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忆情倦颜

15、第十四章 黎明时分的行动

　　第十四章 黎明时分的行动
　　——爸爸！不要！好疼！为什么！
　　——还是不行么……算了……总有一天……

　　“埃尔文·史密斯团长，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考虑到埃尔文身份的特殊性和其之前的关于人类的未来的言论，审判并没有像之前艾伦那样大动干戈，极少数人参与的这次审判选在了不起眼的木屋内，斯特黑斯区的区长正襟危坐，质问着面前被拷起双手的男人“你们已经确定了目标的身份，为什么不去宪兵团寻求帮助？”
　　“那是因为，既然已经知道目标的同伙就潜伏在我们当中，那我们只能寻找那些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来执行这次任务。”埃尔文道“由此给斯特黑斯区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完全是因为我团人手能力不足，在此我深表歉意。”
　　“这不是表示一下歉意就能解决的问题，埃尔文团长。”区长道“那么，你们这次行动的收获是什么？根据阿尼·利昂纳德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不认为你们能从她嘴里打探出什么阻止人类灭亡的方法。”
　　“确实是不可能的。”
　　“埃尔文团长！”区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是想告诉我，今天所发生的而一切都只是一场空吗？”
　　“但是与之前人类无法想象自己可以巨人化并且只能任人宰割的情况相比，抓住敌方一员的这次行动已经前进了一大步。并且，我们也确实的掌握了一个让人类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埃尔文前倾了下身子，压低声音“敌方肯定还有同伙混在我们之中，接下里，就是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逼出原形的时刻了。”
　　“人类的反击，现在才要正式开始。”

　　“艾伦，路上小心。”
　　“艾伦？”三笠凑过来，看到少年迟缓着睁开眼睛，微笑起来“你醒了。”
　　“……三笠？”艾伦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有些发愣“这是哪里？”
　　“醒了吗小鬼。”利威尔撩开帘子看进来，哼了一声“睡得好吗？”
　　“额……”
　　“艾伦，想起来了吗？”三笠凑过去，有意无意的挡住利威尔的视线，后者再次哼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这次作战，不管成功与否，新生的利威尔班都将要继续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啊，想起来了。”艾伦点点头，扒开窗帘往外看“康尼他们已经到了吧？”
　　“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接到他们的信号。”三笠摇摇头“我去换三寸丁进来。”
　　……三笠你是一定要这样称呼兵长吗……
　　“……她是一定要这样称呼我是吗。”利威尔钻进马车，嘟哝。
　　……兵长，您知道啊……
　　“身体感觉怎么样。”利威尔问。
　　“是！好多了。”
　　“恩。”利威尔点头，扯过水壶递给艾伦“在天黑之前先要赶到巨树之森，不出意外的话，凌晨之前康尼他们队就会跟我们汇合，到时候再兵分两路走。我们的补给不多，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是。”艾伦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之后犹豫着开口“兵长您的伤……”
　　“不碍事。”利威尔冷声道“我们现在必须要背水一战了，你可得给我好好努力啊。”
　　“是！”艾伦大声应了，拘谨的坐了一会，看到利威尔放松了双腿靠在车壁上，他抬起手挠了挠头“兵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次的行动，为什么要让胡佛和莱纳参加呢？”艾伦问道“根据我的记忆，他们就是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何必特地把他们带到墙外呢？趁着人多的时候把他们抓起来不是更好吗？”
　　“你的记忆并不是完整的，你自己不是也这么说了吗。”利威尔冷哼“你如何敢确定除了莱纳和胡佛，墙内再没有他们的同伙了？”
　　“额……”
　　“一旦我们把对方逼急了，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利威尔道“所以才有这次行动。”
　　“可是康尼他们如果也是巨人的话，不就会给莱纳和胡佛制造机会逃跑了吗？”
　　“所以不是特意分成三队了么，而且知晓整个计划的，就只有这个小队的人和埃尔文而已。”
　　“……怎么这样……那萨莎和康尼一旦出了什么意外……”
　　“啧，一会担心他们是巨人一会又担心他们会死，你还真是麻烦的小鬼啊。”
　　“对不起……”
　　“阿明不是告诉过你吗，艾伦。”利威尔压低了声音，望向窗外“什么都无法牺牲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是……”
　　“艾伦，我不认为奥路欧他们的牺牲是白费的。”
　　“……诶？”
　　“确实或许在你看来，他们死的很冤，你很自责。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让你得以取回大部分记忆，这对整个人类的未来而言，是很大的助力。”利威尔低声说着，一直没有回头看艾伦“不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是很难继续前进下去的，艾伦。”
　　“兵长……”如果您真的这么想的话，就请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艾伦看着利威尔身侧紧握的双拳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兵长，马上就要到巨树之森了……哦，艾伦，你醒了啊。”让驾着马凑过来，看到后面坐起来的艾伦，打招呼道。
　　“恩。”
　　“进入森林之后就降下速度吧，找周围树木比较茂盛的地方驻扎。”利威尔指示道。
　　“是。”让点头，驾着马去前头打探了。
　　“艾伦，调整好心态。”利威尔冷声道，掀开帘子“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最后希望了。”
　　“……是！”艾伦大声应了。
　　利威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钻出车子去了。

　　“康尼……刚才那个……”萨莎犹豫着转头看脸色青白的康尼，小心翼翼的开口。
　　“全灭了吧，估计。”康尼道，咬牙挥了一下鞭子，压低声音“快点，兵长他们应该到了。”
　　“……康尼。”
　　康尼曾经说过他的母亲因为他年幼时的一次意外而一直卧病在床，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个手脚严重萎缩瘫在康尼的屋子上的巨人……而且她还开口喊了康尼的名字……
　　康尼的妈妈变成了巨人？！
　　那么说康尼也跟艾伦一样，能变成巨人吗？
　　萨莎还在这边琢磨着，却听康尼在旁边嘟哝：“说起来团长这次的行动也太鲁莽了吧，就算女巨人已经被抓住了，也不能保证就没有觊觎艾伦的敌人在了啊，竟然就以这样的人数带着艾伦跑到外面来。”
　　“团长之前不是说过艾伦他家的地下室藏着什么秘密吗，这一次牺牲这么大却毫无收获，团长应该也是着急了吧。”莱纳道。
　　托这个的福，他们也终于能够知道老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可是艾伦他家就在玛利亚墙的洞口附近吧，就凭咱们这个人数，能成功到达吗？”
　　“你别忘了那两个怪物都跟着呢。”康尼哼哼“而且不是还有艾伦吗，我觉得这次的行动成功率应该还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秘密值不值得咱们特意跑这么一趟了。”
　　“行了，咱们在这里怎么猜都是没用的，快走吧。”莱纳挥了挥鞭子，加快了马速。
　　萨莎和康尼对看一眼，立即跟上。

　　“喂，我说你啊，这次团长的这个任务，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尤弥尔冲前面的胡佛问道。
　　“诶？那个……总之是有点冒险吧。”胡佛一愣，伸手挠了挠头“毕竟人数太少了，而且……”阿尼被抓了，而因为跟阿尼比较亲近而应该会被怀疑的他和莱纳却被委派成为艾伦的护卫执行这种任务，这是该说他们根本没有被怀疑，还是有什么陷阱？
　　不管哪一种，看样子以后的行动都必须谨慎再谨慎才行了啊。
　　“尤弥尔是怎么想的？”赫莉斯塔夹了夹马肚，问道。
　　“还能怎么想，团长他们这次可是花了大手笔啊。不是我自夸，咱们调查兵团的精英可都在这里了，这一次如果全军覆没，倒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尤弥尔撇了撇嘴，道。
　　“全军覆没。”赫莉斯塔低声重复道，咬紧了牙。
　　“放心啦小公主，我一定会保全你的。”尤弥尔大声笑道。
　　“尤弥尔你可以不要再用这个称呼吗，小公主什么的……”赫莉斯塔有些脸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尤弥尔就开始用小公主称呼她，无论她如何反对都无效。
　　“因为你就是小公主嘛。”尤弥尔眨眨眼“我的小公主。”
　　“……”
　　“好了你们两个，就快要到森林了，认真点吧。”胡佛无奈，提醒她们，加快了速度。
　　“啧，不懂情趣的男人，继续这么下去小心心仪的姑娘跟别人跑了。”尤弥尔小声嘟哝道，抽鞭跟了上去。

　　“艾伦，你说什么？”利威尔冷声，问旁边的少年。
　　“我说我身上这个地下室的钥匙，有可能是假的。”艾伦有些怯懦，他从想起阿尼是女巨人之后就一直处在混乱之中，直到已经出了墙的现在才反应过来钥匙的事，确实是为时过晚了。
　　“啧。”利威尔皱眉，不说话了。
　　“艾伦，你确定吗？”三笠问道。
　　“恩，我变成巨人阻挡炮弹的时候回想起了一段过去，记忆中的钥匙是个普通的圆圈，并不是菱形。”
　　阿明也皱眉，摸着下巴琢磨道：“说到底艾伦，你这把钥匙是从你爸爸手中得到的吗？”
　　“不是。”艾伦摇头“我完全没有拿到这把钥匙的记忆，爸爸走之前把钥匙放到自己胸口了，我记得很清楚。”
　　“三笠呢？”
　　“叔叔走之前确实没有把钥匙给艾伦，但是根据我的记忆，叔叔当时给艾伦看的就是这把钥匙，我没见过还有其他形状的。”
　　“喂三笠，你这是说我的记忆错了吗？”艾伦不满的道。
　　“现在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吧。”利威尔冷声道“你的记忆还不完整，出现偏差也并不奇怪。”
　　“……”
　　“关键是，这是什么的钥匙。”阿明接着道“如果仅仅只是地下室门的钥匙的话，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吧。坍塌的房屋或许已经将门破坏掉了，再不济，我们也可以自己动手毁掉它。”
　　“任务进行到现在，再回头也来不及了。”利威尔摇摇头“就祈祷它只是个门钥匙吧。”
　　“是。”
　　“兵长，已经能够看到胡佛班和莱纳班了。”让从树上跳下来，道。
　　“恩。”利威尔点点头，站了起来“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就是到达艾伦的家，其他的，临场应变吧。”
　　“了解。”
　　“兵长，胡佛班，莱纳班安全抵达。”胡佛和莱纳跳下马来，敬礼道。
　　“辛苦了。”利威尔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那么拘谨“在这里休整一下，等太阳落山之后再走。夜晚赶路或许会很辛苦，不过相对的巨人都不再活动路上会顺畅的多。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艾伦家的地下室，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是。”众人应了，各自四散开来，牵着马坐在树下休息。
　　“艾伦。”利威尔对艾伦招了招手，两人飞身上树“你说当时在你身边的，除了莱纳和胡佛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是，我当时的感觉是很熟悉，应该是我的同期生。”艾伦扶着树干看下面忙碌的几人，皱眉“我记不清楚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三笠。”
　　“哼，也就是说除了三笠，剩下的三个女人都有嫌疑吗。”利威尔扫了一圈，哼道。
　　“……是。”其实他觉得是尤弥尔，但是又不敢确定，怕说出来影响利威尔的判断。
　　“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吧。”利威尔看艾伦一眼，低声道“是谁。”
　　“可是……”
　　“说吧。”利威尔已经坐了下来“说是那样说，但是比起三笠，我更相信你的记忆。”
　　“兵长？！”艾伦受宠若惊的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
　　他犯下了那样的错，他害利威尔班全军覆没，甚至连阿尼也是因为他一时心软而放跑的，为什么这个人还能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
　　“是尤弥尔？”
　　“诶？”
　　“你看她的眼神跟别人不太一样。”利威尔淡淡的道。
　　“……是。兵长您看的真细致啊。”艾伦也靠着利威尔坐下来，道。
　　“说什么呢小鬼，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别想歪了。”
　　“咦？”他并没有……
　　“睡会吧。”利威尔说，朝树干靠了靠“晚上还要赶路，可没时间给你休息。”
　　“是。那个……兵长呢？”
　　“啊？我当然是在这里监视你啊，你以为呢。”利威尔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是！”艾伦笑起来，听话的闭上眼睛。

　　“三笠，这个钥匙，你真的没有印象？”趁其他人都出去戒备，车厢内只有他跟三笠两人，艾伦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从来见过的都只有这一把钥匙，你说的那个，我没见过。”三笠淡淡的道。
　　“……果然吗，好吧。”艾伦叹口气，不再说话。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诶？什么？”
　　“艾伦你恢复了记忆什么的。”
　　“什么啊，不是都已经验证过了吗。”艾伦撇嘴。
　　“你知道我轮回了多少次吗，艾伦。”也许是趁着周围没人，也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艾伦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实，三笠突然问道。
　　“诶？……额……”
　　“二十次。”
　　“……三笠……”
　　“一次又一次，你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看你死在我面前的吗？”
　　“……干嘛啊突然说这个……”
　　“我以为我这次终于可以解脱了。”
　　“……什么啊……你是让我放弃这次任务吗？”
　　“你不会放弃，所以这一次，我准备放弃了。”
　　“什……”
　　“我尝试了那么多次，也是时候该认清事实了。”三笠捋了一下头发“所以这一世开始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最后一次，我再尝试最后一次，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强求了。”
　　“……三笠。”
　　“你曾经说过吧，要我多一些自己的生活。但是艾伦，你知道吗？从你从那三个男人手中救下我之后，我就的世界就只有你了，你就是我的全部。”三笠说“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而已。远离巨人，远离这些纷争，再长一点……再久一点……一直。”
　　“……”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安于种田开荒的生活，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那样的生活就会一生安逸，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我只能在旁边守护你。”她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艾伦的眼睛“这就是我的人生意义。”
　　“三笠……”艾伦讷讷的喊了声，此情此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对三笠说些什么，他只是一味的重复结局相同的人生，但三笠却一旁见证了他所有的末路，她……当时是什么心情？
　　换成是他，会有这样一次次守护少女的勇气吗？
　　马车却在此时适时的停了下来，利威尔转身掀开帘子，目光如炬的盯向两人，艾伦才猛然惊觉，一直坐在车辕上赶着马匹的利威尔，应该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吧。
　　“到了，下车。”不过利威尔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深深的看了三笠一眼之后就转了回去跳下了车子，默默的整理装备。
　　艾伦松了口气，爬向车外。
　　下车前的一瞬间，他顿了顿，低声道：“三笠，抱歉。”
　　“……”
　　“不过，这一次，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啦。”
　　“诶？”
　　“你看，我们已经离真相这么近，近到只要跳下马车，就可以够到它的程度。”艾伦转过头来，指着面前地下室的门朝三笠咧开嘴“人类的希望，人类的未来，就在那扇门之后，拿到它，就是我们的胜利！”
　　“艾伦……”
　　“三笠你就……站在我的背后，看我把那群畜生一个不留的都驱逐出去吧！”

　　少年掷地有声的承诺着，在黎明的晨曦中，带给了少女最后一次希望。
　　驱逐，赶尽杀绝。
　　这不仅仅是人类对巨人所施行的政策，同样也是……
　　巨人在千年的洪流中，唯一侍奉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