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突 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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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姒华与鬻熊成婚的当晚，姬昌也去找子丹缠绵，并聊了一夜。
这位小公主，现在已经完全被他收服了。
商国朝廷内的事，她所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他了。
她也告诉了他，她所知道的，姒华与鬻熊之间的故事。她虽然没有说，但姬昌听得出来，她也曾经喜欢过那个鬻熊。
「真是令人羡慕的感情，这是我们这样身分的人所不可能拥有的，妳可以再多说一点吗？」
子丹有些奇怪，没想到姬昌一个大男人，会对这种爱情故事感到兴趣。
新婚头一个月，她曾因为幸运遇到一位这样温和体贴的好丈夫，而感到开心雀跃不已。但才不过一个月之後，她就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她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从首先的紧张戒备，逐渐放松，然後慢慢的开始信任依赖他。而他，却是在相处一个月之後，都还是维持着初见时的温文礼貌，既没有变得更生疏，也没变得更亲热。
新婚时期一过，他也开始临幸其他的女人，但总维持着一旬来找她两次的惯例，在忙碌的姬昌的後宫，她这样便算是最有宠的了。而这一旬两次，准确得简直像是例行公事，是安排好的工作行程。
他并不爱我。子丹明白。这种婚姻，她本来也不敢期望被爱，能被好好尊重对待，就已经很幸运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姒华与鬻熊结婚的那一晚，他突然来找她，而且那晚待她似乎特别的有感情，还问了许多姒华和鬻熊以前的事。
而在提起姒华时，他的眼神会微微的改变。对於姒华，他似乎特别在意。
新婚的姒华，改成少妇装束，偶尔也会进宫参加宴会。姬昌待她，与别人没有什麽不一样，但看向她的眼光，总是特别的有感情，没有他一贯的那种『温和有礼』的武装。
又是姒华，为什麽又是她？
她都已经嫁人了，还是你自己下令赐婚给鬻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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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国要周伯攻伐昆夷的命令下来了，而昆夷老早就已经在备战，严阵以待。
这样的话，只怕轻易攻不下来。
一大早，姬昌就招了南仲来议事，鬻熊丶散宜生和南宫括等众臣也都在场。
南仲是周国南部一个姒姓属国『南』的领导人，大概三十出头，满脸的大胡子，长得很壮，皮肤早已晒成深褐色，五官看起来像是有一些戎人的血统。此人表面上看起来虽粗，其实作战时的思路十分精细，是难得一见的好将领。
姬昌问南仲：「要怎样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打下昆夷？」
南仲躬身向姬昌行了一礼：「不如先别打昆夷吧。」
「不打？可是朝廷的命令……」
「不是不打，只是暂时先不打。」南仲解释着说：「在它准备好时不打，等到它放松警戒了再打。」
「哦，怎麽说？」姬昌露出有兴趣的样子。
「不如先去打北方的玁狁 (音『险允』)。他们以为我们正要与昆夷大打一场，一定没有准备。」
姬昌环视手下众人，只见大家都点头同意。「嗯，然後呢？」
「突袭玁狁之後，只要损失在允许范围内，这时就可以继续去伐昆夷了，他们会以为我们本来就是想要攻伐玁狁，只是装成想打他们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们一定没有准备了。」
「好主意！」姬昌兴奋的说：「南仲，如果你真做得到，你一定会是一代名将！伐玁狁之後，如果兵力不够，只管问我要，我给你！」
这个南仲，是个奇才啊。鬻熊想。这几天在姬昌的手下当参谋，才发现他的麾下还真有不少很优秀的人才。散宜生是他早就知道的外交人才，南宫括则擅长各种内外政争的谋略，现在这个南仲则是个高级军事人才。
拥有这些人才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都能各自待在自己最擅长的位置上，安心的为姬昌效力，这点就很难了。当初在商国的那几年，姒华丶辛甲丶太颠等人，就因为政治立场的关系，一个都没能得到重用，而现在可以重用辛甲他们了，却又得以另一个人才大卜子沃的流血做为代价。
想到这里，会议已经结束了。臣子们各自告退，鬻熊也正打算要告退，姬昌却说：
「你能不能留下来一下？」
「有何吩咐？」
「这次征伐，你可以跟南仲一起去一趟吗？」
「南仲已经很优秀了，一只军队不需要两个主将，更何况我已多年没再打过仗。」
「就知道你会这麽说。」姬昌无奈的摇摇头：「所以才私下问你，这是请求，不是命令。」
「南仲是个好将领，我信任他。但我们这次不只是要赢，还得赢得全胜。商周之战才刚过，我们现在无法承受太大的损失。要能把攻打两个地方的损失减到最小，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人来。」
他继续说：「你不必在军队中发号施令，只要待在南仲的身边，适时的帮他一把，就可以了。这个位子对你很委屈，我知道，但这件事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我并不在乎位子什麽的，只是不想再打仗了。」鬻熊苦笑的说：「我是可以去一趟，但不保证可以帮得上忙。」
还正在谈着细节呢，突然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报告说：「昆夷人打过来了！(注1)」
「什麽！」姬昌大惊，倏地站起，把几上的书卷都打翻了一地。鬻熊看了暗暗摇头，看来周人的弱项是情报，敌人竟然都打过来了才知道，可见他们还没有找到这方面的适当人才。
「他们发动突袭，已经迅速接近城的东门那里了！」
「准备迎敌！」姬昌下令。
「等等！」鬻熊抬手阻止。
「怎麽？」姬昌错愕的望着他。
请姬昌把内侍遣退之後，鬻熊对他说：「您忘了刚刚南仲所拟的作战计画吗？我们得等到他们没有准备时才攻打他们。」
「可是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那又如何？」鬻熊无所谓的反问。
「难道我们就只挨打不还手？」
「如果你打算先发制人，攻打一个你知道已经在准备对你发动战争的大国，一直打到对方的城门之前，对方却对你连理都不理，你会怎麽想？」
姬昌的眼睛开始发亮：「我会认为其中有诈！甚至会以为对方的大军，搞不好已经开进了自己的国土。」
「这就是了。」
姬昌一点就透，立刻下去吩咐全部军民，不要理会，不要惊惶。除了关起城门之外，不做任何防御。
昆夷人呼啸着打到了城下，非常意外的发现竟然无人理会他们。他们本以为对方一定会出城迎敌，所以连攻城的绳索工具都没有带几条。惊疑不定的他们，很快的退了军，在数里之外列队整理，按兵不动，想必是他们的长官，正为了这个奇怪的突发状况在讨论中。
隔了两个时辰，昆夷人又再度打到了东门之下，开始破坏城外的一些田野，但城中人还是淡淡的不予理会。他们试着射了几轮箭到城头上，城中守兵和其他人也只是躲着，没人还手。
挑战没有效果，昆夷人的军队再度退去，想必又是一阵热烈的讨论。
直到昃时的时候，昆夷的军队又再度攻到城下，这次试着丢几根绳索上来，勉强做出攻城的样子。但除了把已经搭上墙的几根绳子弄断之外，周国军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天黑之前，昆夷人的军队终於退去，而且没有再回来。
这三次攻打，周军的损失，不过是三五个小卒而已。
「你这人，简直料事如神！」姬昌感叹着：「这就是你所说的『用和平的方法作战』？」
「不是。」鬻熊摇摇头：「这只是一点小技俩，欺瞒他们一时而已。真正的『用和平的方法作战』，无人能敌，而且还是可以长久维持的。」
姬昌听了，觉得既喜又忧。
喜的是，这样的人才，现在正在他的麾下效力；忧的是，他发现自己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绑住他的东西。这人不爱名，不求利，地位丶金钱丶荣耀全都不能使他动心，他甚至完全没有做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他想要的，只是温暖的家庭生活，与部族的平安繁荣。但在这些上面，他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姬昌所能给予的实质帮助，其实并不多。
我留得住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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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华和鬻熊的新婚生活，正在逐渐步上轨道。
府第被姒华打理得井井有条，鬻熊这家伙又是个闲人，连上朝都不必，只有在姬昌召他时，才去『陪他聊聊天』。偶尔会因为需要处理一些部族和会馆的事，出去旅行一趟，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还是待在姒华的身边。
姒华现在倒比鬻熊忙碌，她在城中开了间小医馆，口碑已经渐渐的做起来了。不过因为鬻熊一直在向她灌输『家庭生活最重要』的观念，她的医馆除了急症之外，只在上午才看病，下午之後，就回家和鬻熊一起消磨时间，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他们两人的家，又再度成了周国内一小片『没大没小』的乐土。
鬻熊甚至宣布：「我们家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散宜生丶南宫括丶太颠甚至偶而姬昌都会来作客。不过姬昌来时，会避免跟其他的臣子碰面，因为他并不希望那些臣子们也跟他『没大没小』。
秋去春来，姒华发现自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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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小百科》
注1昆夷侵周： 《帝王世纪》中说，昆夷侵犯周国，一天之内三次到周的东门之前，而文王却『闭门修德』，不跟他们打。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突 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