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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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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含婵褪去那雍容华贵的凤服,换上一身素荷色的凤鸟纹绣罗衫,下身是销金罗裙,没了先前一身行头的华贵威严,反倒是衬托出饶含婵脱尘的气质。
云衫罗裙,素色绣鞋,头戴的钗饰皆换做素银所制,再夸张也不过是多了云母琉璃点缀,没了先前的珠光宝气,倒是那左右对簪上的银色流苏,随着她头一挪动坠下来的银线和琉璃晃动,折射微光,低调中又不失优雅大方。
一身行头都换去,自然先前肃穆端庄的落梅妆也一并要换掉。
也不知宫女怎么想的,原本要在贴在眉心的桃花花钿贴在眉鬓处。
见饶含婵在镜前左右摆头查看自己的妆容,宫女发觉自己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之后真是越发大胆了,忙像受惊的麻雀一样跪地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见您貌若天人一时兴起才如此,若是娘娘不喜欢...”
“你叫何名?”饶含婵看着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小宫女,也不忍心为难她,安抚她道:“眉鬓生花,别有风情,你且先起身罢地上凉。”
“谢皇后娘娘,奴婢唤做楚儿。”小宫女在心中对饶含婵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先前还听其他宫人说她样貌妖异蛊惑人心,洪帝之前对她痴迷,辽王亦是不惜得罪洪国也要册封她为妃;今日一见实在与她们所说相差太大。
“楚儿?好的,我记住你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饶含婵冲楚儿一笑,楚儿只觉得如沐春风。
一旁的云霜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觉得饶含婵又开始布一盘大棋了。
“启禀皇后娘娘,有宫人在宫外传话,说是晚宴将至,叫您过去。”
饶含婵刚梳妆完毕,传话的宫人就来宣她去赴宴。
饶含婵去书房拿笔沾墨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还很重视的轻轻吹干防止墨洇开,再将它叠好给云霜,让云霜转交给云锦辞,这才出了寝殿跟着那传话宫人去赴晚宴。
晚宴设在原本的绮悦殿,足可宴请群臣,可见这殿有多“宽敞”。
这殿本不在后宫深闱的范围内,能给前朝后宫的一位妃子居住,可见郑家当时便能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了。
“皇后,你来了。”云锦城见饶含婵轻踱着莲步走来,随即从龙椅上下来上前迎接她。
饶含婵对着云锦城突然转变的态度,见识过几次仍是接受无能,只是礼貌性的对他点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像对云锦辞那样又亲又抱是不可能的。
此时群臣已经就座,她才是姗姗来迟的那位。
饶含婵纠结许久在群臣面前,这面子给还是不给?
倒是云锦城直接拉过她相搭在丹田前双手的其中一只手,领着她走到殿上龙椅旁,竟让她先坐龙椅。
饶含婵看御案旁还有一案,扫了一眼已经入座的云锦辞,转头笑着把云锦城摁在龙椅上道:“哪有妾身先坐龙椅的道理?”
云锦城一愣,看着饶含婵干笑了几声,声如洪钟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
群臣见饶含婵如此明艳动人,一国之母,不着凤袍不戴凤冠参加群臣之宴的,若是她人,恐怕就是有失仪态;可这饶含婵一身藕荷云衫,略施薄粉,便就惊为天人,竟一时间没有人挑她不着朝服的刺儿。
可这怎么看也不是一国之母该做出来的事,有些眼尖的三年朝元老,此时陛下看皇后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先帝看梅妃的样子;再一想这女子可不是之前被洪帝被册封为初妃的那个琉夏的遗孤。
只得在心中暗道:妖孽啊!
晚宴开始,云锦城见饶含婵没有怎么动筷,不停地往她面前的银碗里夹菜,因她不饮酒便另备茶具供她解渴。
云锦辞看着一旁的两人,云锦城一个劲的献殷勤像极了之前的自己,而饶含婵就一个劲儿的道谢。
为什么...明明成全了你两,你为何还要露出如此悲凉的神色?
云锦辞不解,为什么饶含婵有意无意看自己时,眼底都深藏着幽怨,似乎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她有什么好埋怨的?明明一切如她所愿,锦城更是对她视若珍宝。
云锦辞甚至不知她斟了几杯酒都在饶含婵的心中记下。
待晚宴结束,云锦辞请离,云锦城搂着饶含婵酩酊大醉对她挥手道:“你我姐弟还来告退这套,快回去歇息吧!”
云锦辞看了眼他身旁面露难色将他不安分的手挪开的饶含婵,不再多言,离开这让她难以喘息的地方。
当她出了殿门,到自己的轿撵旁时,看到一个人守在那里。
“主人。”那人见云锦辞靠近,因周围还有朝臣退去,只得低头抱拳行礼。
云锦辞见云霜在此等候,而她已经被划给了饶含婵,就是说她在此等候是那个人吩咐的吗?
“饶姑娘让我给您的。”云霜拿出纸条双手呈上;她一向很聪明,此时主人已经喝醉,若是现在提皇后娘娘,没准主人一个气头上就走了。
云锦辞有些恍惚接过纸条前,冷声提醒云霜该唤饶姑娘为皇后,这样是不敬。
她接过纸条,展开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今晚凤阳宫一叙”;看到所书内容,云锦辞立马把纸条揉碎在手心,咬牙道:“饶含婵你到底想干嘛!”
云锦辞大袖一甩上了轿撵,只是怒气冲冲的说了句:“出宫。”
云霜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纸团,目送云锦辞离去,凝视着手中的那团废纸才在心中暗叹,曾今两人形影不离,如今见上一面都是奢望。
云锦辞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内心,却因为今晚一宴,激起了千层浪;想起饶含婵那深藏在眼底的幽怨,想起她不情愿的将云锦城搭在她腰身肩膀上的手挪开...
现在他们该回宫沐浴,同床共枕了才是;或是春宵苦短在共度良辰。
“今晚凤阳宫一叙”...
想到这些,云锦辞恍然想到会不会饶含婵在向她求救,她不想和云锦城...
她脑中浮现一男一女赤果着身躯缠绵的画面,从头到脚的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曾今和自己有过一夜旖旎的饶含婵。
“去凤阳宫!”
云锦辞突然改口,轿夫再不情愿也得掉头再去凤阳宫。
“饶含婵呢?”
凤阳宫的宫门几乎是被云锦辞踢开的。
楚儿和云霜看到她时,差点没以为是哪个酒鬼醉酒前来滋事。
对于云锦辞,云霜是认识的,可楚儿不认识,只知道皇后娘娘先前回来,满身酒气说要去沐浴,若是有个酒鬼来寻她把她领到凤阳池,然后屏退众人。
楚儿暗道,皇后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楚儿不知道眼前的大人物是谁,求助似的看了眼云霜。云霜无奈,低声提醒她:“长公主。”若不是她没有楚儿这么唯唯诺诺,恐怕引见的事情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也不知道饶含婵怎么想的让这么个胆小的宫女来对付云锦辞。
“长公主殿下,随奴婢来,皇后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
当然,楚儿说的话也是饶含婵教的,不要说她在何地。
云锦辞见这宫女胆小如鼠,也不敢耍花样跟着她去了凤阳池。
凤阳池是凤阳宫中的浴池,凤阳殿则是饶含婵的寝殿,凤阳池是在偏殿。
“皇后娘娘在里面等着长公主殿下。”
楚儿唯有说这话时声音很大,是为了提醒里面的饶含婵,长公主殿下来了。
云锦辞挥挥手示意她退下,打开门进去。
刚打开门迈进第一步,就想退回去。
这...哪是什么凤阳殿!这是浴池啊!
此时她面色一会儿绿一会儿红,又羞又恼;恼是因为又一次中了饶含婵的圈套,被她玩弄在鼓掌中;羞是因为她透过薄纱罗幔看到了在池中不着寸缕正在沐浴的饶含婵。
池水泛着乳白汤色,许是加了能让肌肤嫩滑的牛乳,水面上还浮着红色花瓣,一位玉人就这样背对着自己,池水刚好没过了她的半个背,露出香肩,削肩若骨,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她的窈窕身姿。
那美人扬手起一把池水在另一臂膀上来回撩拨,这画面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云锦辞顿觉口干舌燥,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你来了~”
饶含婵听觉身后有动静,也不回头,继续一手舀水沐浴。
云锦辞想着此时若是扭头就走似乎有些做贼心虚,既来之则安之;正色道:“你有何事要说?”
“右手边有解酒茶,你喝了再说。”
云锦辞皱了皱眉,想起她不喜酒味,还是耐着性子喝了她的解酒茶,然后问她:“茶也喝了,该说事情了吧。”
“你且到池边来。”
云锦辞其实本该有理由拒绝的,还是鬼使神差的拨开罗幔,走至池边,直勾勾的欣赏美人沐浴。
饶含婵也向她靠近,两人一人站在水中,一人蹲在池岸边,一上一下久久凝视。
“为什么?”饶含婵柳眉微蹙质问云锦辞,不解、疑惑、幽怨同时在她的脸上出现,她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她之前濒死前就像摸一摸的脸。
啪——
那手被一巴掌打开,云锦辞同样面色复杂,却嗤笑一声道:“该说为什么的是我才对,明明一切都已经如你所愿,云锦城现在宠你疼你,你也得偿所愿坐在后位上。你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寂寞幽怨的眼神?”
云锦辞掐着饶含婵的下巴,她怒了,紧捏着对方的下巴等待着回答。
只是饶含婵苦笑一声,毫无惧色,反问:“明明你我发生了那么事,甚至有过一夜云雨,即使这样你还眼睁睁看着我被册封为后?”
“你不想为后吗?你为了锦城连命都不顾的冲上来...”云锦辞被饶含婵这么一问,有所迟疑,捏住她下巴的力道松了些。
饶含婵听她这么一说,原来是云锦辞误会了,也不怪她,众人也皆以为饶含婵那日是舍身护驾。
“你仔细想想那日,我若不冲过来,到头来会受伤的人儿是谁?”饶含婵的语气幽怨,似不满云锦辞误会,而不信任她对她的承诺。
云锦辞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在心中盘算,那日是自己已经拦在云锦城身前打算与刺客...
是自己!
饶含婵冲上来撞开的人也是自己...
她神色激动的望向饶含婵,似乎是有所顿悟。
“你是...为了我?”云锦辞此时大脑全是空白,满是自责;自己该知道她那时朝自己伸手是什么意思,她该想到的...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无作为。
“傻子。”饶含婵嗔骂一声,手终于如愿以偿的抚上了云锦辞面庞。
今日的云锦辞与以往不同,华贵的衣裙,还有头上的朱钗,遮盖了她身上的戾气,将她女儿家的娇媚都凸显出来,又不失长公主的贵气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