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女首辅》欧阳肖邦

6、第六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大人，咱们家言儿，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宋氏边揉着眼睛，边往那棵大树边上走去。

　　徐言此刻简直想叫声娘然后撒娇放声大哭，虽然她穿来之后就没当过一天女孩子，但她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啊，凭什么要剥夺她撒娇的权利？

　　不过像沈倾这种冷血的人，他这辈子恐怕也不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吧……瞧他这样子，一副谁人都欠他五百吊钱的模样，白瞎了一副天生的俊脸，徐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到底碰没碰过女人啊？

　　“徐言，你看什么看！”沈倾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紧了紧架在她脖颈上的刀柄，威胁道。

　　“哎呦沈大人啊，这大晚上的，到底是怎么了啊？”宋氏走上前来，语气焦急地问道。

　　沈倾抬手，正好将那几张图纸送到了宋氏面前。

　　宋氏的眼神确实不太好，这会她接过图纸，就着微弱的月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而后疑惑问道：“言儿，这些都是个什么啊？你莫不是又要搞那些个什么发明创造？上次你搞了什么透明玻璃，又要搞的什么水银镜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把老把心思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娘……”徐言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顺便瞪了一眼沈倾。

　　沈倾冷笑了下：“透明玻璃？水银镜子？徐言，看来你这花样倒是不少啊……”

　　徐言嘴硬：“那又怎样！请问碍着你沈大人什么事了吗？”

　　宋氏看着徐言总这么被绑在树上，也不是回事啊，这会语气有些许着急：“言儿，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快点告诉你表哥，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啊？”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徐言无奈，只得白了沈倾一眼，没好气道：“这是水压式沼气池，污水污泥和粪便，在一定温度和厌氧条件下，通过微生物分解代谢，生成甲烷和二氧化碳，可以用来照明，生火烧饭，你满意了吧？”

　　沈倾听了这话，反而欲要从刀鞘中将锋利的绣春刀拔出，怒道：“徐言！说人话！”

　　宋氏见状，忙扑到沈倾的胳膊上哭诉道：“我这儿子不懂事，时常说胡话，沈大人可莫要与他较真啊……”

　　沈倾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徐言，这会见宋氏都这么求他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刀柄插回到刀鞘中，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嗯哼，那个……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表弟刚从武昌回来，这一路也辛苦了，你们母子早些休息吧，我改日再来拜访。”

　　徐言这会虽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树上，但却彻彻底底地长舒了一口气，煞神终于要走了，感天谢地，再见不送。

　　到底是锦衣卫，沈倾说罢这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徐言这才撒娇地喊了一句：“娘……”

　　宋氏长叹了口气，将徐言身上缚的紧紧的绳子一点点地解开，搀着她一瘸一拐地回房了。

　　*

　　经沈倾这么一折腾，徐言和宋氏这会都没了睡意，宋氏见这些天徐言出门在外，明显清瘦了不少，便给她炖了鸡汤，母女二人借着煲汤的时候聊了起来。

　　宋氏还是关心徐言试考的怎么样，徐言倒是自信，觉得自己肯定能高中。

　　而后徐言又将刚刚沈倾给她的那个钱袋塞到了宋氏的手里，握着她的手笑道：“娘，表哥今晚来，其实是为了这事，这是祖父给的赏钱，你留着贴补家用吧。”

　　宋氏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不禁心疼道：“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这次要是真的能中举人，你祖父想必就会把你接去京城了。”

　　徐言环住宋氏的胳膊，将头往她肩上蹭了蹭：“娘，你说什么呢，言儿怎会丢下娘一人。”

　　宋氏见女儿懂事，言语间多有些不舍：“傻孩子，娘这一辈子把你当男孩养，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你能依靠着自己的能力，替娘争这口气，堂堂正正地进徐家大门。娘是不行了，那沈氏虽已过世了，可她对我总是有心结，也不怪你表哥对你如此这般的态度，他毕竟是沈家的孩子……”

　　徐言甚为不解：“娘，那徐家有什么好的！要我说，咱们就在这荆州过的好好的舒坦日子算了，为何非要去蹚京城那档子浑水？”

　　“胡说，娘这辈子，可就指着你给娘争这口气了，你若是再不好好的……那娘可就……呜呜呜……”宋氏气话说到动情处，竟开始哽咽起来。

　　徐言忙起身无奈安慰道：“哎呀好了娘，别哭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吗，反正这户籍上已经都是性别男了，我还有得选择，把它给改回来吗……”

　　宋氏摸了摸面上的泪痕，帮徐言理了理领口，看着她面黄肌瘦的模样，心里愈发的心疼道：“娘知道，这些年来着实是委屈你了，可娘也是无可奈何啊。”

　　宋氏这些无可奈何的话，徐言这些年听的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会身后炉子上的鸡汤已经咕噜咕噜地开了，徐言急忙转移话题：“哎呦，好香啊，娘，我快要流口水了！”

　　“你啊，就是总也改不了这嘴馋的性子。”

　　*

　　乡试放榜的前一天午后，考官们要进行拆号写榜。

　　所有参与阅卷评卷提调等等的考官这日全部都要到场，以便拆号的时候防止有人作弊，毕竟评卷的时候考生的姓名都是被封住的，而考生的考卷又是经人重新誊写过的，几乎没有机会留下任何痕迹。

　　沈倾带着锦衣卫的人今日也到了场，锦衣卫本就是有手段的，他虽早就知道哪份卷子是徐言的，但那只是奉人之命，抄了一份寄到京城去，真正阅卷判卷的事，他是不会在里面做手脚的。

　　“哦，沈大人今日也来了。”湖广巡抚顾璘朝着沈倾行了一礼，一同在朝为官，他自是知道这位沈大人来头不小，这批锦衣卫乃是皇帝亲自下令来湖广督考的，而这沈大人家与当今内阁次辅家又有着姻亲关系，他自然对他是不敢怠慢了的。

　　沈倾虽面无表情，但也礼貌性地回了一礼：“顾大人清名远播，才学一等乃是人尽皆知之事，我也只是奉的皇命，来湖广办这趟差事的，在下相信顾大人的为人，定能为朝廷选出一批优秀的学子的。”

　　一番礼节性寒暄过后，顾璘便下了命令道：“可以开榜了。”

　　两名考官手持着名列五经之魁的考生们的试卷，依次放到了一张大桌上，那张写好名次的空榜单正严阵以待，等待着拆卷之后，将中举的考生名字一个个的填上去。

　　正副考官这会已经开始忙着拆卷填榜了，沈倾双臂环抱在胸前，微微探头，目光锁在了那张正在被填写名字的榜单上。

　　乡试开榜，是有既定的规矩的，先从第六名开始写起，等写完了最后一名，在写前五名。

　　沈倾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份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怎么比他自己参加考试等待放榜还要紧张呢……

　　不是徐言，还不是徐言……

　　沈倾盯着那榜单许久，那两个考官都快把整张榜单写满了，连徐言名字的影子都没见到。

　　沈倾内心有点烦躁，这徐言的事，他何时变得这么上心了？那家伙平日里除了会说那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胡话跟他抬杠之外，根本没有一丝可爱之处，他凭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事情？

　　再者说了，虽然徐言长的倒是那么回事，可他是个纯直男啊，他什么时候对男人，也莫名其妙的心动了？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