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爱 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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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面对着巫贤和姜和，报告『好消息』时，巫贤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可以吓人了。
姜和也注意到了，她问：「怎麽了？这不是好事吗？难道妳舍不得？」
巫贤长叹了一口气，对姒华说：「妳别怪我事先没有告诉妳，这是妳必须经历过的一关，我不能帮妳跳过这关，因为那样对妳并不好。」
然後又对散宜生很严肃的说：「你知道姒华还有一个身份吗？她是芮国大巫巫恒的义孙女，巫恒在瘟疫中救下她，养了她三年，还为她存了嫁妆，死前特地将她托付给我的。」
散宜生的脸色大变。
姒华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在颤抖。
「唉，你……还是跟她说了吧。如果她还是愿意嫁你，我没有异议。」巫贤摇头说。
散宜生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说：「妳是那个巫恒的……义孙女？」
姒华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但还是肯定的点点头。
「我……那个……我是为了国家……」散宜生竟然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等了半天，他才咬牙切齿的说：「让虞丶芮不和的流言，是我散发的，虞侯是用我的药弄疯的，而且，说服芮侯对巫恒产生疑忌的人……都是我。这是……我定下的计谋，我派人去做的。」
「我本来只是想让他们自己互斗，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让虞丶芮复交而自杀……对不起。」
这原本是他刚出道时所干下的第一件大功，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业成就，他自信心的来源。
散宜生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一天，他得用这样复杂而惭愧的心情，来向人说明这件『功绩』。他低着头，已经不敢看她的表情。
姒华呆住了。
是他，原来是他，就是他逼死了巫恒。
是啊，怎麽会没有想到呢，当初逼死她，最有可能的，就是周国人啊。
而眼前的这位散宜生，在医术与外交方面，在周人当中都是出类拔萃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本来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突然又变得好遥远丶好遥远。
「让我想想。」姒华丢下这句话，回头便跑进了房间。
散宜生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良久，他轻轻的问巫恒：「已经完了吗？」
「她不会恨你的。」巫贤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说你该回周国去了，有大事将要发生。」
於是第二天一早，散宜生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走了。
姒华没有出来送他，她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姒华的心乱成一团，昨晚上一晚没睡，想想巫恒，又想想散宜生。
她最近满脑子都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爱上他，但现在却又不能再爱他，否则对不起自己最敬爱的恩人巫恒。
想起巫恒的悲惨结局，忍不住要责怪散宜生，但她又立刻觉得散宜生也有他的立场，因而觉得他无辜。接下来又开始觉得巫恒的恩情才是最重，她甚至应该要为她报仇。
翻来覆去，又想到了自己。果然什麽人都不能依靠，什麽人都靠不住吗？还是，这又像是巫贤说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反反覆覆，整个思绪纠结到了一块，再也解不开来。
一大早，哭丧着脸，姒华直接走到巫贤面前问：「我该怎麽办？」
「不要问我。妳这个巫，还是太嫩了。」巫贤却说：「去问问妳的舞，去问问巫恒教给妳的药草，去问问『天』吧。它们会告诉你答案的。」
於是，姒华又重新埋头钻研她的舞丶她的药，以及天气预测的研究里面去了。
是啊，它们会给我答案，当初巫恒，也是这麽说的。
当两种药的药性，完全互相冲突的时候，她该怎麽做？
当两个动作不能同时一起做的时候，在舞蹈中的她，又是怎麽解决的？
两股不同的冷热气流，撞在一块时，『天』又是如何使它们恢复平衡的？
使它们协调，让它们能自由发挥它们各自的特性，而不是刻意去压抑其中的一样，这才是答案。
她忍着心理的伤口，试着更加细心的去观察这些细微的变化，於是她得到了结论，对巫贤说：
「我知道了。我已经决定，我不会去恨他，不会去报仇，但我也不能嫁他。」
「为什麽不恨他，不报仇？」巫贤问。
「因为……我没有办法去恨丶去伤害爱我，教导我不要去恨的人。」姒华坚定的说：「对我而言，真心爱我的人是很珍贵的，我情愿自己去当忘恩负义的人，也不能伤害他。」
「那又为什麽不能嫁给他？」
「巫恒是我一辈子都在感恩的对象，如果嫁了伤害她的人，我会永远活在内疚之中。」姒华有些伤感的说：「我没有办法压抑这种想法，所以我还是不要嫁他，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
「这样的思考程度，还是太浅了。」巫贤说：「不过应该已经可以用来解决妳目前的问题了。」
想通归想通，决心归决心，虽然已经做下了决定，但心里还是很难过，精神总是振作不起来。
虽然日常生活还是一样的过着，但是饭量减少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有些儿憔悴。
姜和看在眼里，感觉很难过。
也还没过几天，姒华出诊看病的时候，就在村子里听到一个大消息：
「商王囚杀了周伯季历！」
她吓了一大跳。巫贤所说的『即将发生大事』，就是指这件吗？
这可不只是周国的大事。商国和新兴起来的强国周国翻了脸，西土的安宁，只怕要不保了。
回到了桑林，跟姜和提起这事，她的反应像是个被小孩子吵得烦了的主妇：「战争，又是战争，哪来这麽多杀人放火的理由，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一下，给我点安宁吗？」
巫贤只是说：「我们这里暂时还不会有事。不过姒华，我正在想，也是时候让妳出去闯一闯了。」
「为什麽？」姒华奇怪的问。
战争就要来临，不躲到安全的地方，反而要出去闯？
姜和接口说：「我们商量过了。妳在这里，已经学了不少东西，出去闯闯，多见见世面，可以学得更快。」
其实姜和的真正意思是，她老是在这里一个人闷着，心理难过，钻牛角尖。反正她已经有巫的资格，还不如放她出去闯闯，散散心。以她现在的姿容仪态，新对象一定不难找。
「去哪里啊？」有莘国的朝廷她毫无兴趣，芮国有个烦人的世子在，而周国又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任职的地方，避之唯恐不及。
「去大邑商如何？也算见见世面，有许多高明的巫，都在那里任职。」
那里的一流青年才俊也比较多，姜和想。
「嗯，我没去过那麽远的地方，不过我想我可以试试。」
她们是希望我出去散心吧，姒华已经猜到了。也好。
第二天，她从嫁妆的箱子里拿了一朋贝，加上一点自己积攒的零钱，几件头面首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己朔给她的那条铜贝项炼。又加上了其他衣服杂物等，包好了一大包，穿上一件玄色的衣裳，表明自己巫的身分，自己驾着牛车，就准备走了。
「好好保重，多吃点饭，想回来时，随时都可以回来。」姜和叮咛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爱 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