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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待到张徐二人的马车驶进荆州城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了。

      徐家在荆州城南郊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周围有养猪场和田地。故而张居正对车夫说,先将徐言送回家,而后他再回去。

      明月高悬,月色穿过树荫,洒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两道身影长身而立。

      徐言心中微微有些颤动,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是将来名垂青史的大明第一首辅啊,什么严嵩严世蕃,那都是他骗衡山郡王瞎掰的,张居正才是他要抱的金大腿啊……

      想到这里,徐言便拱手作了一辑:“这一路上,多亏了张兄照拂。”

      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徐兄何须如此客气,我可是把徐兄当知己的。”

      徐言呆呆地看了他半晌,面上有些微红,还好月色下看不清楚,不然这脸要丢大了。

      他轻轻抿了抿唇,好一会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这次是彻底把衡山郡王给得罪了,张兄还要为我出头,今后咱们在荆州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张居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疏朗而笑:“衡山郡王算得了什么?即便是世子,他也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与世子,本是同年生人,自我十二岁中童子试后,因为我祖父在辽王府当差,辽王妃便经常召我去府上为世子伴读,久而久之,我便成了辽王妃口中为世子标榜的学习对象,你也知道世子生来纨绔的性子,并没有比衡山郡王干净到哪儿去,他哪里有得那般容人之心,能容得下自己的母亲整日里在他面前夸奖别的孩子。想来我祖父现在在辽王府举步维艰,还要拜这位世子所赐呢。”

      徐言看着他面上笃定而自信的神情,微微启唇唤道:“张兄……”

      张居正看着徐言一副仍有些担心样子,便安慰道:“好了,徐兄早些回去休息吧,咱们这次若是能中了举人,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毕竟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徐言眼巴巴地看了看他:“恩,那张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

      徐言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准备悄无声息地回自己屋里去,她约莫着自己的母亲宋氏这些年来操劳过度,眼睛不太好,这会天色已晚,怕是已经睡了吧。

      徐言摸黑进了自己的房间,怎知刚一点燃蜡烛,就被桌案前坐着的一个身影吓个半死,差点“嗷”的一声叫出来。

      黑影身形极快,迅雷不及掩耳间从案前起身,快速移到他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徐言拽着他的手臂挣扎了两下,可那黑衣人力气太大,他拗不过。

      徐言灵机一动,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脚。

      黑影这才松手,怒道:“徐言,如此行径,非君子所为。”

      徐言从他怀里挣脱开,与他保持了至少三米远的安全距离,这才伸手擦了一把冷汗:“沈倾,你大半夜的私闯民宅,坐在别人家的椅子上还不开灯,这就是君子?”

      沈倾俊脸一沉,面上的表情似乎让人捉摸不定:“锦衣卫办案,你少废话。”

      徐言哭笑不得,心中默念着,呵,感情我还是朝廷缉拿的钦犯不成?您沈百户办案,还办到我头上来了?

      沈倾这人,天生自带一股盛气凌人又冷若冰霜的傲气,以至于徐言每次见到他,并不想跟他说三句话以上。

      这会沈倾看他故作沉默,便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咣当一声扣在了桌上。

      徐言被他这一声吓的身上一抖,本来屋里静的连蚊子飞的嗡嗡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这个表哥,突然搞这么大动静,这是要干嘛啊……

      徐言蹙了蹙眉:“你轻点不行吗?我娘怕是已经睡下了,不被你吵醒才怪了。”

      沈倾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指着桌上的钱袋,冷冷道:“这是你祖父给你的生活费,听说你去考了乡试,这是特意多赏给你的,你拿去吧。”

      徐言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句,快速将身子挪到了桌前,伸手去抓那钱袋子。

      怎知刚要抽手,就被沈倾手中的绣春刀柄按了住,那刀柄搁在他手上,怪疼的。

      徐言欲哭无泪,又要干嘛啊……不是说好了这是祖父赏的银子吗……

      沈倾挑了下眉,徐言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朝自己读书的桌案上望了望,发现桌案上有几张草图。

      麻蛋,那是他画的水压式沼气池设计图,他临走之前,忘记收了。谁能想到会被神出鬼没的沈大人瞧见啊……

      这明朝没有电,他晚上若是想温习功课,只能点蜡烛,他母亲平日里会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毕竟祖父给的钱,到底还是有限,他读书上学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他上辈子好歹也是理工科学霸吧,二十一世纪农村不通电的地方,有用沼气发电的,正好他家旁边就有个猪圈,他才琢磨着是不是能在家院子里挖个沼气池。

      不过明朝没有气压表,这是个目前难以攻克的技术现实,没有气压表,就没办法控制水压与生成沼气的度量,万一搞不好沼气爆棚,把他家给炸了,或者整个母子二人双双中毒,那可就玩完了。

      徐言知道沈倾想问他那纸上画的是啥,可他不想回答,上次他画了个自行车的草图,可惜湖广不是海南,搞不来橡胶,便就此作罢了,但沈倾看到那自行车的草图之后,把他按在墙角盘问了许久,他可不想再跟这位疑神疑鬼的沈大人废话了。

      徐言假意陪了个笑脸:“表哥,疼……疼……”

      沈倾瞥了一眼刀柄下按着的那只玉白修长的手,已被压出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他心中微微动了一下,刚松开按住徐言右手的刀柄,反手将刀鞘架在了他的脖颈上,把他逼到了墙角,语气冰冷地威胁道:“跟锦衣卫哭惨,没有用!快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徐言心中狂捶着墙,苍天啊,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祖父,为何要让这个自以为是又难缠的冰山表哥来湖广监视他啊……

      沈倾见他不说话,便故意威胁道:“徐言,你不说话是吗?你莫不是想尝尝,锦衣卫诏狱里那些手段?”

      徐言不想再这样被他胁迫下去,你是锦衣卫又如何,你是祖父派来监视我的又怎样,不要以为被你欺负过几次,你就真拿我当包子了。

      徐言想到这里,正了正神色,故意挺了挺身板,白了他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你问什么问!”

      沈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不抵徐言反应过来,突然抓住他,把他往肩膀上一扛……

      “救命啊!杀人了,放火了!锦衣卫沈大人耍流氓!”徐言在他肩上挣扎着,边捶他的胳膊,边两条腿乱蹬。

      待宋氏披了外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徐言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还塞着布条。

      “呜呜……呜呜呜……”徐言看见自己母亲被吵醒了,扭了扭身子呜咽了两声。

      沈倾才不管那些,一把拽开徐言嘴里的布条,将刀柄抵在他喉咙上威胁道:“说,还是不说?”

      *

      京城,徐府

      “老爷,这是沈二公子从荆州送来的信。”管家将一封密封好的信,递到了徐老爷的面前。

      徐老爷捋了捋胡须,命管家将信拆开,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刚开始还只是一封正常的家书,谁知徐老爷越读越忘情,读到最后,竟被感动的如痴如醉。

      徐老爷久久不愿放下手中的书信,这会边看着信,边吩咐道:“快,快叫璠儿来书房见我。”

      徐璠不明其中的原因,这会见父亲急着叫他,便匆匆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徐老爷见儿子来了,激动的用颤抖的双手,将信递到儿子手中:“璠儿,你好好看看,这是你那犬子,在乡试考场上写的文章。”

      徐璠细细读了一会,并未觉得这篇文章有什么惊人之处,自己的父亲位居高位多年,这辈子什么样的文章没见过,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吗……

      徐璠放下手中书信,假意奉承了一下:“恩,确实写的还不错。”

      徐老爷定了定神,泰然自若地说道:“若他这次真的中了举人,便将他接到京城来读书,准备会试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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