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半开壁斜白》微音相呷

3、第三章

　　屋门被人大力推开，司马頵转眸望去，竟是她的贴身丫鬟——萍儿。

　　“萍儿，怎么了？”她柔声说道。

　　萍儿抬起头看了看她苍白的面容，复又低下头去，小声战战兢兢地说：“小姐，今早长安传言……”

　　她抚了抚额，唤道：“萍儿，说下去！”

　　“说……小姐……傍晚与男子在郊外幽会……实在……实在失了德行。”好不容易将这话说完了的萍儿突地跪在地下瑟瑟发抖，似是怕她责罚。

　　她隐于被下的手猛地抓紧了床单，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有些泛白，但她却笑了起来，未曾失了平日的淡定从容：“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偌大的长安，她竟无一人可以信任。

　　那些隐藏算计的笑意，在此刻终于露出他的残酷，带着最讽刺的曾经和无妄的信任朝她的心口狠狠扎下。什么桃花，什么琴瑟和鸣全是假的。算计、圈套才是真相。那她已失去的武功又算什么？他的诺言又算什么？她终究还是无力护得他们周全。

　　******

　　晌午，日光如沐。

　　司马頵独自一人卧在葡萄藤下的椅子中，正值春季，翠绿的芽方长出，令人感受无限的生机。

　　“小姐。”萍儿突然出现“，太子来了。”

　　司马頵睁开眼睛，懒懒地站起来“在哪？”

　　萍儿走过来扶着她：“小姐，请随我过来。”

　　甫一踏进正室，便看见一浅笑的男子坐在上位。

　　她走上前去，行了礼：“草民见过太子”

　　太子淡淡地说：“起来吧。”
　　他拿过桌上的茶微微抿了一口，复又放下，仔细看了看司马頵“如此沉稳，竟不像大家闺秀，反像是一位男子。不错，能够配得上辰弟。”

　　司马頵保持着自己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太子不若直说来意？”

　　太子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司马頵面前：“前朝太子近来可好？”

　　司马頵瞳孔一缩，转眼间心内已闪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草民不懂太子说的什么。”

　　“前朝太子、青阳山大当家——司马晔，近来可好？”

　　司马頵扬眉一笑，却不答话。

　　太子也并没有等她答话，而是从自己的广袖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丝绸，丝绸只有一小块，而且还带着烟熏的痕迹，丝的四周有斑斑的墨迹：“前朝特有丝织品，而且是明黄色的，不会是皇上，只能是太子。你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阳山大当家司马晔的屋子里？”

　　太子露齿一笑，带着一点明悟、一点讽刺、一点嘲弄，“你说，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问你呢？青阳山二当家或者说前朝公主？”

　　司马頵没有答话，她努力地令自己保持镇定。错了，全部都错了……

　　那块丝绸、那块原本在她屋子里的丝绸为什么会出现在司马晔的屋子里？

　　“太子今日怎么光临寒舍？”恰在此时，沈墨辰爽朗的声音传来。

　　太子反手将丝绸收进自己的广衣袖中，转身笑对沈墨辰：“辰弟总是这样疏远的称呼愚兄。愚兄今日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弟妹，辰弟未免太过着急。”

　　太子既然这么说了，沈墨辰只得行了行礼：“殿下总是这样惊吓微臣，也难怪微臣焦急。”

　　太子面色不愉：“辰弟如此称呼愚兄，可是不欢迎愚兄？”

　　沈墨辰笑道：“哪里哪里？小弟不敢。”然后缓步走到太子面前，“你我兄弟今日得聚，倒也难得，不如去饮酒一壶？”

　　太子哈哈大笑，爽朗道：“辰弟盛情，愚兄怎能拒绝？”

　　两人相互拉扯着走远，司马頵也从正室中退出，回了自己的房间，明明是三月里温和的天气，她却感觉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