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 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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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周国的骄横无礼，商王大大的斥责了一番，然後把使节们轰出了大邑商。
周国似乎就等着这样的反应，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立刻向商国宣了战(注1)。
而宣战的消息才刚传到商王都，周国一万三千人的军队就已经顺着渭水而下，经过了这几年来，早已被他们所收服的虞丶芮两国，直逼孟津。
对於这样的反应，商国并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周国的速度太快，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而已。
但他们也很快的就集结了两万两千人的大军，由商王亲自率领，向南进发，迎战周军。
辛甲在朝中有职位，不用出战。太颠就在商军的战车营中担任军官，而姒华因为懂得医药，被分派在了後面，做为巫医团队的官员之一。鬻熊当然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上战场那麽危险的地方，所以也坚持扮成她的随从一路跟随。
周军在孟津遇到了商国守军的攻击，但是他们竟全不理会城中的守军，只是用盾牌一面防守袭击他们的箭只，一面继续沿河而下。现在正是春天降雨，河水较多的时候，他们穿过去的速度非常快，并没受到多大的损伤。
周人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而商国人却是得用车载马运，行进速度慢得多，也累人得多。若再给他们一天时间，简直可以打上殷都。
不过商国人也是有备而来，他们早就在黄河和滳 (音『商』)水的交会口处，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他们用大型战船排成几列，把河上的通路给锁死了，周军用的只是小舟，轻快但不耐战，所以遇到战船，便只有舍舟登上北岸。
周人登岸之後，商国的军队却是到得晚了一点，没能掌握住周人刚刚登岸的那一刻。前面有座小城池，姬昌便趁着商人整好队伍，准备进城之前，先命战车快攻了带头的步兵队伍。
商人没料到周人才刚登岸，这麽快就能发动攻击，那只步兵队伍损失惨重。於是商王下令先不忙进城，在城北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先整队驻防，让车马人员休息。
然後商王派出了大卜子沃，去向周国军人晓以大义：
「天命在商，你们小邦胆敢犯上，是不会得到神佑，甚至会遭到神罚的！」子沃大义凛然的说：「神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以下犯上，自尊自大的人，而你们的主人，现在竟然正在驱使你们做这样可怕的事！」
「狂妄的周伯姬昌，竟然反过来攻打大商，他为的是什麽？自己的私仇而已。」子沃看到有些军人的表情改变了，得意的继续讲下去：「他有天命吗？没有！他这是在为你们谋福利吗？不是！」
「这样悖乱天命的主人，才是你们的敌人！不要认错了！」子沃眯着眼睛在警告：「认错效命的对象，是连你们的祖先都会惩罚你们的。别忘了，你们的祖先，可是商王朝的忠实臣民，死了也都还在为商王的家族效忠。」
不愧是商王朝第一的演说家，周国军队中有不少人在动摇了。
散宜生立刻出列，开始反驳：「身为大邦，也应当遵守大邦的礼节。先伯季历，从先王武乙时期就为着你们东征西讨，安定西土。几十年来，也只是有功无过。而你们最後是怎麽待他的？把他往牢中一关，连个确定的罪名都没有，就随随便便的杀了。」
「你们既然会如此对待忠心侍奉你们的，我们的主君，那你们又会怎样的对待我们这群，已经为你们东征西讨了几十年的周国军队呢？如果我们不反抗，你是不是要把我们都杀了呢？还是一定要让我们，全都为你们死在战场上才甘心？」
「这场战争，不是私仇，是周人的怒吼！我们只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需要尊重！我们有基本的尊严！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周人的军心似乎又回来了大部分。
周伯姬昌听了，暗暗的在摇头。
散宜生的反驳，虽然讲得很不错，但也只能防御自己的军心动摇而已，他并不能进一步的影响商军的士气。这样被动的一来一往，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外交，只要保住自己面子就行，但对军队喊话，更重要的是得要能普遍影响人心。毕竟，他是个外交丶医药与卜卦的人才，却不是军事的专家。
我需要更多的人才，尤其是军事的人才。他想。
伤兵运到，姒华忙碌极了，而鬻熊则在她的旁边打下手，帮忙按住伤患，或是递递手巾，跑跑腿什麽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姒华认真施展医术，以前周围的朋友，顶多偶尔请她治个头疼风寒什麽的，王都里多的是医馆，她现在的专职又不是巫医，没人会认真找她来治。但现在一看，其实她的医术很不错，冷静，动作熟练而且准确。这让他又想起，当年巫恒给人治疗时的样子。
「妳的医术还真不错啊！」他忍不住称赞兼撒娇了起来：「以後我若生病，都交给妳来医好了。」
姒华忙得头也不抬：「没什麽啦，外伤的治疗，大多数都不是太困难的。」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这群伤兵们，多半都是被弓箭射伤的。伤口集中，而且小，只要不是伤到要害，通常都还算好处理。
在战车上只用弓箭做快攻，打完就跑，嗯，很有趣的想法啊。周伯姬昌，才二十一岁吧，但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难怪散宜生这样的人才也那麽服他，肯为他做牛做马。
当夜，周伯姬昌决定趁商军休息体力之时，进行袭营。
「保持安静，放轻脚步，随我来。」
姬昌亲自带领了三千兵力，悄悄的像黑影一样的掩来，顺利的杀死了守兵，指挥全军直冲入营。
张目四顾，军营……是空的。
上当了！
「全军撤退，拿好盾牌，预防伏击！」姬昌立刻下令，并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兵，护在军队的後面。
果然，商军的攻击立刻就开始了，弓箭如雨一般的从三面射来，姬昌抵挡的非常吃力，而且周军损失惨重。
「我太小看商王羡的能耐了！」姬昌一面被几个亲兵抵死从乱军之中护送出来，一面恨恨的想。
鬻熊坐在小丘上的林中，与伤兵们藏在一起，眼看着姬昌偷袭，又大败而去。
看来商王羡的实力也一点不差。能把这麽大量的军队，这麽完美的在短时间之内，悄悄撤出营地，确实是不容易。
这场战争，谁会胜出呢？
对鬻熊而言，哪方胜他都无所谓，只要任何一方都别胜得太容易就行了。这些强国们彼此牵制得厉害，就不会有人有时间想到要来对付他，甚至还得拉拢他。
姒华还在忙着指挥手下人安顿伤兵，在姬昌被打败之後，又点上火把，开始巡视病情变化。鬻熊完全不懂医药，能帮上的忙很有限，只能干些粗活。
第二天，两军列阵正面对峙。
双方各有损伤，但商王朝的军队数量，还是远超过周国的，算来还是周国吃亏较多。
这次看来没耍什麽花样，商王羡堂堂正正的带着三军冲过去，周国军队迎战。
在双方即将遭遇之时，大卜子沃突然发声大喊：「天命在商！众将士，跟着我一起喊，天命在商！」
「天命在商！」
「天命在商！」
霎时之间，战场上四处都响起了『天命在商』的吼声在回响着。这大大的激励了商军的士气，而且使得周国军队立刻气馁了下来。
士气此起彼落，再加上原本人数的差距，刚一交手，周国军队立刻大败。
「退！快退！歩兵居中，弓兵负责掩护，队伍千万不要乱了！」姬昌有些着慌，但是仍然没有乱来，很稳重的下着命令。
周军的人马，即使在军心动摇的这种时候，还仍然保持着队形，很有秩序的缓缓退下。
「训练得太好了。」商王见到周军这样，皱了皱眉，挥挥手，便阻止了手下们继续追击。这样有秩序的退兵，即使继续追击，战果也不会很大。
「真是根难啃的硬骨头！」他发现，现在的周人，虽然战败，实力也只是稍逊而已。难怪他们胆敢那样的桀骜不驯，甚至羞辱於他。
放过周军退去，他开始下令打扫战场，安排在周军的归途之上，再多派几处军队去拦截他们。
姒华身边的伤兵又更多了，这次各种各样的伤兵都有了。好在是战胜的一方，伤兵数量没有多到离谱。这种血肉模糊的伤兵在哀嚎的场面，他本来担心初上战场的姒华会觉得害怕，却见到她毫不在乎，一个一个的悉心治疗，毫无不适感。
「妳不怕？」他有点惊讶，一般第一次上战场的男人都会怕的。
「我是医生，那能怕看见病人的样子！」姒华理所当然的说：「何况生老病死，意外伤害，我刚开始行医时就见了不少了，这次只是规模比较大而已。」
不过，商王很快就知道，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刚刚有人飞马来报，说东南的人方趁着这机会，也开始作乱，带了七千兵力，直攻入商，都快到任国那里去了。
他咬一咬牙：「放弃追击，回军去，准备迎击人方！」
好在胥余已经对他说过小心东夷，而在他调查之下，果然发现人方颇有野心。所以，对於人方，他事先已有安排准备，他们是绝对无法长驱直入的。
但七千兵力，有些超出他的想像，决定还是从容回军，先专心对付与周军比起来，要弱得多的人方。清理了後顾之忧以後，再来找周国一举算帐。
周伯姬昌败了，但还好有人方适时的引走了商王的注意力，点一点人数，还有九千人左右。实力的损伤，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未曾卜得正确的吉兆，以致於出师不利，臣请您降罪。」散宜生拜伏在地上，向周伯请罪。
「快起来吧，不是你的错。天命！我们就是败在天命！」姬昌亲手扶起了散宜生，气馁的在帐内，对亲近的臣下们说：「我真的不获天意的垂怜吗？他们有天命，就可以这样利用我们，随便屠戮我们，而我们，连挣扎反抗都是错的吗？」
「不见得。」新任的大巫，年轻的南宫括，是姬昌的密友之一：「当年大神鲧也曾反抗天帝，遭到诛杀，结果却诞生了符合天命的夏王朝。商汤王曾经犯上，反抗夏桀，结果最後证明天命还是属於他的。」
姬昌摇了摇手：「你别安慰我了，那些都是遥远的，极为特别的例子啊！哪有这样容易！」
「不，最近也有一个例子。」南宫括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散宜生说：「记得吗？那个鬻熊，他就曾反抗商国，却在几乎就要被剿灭时，火神出手帮助了他，还得到了天命象徵的昆吾剑。」
散宜生的脸色发青。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我认为，这有可能是天命将要转移的徵兆。」南宫括继续说：「火神祝融从夏灭了之後，就断祀都几百年了，突然又这样快速兴起，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所以当初他们虽弱，我也极力主张与他们结盟，就是为了这个。」
「鬻熊，确实是一个特别的人物。那天命会转移到他，和那个弱小部族的身上吗？」姬昌狐疑的说：「根据散宜生带回来的情报，鬻熊虽然有惊人的才干，但他现在比较有兴趣征服的，好像只是一个女人。」
为什麽连我的私事，都会被这话题带出来？
散宜生的脸色由青转绿。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火神又不是天帝，火神之後，是不可能成为天子的。」南宫括笑着说：「鬻熊这人，听说在南方边境的声望越来越高。他的部族内法令简单，政治宽和，各种不同背景甚至阶级的人民却都能和平相处，互相帮助。有人甚至开始称他为圣人。我是说，不如把他争取到您的身边，为您效力，收拢人心？」
「好主意！」姬昌立刻赞同：「我正想要多招揽几个贤才呢！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差了。」
鬻熊来到周国，与他同殿为臣？他会不会把姒华也顺便打包一起带过来？
散宜生的脸色由绿转红。
「那麽，要怎麽样把他弄来呢？」姬昌又问。
南宫括看了一眼散宜生，走近姬昌，对他悄悄的耳语了一番。
姬昌听了，用很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散宜生，回头问南宫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相信您能把持住分寸，那样就不会有问题的。」南宫括很有把握的使着眼色说。
他们这到底是什麽意思？
散宜生的脸色由红转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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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小百科》
注1 商周大战：帝乙二年，周人伐商，这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此时，传说中『暴虐无道』，逼使周文王为了『拯救黎民』，不得已而去讨伐的商纣王，很可能还没有出生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 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