关门的机关，还有固定在墙壁上能对巨人的行动造成阻碍的大炮。
　　果然——
　　——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大量的蒸汽扑面而来，艾伦被激的睁不开眼睛，凭着感觉砍下去，却只能听到刀刃破空的声音。
　　超大型巨人，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艾伦大张着眼睛，把牙咬的咯吱作响，却也明白，再怎么不甘愤恨，他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他放跑了超大型巨人。
　　——再一次！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此次战役中进行支援补给，情报传达以及必要时候参与战斗扫荡巨人！”驻扎兵团的队长奇兹威尔曼在高台上大声的号召着，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紧张的表情糅杂在一起，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这次前往战斗的军队将分为三个部队。前卫部由驻扎兵团的迎击班担当，中卫部由训练兵团担当，后卫交给驻扎兵团的精锐班负责，在民众全部撤离之前，死守特罗斯特！”
　　“是！”
　　“另外！”奇兹威尔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孔，继续说道“先遣班已经全部阵亡了！外门已经被突破，无法挡住巨人的脚步了！五年前的铠之巨人再次出现攻破内门的情况什么时候发生都不奇怪。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在战场上逃跑便是死罪！抱着必死的觉悟参加战斗，为人类献上心脏吧！”
　　“为人类献上心脏！”
　　台下的训练兵们声嘶力竭的喊着，艾伦看到他们一张张紧张恐惧的脸，猛地闭上了眼睛。
　　三笠，阿明，康尼，萨莎，让，汉娜，马可，弗兰兹，托马斯，米娜……
　　——他又要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了么！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怎么可以发生！
　　他要保护他们，这一次。
　　无论如何！
　　“艾伦！艾伦！”三笠摇晃着艾伦的肩膀，奇兹宣布解散之后大家就各自奔向自己的任务地点，只有艾伦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珠胡乱的转动着，看起来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她焦急的喊着，伸出手拍打艾伦的脸，后者才如梦方醒一般睁开眼睛。
　　“艾伦，没事吧？”三笠担心的问，抬手想要摸艾伦的头，却被后者退了一步避开。
　　“没事。”艾伦摇摇头，转身准备去自己的岗位。
　　“艾伦。”三笠忙伸手拉住艾伦，小声道“战斗混乱起来之后你就到我身边来。”
　　“说什么呢三笠。”艾伦愣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咱俩不在一个班的吧，这样是违反军纪……”
　　“在特殊情况下，不能墨守成规，我来……”
　　“三笠阿克曼。”驻扎兵团的小班长走过来“你被特别指派到后卫部队了，跟我来。”
　　“诶？我不行的。”三笠慌乱的上前一步，快速的拒绝道“以我的能力一定会给大家拖后腿的，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这是军令。居民的身边需要更多的精锐，而我判断你可以，别废话快来。”小班长冷声道，转身走了。
　　“可是我……”
　　——不行，不能过去，不然会再一次……
　　“三笠！”艾伦扶着三笠的肩使劲摇晃了两下“你冷静点，连你都这么惊慌失措可怎么办啊，你可是我们的首席啊。”
　　“……”
　　——你不懂，艾伦，你会在这场战役中……
　　“快点去你的岗位吧，三笠。”艾伦放开手，低声道“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小心。”
　　“……”

　　惊慌失措举家逃亡的民众，游荡在街道中滑稽丑陋的巨人，瞬息间被吃掉的士兵。
　　从城墙上向下观望的世界一如既往，从没有过任何改变。
　　时隔五年。
　　再会——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