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人 钟宁》说梦话

17、画中有鬼（四）

　　钟宁大惊，眼看着苏慕儒被女鬼紧紧掐住脖子，苏慕儒只觉得透不过气来，拼命挥手拍打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女鬼突然阴笑着显形，红衣似血染一般，幽深的眸子阴冷的看着苏慕儒，红的发黑的嘴巴发出难听的阴森声音，“都去死吧……”带着颤悠悠的回音。
　　黑黢黢的手逐渐用力，红色的长长指甲刺进苏慕儒的皮肤，苏慕儒用力抓住她的手想要掰开却撼动不了它丝毫。
　　突然女鬼撕吼一声，发出凄厉的呜咽。苏慕儒脖子上的钳制松开，呼吸一下畅通，他捂住脖子拼命的咳嗽。
　　就看到女鬼如墨汁般晕开，又幽幽地聚拢，阴森的双眼恶狠狠的看向钟宁，钟宁手里握着染血的降魔绳。
　　说时迟那时快，钟宁不疑迟立刻继续挥动手里的降魔绳，将它当成鞭子来回向女鬼抽去。
　　女鬼刚刚大意被钟宁在背部抽了一鞭，此时能聚形已经不易，眼见着身形要渐渐散开，她只能狠狠的看向两人，然后化做一片黑雾飘散离开。
　　钟宁挥动的降魔绳勉强抽到它的衣袖，却也让它阴力大丧。
　　女鬼一走，钟宁赶紧跑去检查苏慕儒，“你没事吧？”
　　苏慕儒摇头，嗓子受损，嘶嘶哑哑的声音说：“没事。你呢？”看向她流血的脖子。
　　钟宁抬手捂住伤口，这伤口一定很难看，也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赵大人和赵夫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此时也回神，赶紧走过来问苏慕儒和钟宁有没有事。
　　赵夫人突然抓住钟宁的手说：“姑娘，你救救我儿文彦！”
　　“我……”赵文彦是苏慕儒表哥，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她刚刚和女鬼交手才知道自己有多弱。面对女鬼，她连个降魔绳的咒语都念不完。
　　赵夫人以为钟宁气她开始怠慢了她，就抱歉道：“姑娘，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明明眼前就有捉鬼天师，还去外面请什么高人，刚刚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你既然和慕儒认识，那咱们也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我，没什么，夫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抓到女鬼，救赵公子的。”钟宁从小接触的人少，也不知道怎么与人周旋，只能老实的如是说。
　　此时苏慕儒好似不舒服般轻轻咳了几声，赵大人立刻说：“快快进厢房休息，夫人，后面的事儿再详谈，先让大夫给儒儿他们包扎一下伤口。我书房里有上好的金创药，快让人取来，给孩子用上。”
　　“是是，这就去。”既然不急在这一时，自当好好招待。赵夫人立刻安排下去。
　　当晚苏慕儒和钟宁住在赵府，钟宁给赵文彦开了固魂的汤药，依然滴入一滴自己的血。
　　苏慕儒见状问她做甚，心里担心她今日受伤又流了那么多血，补血都来不及，竟然还在赵文彦的汤药里放自己的血。他自然是相信她不会害人的。
　　钟宁一听，有些紧张，立刻解释：“我身上流着降魔人的血，这血可以驱鬼避邪。都是我自己笨，跟着钟老头却什么也没学到。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救人。”
　　苏慕儒一听，有些心疼，也不解释，就冷冰冰的说：“是挺笨的，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要不然你的血很快就会被人抽干。”
　　“哦！”钟宁低低应声，有些闷闷的。
　　许久无声，钟宁心也跟着沉了又沉，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小乞丐。”
　　钟宁抬头，看到苏慕儒站在面前，她是坐着，他站着，仰着脸看着他，突然就想起十年前的第一次见面，一鼓腮帮子：“我才不是小乞丐。”
　　苏慕儒忍住笑意，将手里的碗往钟宁面前一放，板住脸说：“行，那让我看看十年来食量涨没？”
　　钟宁捧过碗，拿勺子拨了拨，有花生，红枣，桂圆，全是补血的。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甜的一点也不腻，眼泪跟着掉了出来。
　　苏慕儒没想到他的关心竟惹的钟宁哭了，有些手足无措，钝钝的问：“你怎么哭了？”
　　钟宁摇头，笑着含泪将一碗红枣桂圆汤喝完，才含泪笑着说：“因为太好吃了，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
　　苏慕儒心底有片软软的东西化开，带着丝丝心疼， “喜欢还有，看你有没有当年那么能吃。”
　　“好啊，有多少吃多少。”
　　钟宁静静的吃着，苏慕儒静静的看着，圆月西斜。
　　“我是不是很没用？”钟宁突然低低的问；
　　“嗯？”苏慕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钟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的轻声说：“居然让她跑了，还让你受伤，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就算找到她，我也抓不住她。说不定……”
　　“你别恢心，你今天已经做的很好了，下一次一定能抓到她的。”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谢谢！”
　　“我真的相信你一定可以抓到她。”看她呆呆的模样，苏慕儒认真的对她说。钟宁好像真的受到鼓励，重新吸了吸气，“好，我一定会抓到她的。”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娘说过，鬼是人留在世上的执念，要是知道她是谁，有什么心愿未完成，就可以想办法帮她完成心愿，执念没了，她就不会留在阳间了。”说罢，又凝眉想，“她到底是谁呢？有什么未了心愿呢？”
　　“茺州吴忧君！”苏慕儒听了她的话，也思考了片刻得出结论。
　　“什么？”钟宁看向苏慕儒，“你知道她是谁？”
　　苏慕儒点头，又摇头，钟宁疑惑了，苏慕儒也不确定，只说：“我看到那幅画底下落款是茺州吴忧君，想来能画出那幅画，应该是认识那画上的女子，或者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既然有了一个突破口，钟宁立刻说：“那好，明天我就去茺州找吴忧君。”
　　“我陪你一起去。”苏慕儒淡淡的说。
　　钟宁却开心的瞪大了眼睛，满眼精光，可是细一想，“苏大夫人会答应吗？”

　　逃走的女鬼，虚虚实实飘飘散散，急需吸食阳气，闻着味儿就飘到孤身男子边上，一把抓住脖子就开始吸食对方的阳气。
　　它慢慢恢复成形，却在此时，传来一声大呵，“大胆孽障，还不住手。”
　　女鬼侧脸看到一个降魔人从空中跃下，对着她就刺上一剑。女鬼狠戾的眼神一眯，化成一片黑雾散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降魔一派宁老头。他见一剑没刺中，凝着眸子四下观察，突然一股黑烟将他包裹，他闭眸扣指默念咒语，一时两方僵持不下。
　　宁老头猛的睁开眼睛，举剑向前刺去，只听一声鬼痛苦的闷哼，然后那片黑雾飘成一团逐渐显出一个女鬼模样，一手捂住另一只黑黢黢的手上，这手也是刚刚被钟宁的血腐蚀过的，此时又被宁老头刺了一剑。
　　再看宁老头全身黢黑，好像泡过墨汁一般，轻咳一声也是咳出一股黑雾，早知道刚刚应该闭气才是。
　　宁老头看向女鬼，骂一句：“何方妖物？”又提剑飞身去刺。
　　女鬼自知今天倒霉，化成一片黑雾散开，不见踪影。宁老头咬牙切齿的举着剑到处去找。
　　找而无果之后，他拎着剑回头，就看到钟老头已经将被吸阳气的男子收拾妥当。
　　宁老爷气哼哼的骂了一句，“马后炮！”然后看着自己墨汁染过的全身颤了颤胡须。
　　钟老头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大声哈哈笑了起来。宁老头哼了一声，“你有本事，刚刚怎么不动手？见鬼不抓，枉为降魔人。”
　　“ 哎！”钟老头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捉鬼也不能硬来的嘛！你看你不是没抓住，还弄了一身灰。”
　　“哼！捉鬼不硬来，难道还跟它讲道理不成。”钟老头干脆坐下，开始擦脸。”
　　“跟你这种拧老头说不通，你说你这样的怎么生出那么玲珑的女儿的？你女儿可比你通情达理。”宁老头也坐在一旁，拿过腰间酒壶啄了一口。
　　“哼，跟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她是我钟家媳妇！”
　　宁老头听到这话，又气的胡子颤了颤，“她不是，她是我女儿，跟你们钟家半点关系也没有。”特意用力强调一下。
　　呵！钟老头故意说：“她就是我钟家媳妇，我儿子说了他们成亲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她还真和你没关系了。”
　　“你！胡说八道！不可能！”宁老头气的站起来就想去打钟老头。
　　钟老头灵活的躲开，“吆！急了？”
　　“好，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他和女儿分开十几年，起初生气没去管她，后来找他却怎么也没找到，连钟家儿子一起都没影了。
　　说起这个，钟老头也收起玩笑模样，低沉的问：“你说他俩会不会没了？”
　　“不会的，我查过，要是变成鬼我能查出来。”宁老头粗声回，说完气鼓鼓的又坐在一旁，低着头。
　　“那你说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信？咋不回家？连个信给不稍给我，不知道我想他们吗？”宁老头仰脸看着天空。
　　“哼，没有良心的东西，我才不想她。”
　　“不想她，你这些年到处找她？”
　　“我不是找她，我是找降魔令。”
　　“行，你找你的降魔令，我找我的儿子、儿媳妇。”
　　“她不是你儿媳妇，不会跟你钟家扯上关系。”宁老头一听这个就要炸毛。
　　钟老头不管他，喝了一口酒，将酒壶丢向宁老头，宁老头抬手接住。哼哼着灌了一口。
　　“留在阳间的鬼，都是执念未完；你我死后也都会成鬼。”
　　“我死后会乖乖轮回，才不会滞留在人间，阴魂不散！它们留在人间就是不对，违背天道。”
　　“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感应到降魔令了。”
　　“降魔令在哪儿？”
　　“我才不会告诉你，你又打它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