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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英国公夫人心中当然知晓,当今圣上与寿康公主这对苦命的兄妹,年纪轻轻就被爹娘抛弃了,但她同时心中也明白正德与夏皇后的苦衷,毕竟经历了落水,政变,逼宫,正德险些就丧了性命,任谁处在夏皇后的位置,怕是都会心如死灰,再也不想回到京城这座是非之地了。

      “驸马这段日子以来对你可还好?”想到这里,游芝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随口问了句。

      “就那么回事吧。”寿康公主答的是颇有气无力。

      寿康公主心中对这门婚事其实一直是有怨言的,毕竟自己的父皇曾经许诺过要自己做这世上最富有的女子,要为她安排最隆重的婚礼,让她自己随心挑选心仪的驸马。

      结果皇兄被前首辅利用,这世上对自己最宠爱的父皇被人暗算落水,而后前首辅命人封了豹房,不许向外界传递消息,也不肯给父皇换大夫。

      而自己一向最敬重的老师,前首辅之子,又趁机利用她的信任,给自己的母后下了药,将自己母后关了起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待到事情全部真相大白之时,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老师利用了。

      而后皇兄虽得到了皇位,前首辅被就地正-法,老师被贬回四川老家,永不复用,父皇母后心灰意冷,丢下他们兄妹二人去了海外,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没了父皇的宠爱,皇兄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愈发的乖张,就因为她给母后递的那碗参茶,导致母后中的迷-药,而后皇兄对她的态度,便是一落千丈,可她也是被人利用的啊。

      游芝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试探问道:“你心中可是还在惦记着那位高先生?”

      寿康公主瞥了一眼自己的表舅母,深深叹了口气:“惦记又能怎样,皇兄那是为了报复我,明知道我心仪高先生,却故意给我选了一个秃顶的驸马,若是父皇还在……哎……我岂能受如此委屈?”

      游芝也知她这些年来过的艰难,尤其是那高拱高肃卿,当年生的是高大魁梧,唇红齿白,时值礼部为公主选婿,高拱的父亲高尚贤当年在京中任职光禄寺少卿,有好事者知其贤名,便将高拱的名字报了上去,可怎知在选驸马的最后一轮没有竞争过谢诏,而后高拱回乡发奋读书,一举考中了进士,后被选为庶吉士,如今一路高升,已经坐到了翰林侍读的位置。

      如果那位高拱高先生,当初被选中当了驸马,那他在科举考试中的仕途,怕是也就这么断送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

      徐言与张居正自八月十五从乡试的考场中出来,在考场外遇到衡山郡王与盛煜故意挑事,便决心不等月末乡试放榜,直接回了荆州。

      事实证明他们二人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些个纨绔子弟聚集在武昌,花天酒地,狂嫖滥赌,甚至还设了赌-局,下注谁人会高中解元,谁人会中亚元。

      张居正与徐言都是赌-局下注的热门人选,毕竟一个是荆州神童,一个是松江神童,名声早就在外了,只是众人更为期待的是,两个神童强强竞争,到底谁人能拔得头筹。

      拆号写榜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沈倾已经知道了那杏榜上的最后名次,这会他背着手,信步走进了一家茶馆,正好看见一帮学子聚在一起,说着那地下钱庄下注的事情。

      “爷爷我可是花了五十两,买那张居正中,到时候能不能回本,可就看明日揭榜的了。”

      “不好说,这事不好说啊,你们怕是没听说,那张居正十二岁中了童子试,而后次年就参加过一次乡试,本来卷子出挑,已经被拨了解元,然而就是咱们这位顾璘顾大人,闻言说十三岁的孩子就中举人,以后便会自满,反而把上进的志愿个打消了,这对于张居正不利,因此主张趁此机会给他一些挫折,使他能继续奋发图强。”

      “这事我听说过,你们也知道弘治年间的那个唐寅,便是少年得志,而后在京城会试受人诬陷,从此一蹶不振,消沉于诗酒风流之中。幸得后来太上皇爷有识人之才,提拔他去了督商办,那唐寅的一辈子,才没真正毁了,所以要我说,少年成名不是件什么好事,年轻人心志不成熟,很容易骄傲自满的。”

      “对啊对啊,所以我说,这次还是那个顾璘,你想想那张居正才十六,徐言才十五,他们虽然早已名满天下,但顾大人这关,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得去的?”

      沈倾在一旁听着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却陷入了沉思,徐言这个表弟,确实挺令他刮目相看的,到底是徐家世代繁衍下来的基因好,徐老爷本人能从探花郎一路高升至内阁次辅,并在当朝那么腥风血雨的党争之中,能独善其身,徐言作为他的孙子,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什么心学不心学的,他一个武人并不是很懂这些,但刚刚拆号写榜的时候,众考官为了他的文章到底是好是坏,争的面红耳赤,可见徐言真的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还有他那些个旁门左道,什么自行车,沼气池,透明玻璃,水银镜子,他真好奇徐言那个小小的脑袋瓜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沈倾踌躇了一会,他决意还是星夜启程去荆州,亲自将徐言的名次告诉他,省得朝廷的人到了他家之后,抢了他的风头不说,而后乡亲邻里便是要踏破他家的门槛,那他就毫无存在感了。

      *

      本朝传统,学子在参加乡试之后,尽量留在省城,万一高中了,第二日要参加由布政司举行的鹿鸣宴的。

      不过竟正德一朝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的浪潮在今上即位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止。

      今上最不喜新科举人与考官们拜取师座,便下令取消了这自唐朝以来就存在的鹿鸣宴,其实众人心中对此事是明镜的,今上心中对自己的老师杨慎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毕竟那次宫变,已足以让今上赐死杨慎,但今上念及多年的师生情谊,并没有那样做,他依稀还记得那年自己的父皇母后因为溜出去玩,将他一个人丢在宫里,那段时间若是没有杨慎,他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如果挺过那段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沈倾一路快马加鞭,一进了荆州城,并没有急着往徐言家里去,而是绕路特意去荆州城内最好的酒楼,给徐言打包了好几份鱼糕。

      他知道平日里徐言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买这些好吃的,不过这清香滑嫩,入口即溶的鱼糕是荆州最有名的小吃,花些钱来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举人老爷,总是不过分的吧。

      待他兴匆匆地策马而行,来到徐家大门外的时候,院子里的一幕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桂树下,两个少年几乎是靠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在看着同一本书,徐言一只手杵着下巴,歪着头看身边的少年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不一会的功夫,他自己也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起来。

      这样意气风发的徐言,他还是第一次见,徐言同他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般态度。

      难不成自己真的做的太过了吗?沈倾甚至开始检讨自己,与徐言相处的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这不是锦衣卫沈大人的性格啊……沈大人一向杀伐决断,从不心慈手软,为何此刻竟开始自我检讨了?

      沈倾在门外呆立了好久,幸得宋氏从集市上买菜回来,发现他站在门口的样子,这才迎上前道:“沈大人来了,为何不进院子里去?在门口站着干嘛啊?”

      徐言与张居正听到门外的说话声,这才抬首,看见沈倾与宋氏站在门外。

      “表哥,你来了。”徐言起身,边说笑着,边朝门口去了。

      沈倾见徐言走了过来,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他四下里看了看,提起手中的食盒,往她手里一塞,就是不看她的眼睛:“哦,我来是为了提起告诉你,你中了亚元,这是给你买的鱼糕,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言儿,为娘没听错吧,你真的中了?还是第二名!”宋氏听罢这话,已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徐言握着手中的食盒,看着沈倾离去的背影,突然追了上去,边喘边喊道:“喂,表哥,等等,今日便留在家中吃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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