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画中有鬼(五) ...
-
第二日,苏慕儒跟赵家一说要和钟宁一起去茺州找解决办法,赵家立刻安排马车盘缠。
“舅舅、舅母,我母亲那边还请二位长辈派人去稍个话,以免担忧。”
赵大人和夫人两人点头,嘱咐路上小心。二人上了马车,即刻前往茺州。
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二人不约而同回想起上次共乘的情况。
现在想想,苏慕儒才觉得自己孩子气的恶作剧着实不厚道。
钟宁想起那日,竟觉得好笑,世事无常,两人竟能再次和气的同乘马车,去往同一个地方。
想着各自心事,马车一路不停直奔茺州,经过一日半时间,两人终于到达茺州城。
一进茺州城苏慕儒先拿着赵大人的书信和拜贴去茺州府衙。
府衙接到书信,立刻喊来专管户籍册的小官帮忙去查册,小官擦汗,这吴忧君尚不知是吴忧还是吴忧君,是真名还是字号,就说这年龄也不清楚,查起来可就没那么快了。
客客气气求人帮忙,唯一能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人应在二十岁以上。
府衙那边拜托了之后,苏慕儒与钟宁二人又在城内向路上行人打听吴姓人家,可有名唤吴忧或吴忧君的。经过一日奔波却毫无所获。
府衙户籍造册里还没查到这个名字,走访所有吴姓人家,家中也没有叫这样名字的。
户吏小官又解释说:“户籍名册都是三年登记一次,若是恰好在这期间新来茺州的,没登机前又离开的,名册上自然查不到此人。还有就是登记造册以自己申报为主,万一对方没申报,也不会出现在名册内,若非赶上特殊时期,大家查的并不严。”言下之意,这查起来并非易事。
可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上一试。
晚上,结束一天的奔波,苏慕儒对钟宁说这样找下去,恐怕是大海捞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钟宁想到苏大夫人曾贴告示悬赏找她母亲。
她就说:“不如我们也贴告示悬赏找他。”
苏慕儒点头,“这样化被动为主动,确实是个好办法。”
于是第二日便在闹市张贴告示,摆摊一边等人提供线索,一边继续打听。
又等了一天,按照别人提供的信息都不是要找的那个吴忧君。不知道锦州城那边现在如何,这边又毫无进展,两人都有些着急。
又过了一天,若是再无消息,只能先回锦州再做计较。
两人商定寄希望予这最后一天,再无消息晚上连夜便回锦州。
就是这个时候,户管带着一个中年差役过来,对苏慕儒说:“苏公子,苏公子,他说他认识一个叫吴忧君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
两人一听眼露希翼,忙问:“快说他在哪儿?”
三人都齐齐看向那差役,差役一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那人现在在哪儿,我并不清楚。”
这句话一出,两人提起来的心又重重的落了下去。户管皱眉脸面有些挂不住,查了两天户籍资料没查到,一听到手下有人说认识这个吴忧君立刻激动的带过来确认,最后得了这个答案,岂不是自己办事没办稳当。
户管语气便有些怒急的说:“你说清楚点?刚不还说你知道吗?”
差役赶紧补充:“我是认识一个名叫吴忧君的,那是二十年前,我刚当差,上面新调来一个庾吏,姓吴,他儿子就是叫这个名字。听说吴庾吏是得罪了什么人,从京城被贬过来的,他那儿子又不争气,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把他夫妻俩气的够呛。为了让儿子定性,还给他娶了房媳妇,我当时还去吃了喜酒。后来儿子又跑去找那烟花女子,再回来不知怎么的,一把火把把房子点了,人也没了。夫妇俩大受打击,官没辞就走了。当时闹的挺大的。”
“那烟花女子叫什么?有她资料吗?还有他娶的媳妇还在吗?还有什么知道他们的人吗?”苏慕儒想了解尽可能多的讯息。
可差役摇了摇头,“不清楚。”
“那你可知道他死后葬在何处?”
差役又想了想,“我记起来了,城北有个望风坡,当时好些人家死了人都是往那边葬的。我记得他当时都烧焦了,临时葬去那边。后来好多人忌讳,都渐渐不往那边葬了。”
“那你能带我们过去吗?”苏慕儒抱着一丝希望。
差役想了想,吸了口气说:“行!”
差役带着苏慕儒和钟宁一路马车出了城,转眼便到了望风坡。
望风坡只是个稍微大些的山坡,好多土坟沿着山坡而建,因为二十年来少有新坟,剩下的坟头也鲜有人祭拜、打扫,显得残破荒凉,像一个个小土丘。
几人下了马车向里走去,迎面走过一个老者挎着竹篮,想来是刚刚祭拜过先人的。这个地方还能记住来祭拜的定然是个长情的人。
走进坟地,很显眼的三座坟并排而座,显得非常整齐,一看就是常常有人打扫。
三座坟前都有石刻墓碑,苏慕儒走过去眉眼一扫,立刻对身边差役说:“快,追上刚刚的老者。”
这一路上只有碰到刚刚一位老者,差役稍显疑惑,仍然转身抬腿去追。
钟宁不识得墓碑上的字,看苏慕儒往回走去追老者,也赶紧跟上。苏慕儒对她说:“那三座坟正是吴忧君和他父母的坟,坟前有祭拜用品,还有燃着的纸钱和香,其他的坟没有。那就一定是刚刚那位老者祭拜的他们。”
钟宁崇敬的看着他,幸亏有他在。
差役年轻力壮,有些拳脚功夫,很快就追上老者。他粗声喊着:“站住!”把老者吓得硬是不敢再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苏慕儒和钟宁往回还没走到停马车的地方,就看到差役带着老头朝他们走来。
老头唯唯诺诺的走在差役侧前面,侧脸对差役说:“官爷,小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差役瞅他半天,突然一拍脑袋问:“您是不是吴叔?”
老头满脸诧异的看着他,一幅想不出来认识的模样。
差役一拍腿,“吴叔,我是小东啊,二十年前在吴大人手下,守粮仓门的,那时候你有空就给我带点吃食的。”
老头好似想起来一般哦一声,“小东啊,你瞧二十年不见,我这脑子都不好用了,竟没认出你来。”
小东差役并不介意这些,关心的问:“吴叔,这些年你们去哪儿了?吴大人还好吗?”
提起这个,吴叔面露悲戚,没有答话。
这时苏慕儒和钟宁走到,看到他们交谈像是认识,心下也轻松了些。
吴叔扫视一番,问:“不知道几位大人找小的何事?”苏慕儒一身书卷气息,身边跟着差役,他便以为苏慕儒是个什么官。
苏慕儒拱手:“老人家,在下并无官职,贸然阻你去路,只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小东也对吴叔说:“吴叔,这位是苏公子,他想跟你打听吴忧君吴公子的事。”
吴叔不明,“我家公子去世多年,不知苏公子所问何事?”
“你家公子可曾画过一幅美人赏海棠的图?”
吴叔听到这话,面露诧异,不答反问:“这幅图怎么了?”
苏慕儒看在眼里,沉沉的说:“这幅图前几日出现在锦州,惹出很大的麻烦。有人差点丧命。”
吴叔更加诧异,听到惹上人命更是不敢相信。
苏慕儒继续说:“画上署名就是你家公子,我们才找到这里来的。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出解决办法。”
吴叔守着吴家三座坟,足见衷心,不忍自家公子死后被人叨扰,脱口说:“那幅画是公子去世前所作,画完之后就托我拿出去装裱,因为老爷夫人不喜欢,我是偷偷出去裱画。可是回来的时候。”说到这里顿了顿,明显回忆到他不愿回忆的地方,眼里滚动着泪花,喉珠也上下滚动了几下。
苏慕儒他们静静等着吴叔继续,没有打扰他。
话说到这份上,吴叔压在心里的郁闷压的他难受,索性全说了出来。
“老爷夫人让我看着少爷,我没想到我才出去裱画的功夫,回来少爷就自焚了。我拿着那幅画回来,就看到少爷屋子里红彤彤一片,火苗从门缝、窗户窜出来,烤的人生疼。我立刻丢开画去救火,可是已经迟了,生生看着房子倒塌,少爷被烧的……”
说着就捂住眼睛,老泪纵横。后面就是不停的自责。
“那幅画后来去哪儿了?”苏慕儒见他稍稍缓和继续问道。
“当时急着救火,后来收拾的时候就没见到那幅画,我当时还想着那幅画不管怎么说都是少爷的遗作,我要好好保存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即辜负了老爷夫人的嘱托好好照顾少爷,又辜负了少爷的嘱托好好照管那幅画。这些年,每每想起都寝食难安。”
“那幅画上的女子是谁?”苏慕儒继续问他。
吴叔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画上的女子是少爷的心爱之人,只是他们有缘无份,即使是缘,也是孽缘。”
“吴叔,你能详细说说吗?这很重要。”
吴叔看了看苏慕儒,然后开始细说:
她叫柳惜若,乳名唤作海棠。她的父亲与我家老爷同在京城为官,两家又互为邻里,所以我家少爷和柳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两生好感。两家大人看着他们二人长大,彼此也有结为姻亲亲家的意思。只肖等到柳小姐及笄之后,请媒人下聘书立婚约,玉成此事。可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柳大人就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贵,全家被流放边外寒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