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人 钟宁》说梦话

9、苏府血债（九）

　　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苏慕儒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把她扔出他的世界。
　　钟宁拧眉看着自己尚在流血的手掌，还有慢慢肿起的脚踝，她并不害怕。反正自六岁起一个人什么样的日子都经历过。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个毫无方向的树林，钟宁心里想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一定能走出树林的，只是现在她的脚扭了，走不了路。眼看天色变暗，怕是很快要天黑了，届时实在不知道树林里会不会有野兽出现。内心有些急切。
　　随手在内衬衣上用牙齿撕下一块布条，将受伤的手掌缠了几圈，然后便试着单脚站起来，往前跳了几下。
　　目前她只能单脚跳行，并四下寻找，给她找到一根树枝作为拐杖。这样她才能尽快离开树林，最起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才行，她不想死，她要珍惜生命和她的娘亲相见。
　　跳了几十步，已是气喘吁吁，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受伤的手掌和脚踝更加疼痛了。钟宁咬牙坚持着，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突然一个精瘦的老头出现在她面前，钟宁只觉得自己一眨眼的功夫这个老人家就降落在她眼前，两人互相打量彼此。
　　那老头两眼有神，一脸络腮胡子，浑身短衣干练的打扮，背后斜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和一把用黄布包裹的武器。他上下打量着钟宁。
　　钟宁不由紧张的晃了晃不稳的身子，睁大眼睛盯着来人。
　　倒是老头先出声问：“原来是个小丫头，你怎么了？”
　　钟宁不知这老头是好是歹，始终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却又不能不回答，就轻声说：“没事，我这就回家了。”
　　正想着如何脱离这人，钟宁突然觉得后背发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冷，阴冷迅速的往她周边聚集，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又是那些东西，明显不善，它们是要干嘛？浑身不禁抖了抖。
　　老头微皱眉头，看着三只厉鬼朝钟宁飞过去，周边还有许多小鬼不敢靠近，只游走在外围偷看。
　　这三只厉鬼有些本事，黑黢黢的利爪可以穿透人身，不单单只是惊吓人类，而是可以动手杀人。
　　一般的鬼怪害怕驱魔师的血液，这厉鬼也怕，只是若是它们杀了驱魔师，吃了他们，鬼力反而更加厉害。为了更加强大，所以才敢过来以身犯险。而且看到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它们就更加胆大了。
　　老头见钟宁越来越冷的发抖，却仿似并不打算收了这些鬼，在三只厉鬼利爪差点刺进钟宁的时候，他大呵一声：“大胆！”
　　然后右手从背后的黄布里抽出一把铜钱剑，左右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铜钱剑上迅速横扫过去，铜钱剑立刻发出金色的光芒，老头握住发光的铜钱剑就飞了出去，对着钟宁刺了过来。
　　钟宁握着树枝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却看不到三只厉鬼看见老头举剑过来，忙转身飘走，连远观的小鬼看见发光的铜钱剑都立刻消失。
　　奈何老头速度太快，一剑刺入一只厉鬼的后背，那只鬼嚎叫一声立刻消散，另两只惊恐的阴声喊了句：“驱魔师。”就要逃跑。
　　老头随手扯出一根麻绳，口中施咒，绳子迅速飞了出去，将两只厉鬼捆缚起来。两只厉鬼呜呜哀嚎着挣扎扭动。
　　老头说：“你们两个，好好的轮回路不走，偏要留在人间违反天道，何况已经沾染人命，化身厉鬼。我如今只能替天行道，除去你们。”
　　说罢口中念咒，两只厉鬼哀嚎声逐渐消失，随之烟消云散。老头伸手收回绳子。
　　钟宁看不到也听不到鬼鸣，只知阴冷消失，眼前的人应该是捉鬼师之类的，面上有些尴尬，刚刚还揣测他是坏人。
　　老头转头看向钟宁，疑惑的问：“你身为降魔人的后代居然不会捉鬼？”
　　“什么降魔人的后代？”钟宁亦是疑惑。
　　老头挑了下眉头，走向钟宁，“你不知道？你身上流着降魔人的血，那些小鬼又怕又恨的东西。”然后站在钟宁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你的阴阳眼被封了？”
　　钟宁轻轻点头，她记得小时候她是看得到的鬼魂的，后来她的娘亲给她封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那些飘来飘去的东西。
　　老头来了兴趣，就问：“要我给你重新打开吗？”
　　钟宁忙点头，这样她就能向鬼魂打听娘亲的下落了。
　　老头满眼亦是露出喜悦，这丫头让他莫名的喜欢。
　　老头围着钟宁迈着步子，边走边念咒，最后刺破手指用血在掌心写下一个开字，对着钟宁的眉心印过去，口中刚好念完咒语，老头说了声开。
　　血字消失，钟宁突觉脑中一凉，复睁开眼睛，虽是天近黑，可眼前景象莫名的清晰，层次分明。
　　钟宁开心的连忙鞠躬感谢，老头捋着胡子说：“你这丫头，刚见面时分明对我存着戒心，现在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被看出来了，钟宁有些不好意思，陪着笑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罢了，老头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刚逗你的。能遇上证明咱们两个有缘份，脚崴了吧，我帮你正了骨，赶紧回家吧。”说着天就黑了下来。
　　想着苏府的事情，还有可恶的苏慕儒，再看看眼前会抓鬼的老人家，钟宁轻轻开口：“大师，我现在住的地方闹鬼，能不能请你去帮忙？”
　　老头一使劲，钟宁啊了一声果然脚没那么痛了，老头又从包裹里拿了些药油给她揉了揉。
　　抬头就看到钟宁小心翼翼的样子，装作有些不高兴样子说：“别大师大师的叫，叫的我好像和尚一样。你还是叫我老头吧。老头我不收徒，要不然就收了你做我徒弟了。”
　　钟宁见老头这么好相处，纠结的心也舒展了，面上掩不住的喜色。“那你能去帮忙吗？”
　　老头呵呵一笑，“降魔师的职责所在，你说我去不去？走，你带路。”
　　钟宁开心的往前走，突然觉得眼睛特别好使，很清楚的辨别了方向，走出林子。一路上两人愉快的攀谈。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钟宁。”
　　“钟宁，呵呵，没想到你和我一个姓，我说你怎么流着降魔师的血液呢。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咱们都是天师钟馗的后人。怪不得见你就喜欢呢。”
　　“原来你也姓钟，我终于有亲人了。那我可以叫你钟伯伯吗？”
　　“钟伯伯？”老头仿若一时被带去过去的某段回忆，片刻回神说：“你还是叫我老头吧，曾经有个丫头，也像你这么大，明明该叫我钟伯伯的，偏生的次次喊我老头。”
　　钟宁看老头又陷入回忆，轻声问：“那她现在呢？”
　　“不知道，有一天我接到我儿子的书信，说他俩成亲了，刻日一起回来。我满怀欣喜的等着，却一直没等到他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们，求卦问鬼还没有寻到他们。”
　　钟宁想起自己的娘亲，这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在等着自己的亲人相聚。“老头，不要灰心，我相信他们只是迷路了，你们最后一定会相聚的。”老头呵呵一笑，拍了拍钟宁的头，“嗯，我相信。”
　　“那你呢？谁把你阴阳眼封了？”
　　“我娘亲，她怕我害怕。”
　　老头点点头，毕竟是个女娃娃，娘亲心疼女儿也是正常的。
　　“既然是降魔师的后人，他们不教你捉鬼除妖吗？既然身上流着降魔人的血，这辈子都会沾染上那些东西的，不能捉鬼除妖，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吧。”
　　“我娘亲还没来得及教我，等她回来一定会教我的。”她不是孤儿，等她娘亲回来，会带着她爹爹，一家团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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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苏慕儒和钟宁驾车离开苏府之后，苏大夫人就按往日流程诵经祈福，和管家核查苏府进出账务。
　　到点了，管家却未来，不禁奇怪。派人去寻无果，苏大夫人和小月紧张的面面相视，纷纷在对方眼里看到对方与自己想到一处。
　　苏慕儒醒来之后，苏大夫人几乎全幅心思都在他身上，而且府里近日难得的平静，让大家几乎都忘记了苏府有鬼的事儿。
　　一向稳重的管家突然失职，不禁又让人想到闹鬼一事，觉得后背都跟着冷飕飕的。
　　立刻加派了一些人手在府里里里外外去找，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快步回来禀报“找到了…”
　　府里现在的下人全部都是卖身入府的，心里害怕却不能逃离，看着府里一个接一个出事，内心也是痛苦和认命的。
　　发现管家的小厮禀报说在一个茅房找到了管家，管家半截身子扎在茅房里，他们将他拽出来，除了恶臭，就是管家惊恐的爆凸眼球和向上弯曲的双手。
　　远远就闻到臭味，小月拉住大夫人，“小姐，不要过去了。”
　　苏大夫人静静站着，看向地上平躺已经僵硬的管家尸体，轻轻颤抖着声对小月说：“让人厚葬了。”然后一颗颗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嘴上念起超度的经文。
　　待小月安排好下人厚葬管家，再次回来站到苏大夫人身边，“小姐，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苏大夫人抬头看天，轻声呢喃了一句：“何时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